“欽差把魚從鍋裏撈了起來,請人抱了隻貓來分辨是什麽魚,結果貓把魚吃光了,欽差便端起鍋把魚湯全喝了。得出的結論是:魚湯無毒!”


    “啊?”


    “這什麽跟什麽啊?”


    “怎麽驗起毒來了?”


    “那後來怎麽判的?”


    眾人又七嘴八舌問了起來。


    蘇小呂咽下滿嘴的肉:“判什麽?物證都沒有了。”


    “這……這欽差……”


    眾人均大笑起來。


    劉家寶也欣慰地笑了:“那……還有一個案子呢?”


    宋二郎擦了把嘴上的油:“還有,欽差又抓了個細作。”


    “啊?真有細作進了我們襄州城裏啊?”孫辰賢從後院出來,有些緊張地問。


    蘇小呂一拍胸脯:“這可是我發現的!我就覺得那人行為可疑,一直在回春堂附近徘徊。我猶豫著要不要報官,剛好碰到天眼隊的捕快巡街,就報告給了龍捕頭。”


    宋二郎拉了他一把:“哎哎哎,就你一個人發現的嗎?”


    蘇小呂尷尬一笑:“額……嗬嗬,我們倆……”


    宋二郎這才滿意:“沒錯。隨後龍捕頭轉達欽差的命令,讓我們見機行事。誰曾想,那人卻不見了。


    不多時,有人要租我家的房子。我仔細一看,那人不就是回春堂附近的可疑人嗎?我當時準備去杏林醫館給我阿耶抓藥去的,就是他說羅大夫不在家,建議我去回春堂。


    我便到回春堂抓藥回來,領他進了屋,任他看房子,卻暗中監視,果然發現他偷偷摸摸在我阿耶的藥罐子裏放了什麽東西,然後借口說我家房子太破,不租了,又不知去向了。


    我猜想他會不會是下了毒,於是又報告給了龍捕頭,按照欽差的命令,讓蘇小呂扮成了我阿耶中毒身亡的樣子,並把回春堂的李大夫告到了縣衙。


    那個細作果然又在縣衙門前現了身,還鎮定自若地看著徐縣令和欽差審案哩。於是欽差一聲令下,將他拿下了。”


    眾人聽了,這才鬆了口氣。


    阿五拍了拍胸口:“可算是抓住了,不知道我們城中還有沒有細作啊?”


    福伯也滿臉擔憂道:“這誰能保證?每天進城出城那麽多人!”


    “沒錯,這細作臉上又不會刻字。”劉家寶眉頭緊鎖道。


    “所以嘛,就要像我們兩個一樣,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發現有誰可疑,趕緊上報。”蘇小呂說著,提起錢袋往桌上一倒,一個個銅板‘劈裏啪啦’落了一堆。


    “看見了沒?這些,都是欽差賞賜的!”宋二郎說著,扯下一大塊雞肉對眾人晃了晃:“多長點眼,換點錢,吃肉!真香啊!”


    “嗬嗬嗬,小二!看看,這錢還夠來一壺酒嗎?”蘇小呂敲著桌子問道。


    阿五跑上前數了數:“夠了夠了,要不給您二位來一壺桃花釀?”


    “行,快點!”


    “好了,來了!”


    “嗯,香!快,滿上!”


    “來,幹了!”


    兩人大聲嚷嚷著,酒杯碰在一起,燒雞也被他們吃得隻剩一副骨頭架子了,隻留下滿堂賓客羨慕的目光。


    我都不自主地被洗了腦,襄州城這麽大,有細作混進來很正常,如果我能夠多留個心眼,發現可疑的人及時上報,一旦驗證確實是細作,那是不是就可以得到一定獎勵了?


    這兩個家夥,原來要給眾人宣傳的是這個道理啊!


    兩人又加了兩個菜,待得客堂裏的食客都散了才盡興。


    “江湖兄弟啊,實在是抱歉,剛才見你忙著,要不然一定叫上你一起吃。”宋二郎來到我攤位前,滿懷歉意地說。


    我瞧了瞧店裏隻剩自己人了,於是笑道:“沒事兒,知道你們在執行任務。”


    劉家寶雙手往胸前一抱:“穆大哥真是偏心,我這講了半天都沒給一個銅板,你們居然還有賞賜在這裏吃酒吃肉!”


    宋二郎抹了把嘴:“少東家酒樓裏美酒佳肴那麽多,還會稀罕這點東西?”


    “我酒樓裏那些早吃膩了,我就覺得江湖哥的豆花好吃,還有江湖哥磨的豆腐熬的鯽魚豆腐湯,那真是一個鮮。”劉家寶說著,朝我鐵桶裏看去,自個兒拿了個碗,舀了一大勺吃了起來。


    “你啊,嗬嗬。我倒是歡迎,就是怕你父親誤會,以為我們給你吃什麽迷藥了,害得你老往我們店裏跑。”福伯慈祥地說。


    “好了,剩的不多了,五哥,麻煩把這些送到後廚去吧。”我收拾起攤子來。


    “不用不用,送了這麽久了,夠了,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劉家寶四下看看:“穆大哥說了,那些難民吃了個把月豆腐,估計也吃膩了,會找其他‘善人’給他們施舍點兒別的東西。”


    “這也是任務?”


    “對啊。不過穆大哥說了,我家有錢,就不給我報銷了。反正也無所謂,你和仙兒姐姐又不是外人,讓你們掙點兒錢我也高興。”劉家寶豪邁地說。


    “小穆也真是,總是這麽神神叨叨的,有任務也不直接給我說。哦,對了,記得我剛成為精英密探時小穆還說了,等穆娘子大婚後就會給我們製令牌,至今卻是杳無音訊了。”我感歎道,想著上次都沒能和小穆好好兒聊聊,還有些遺憾。


    “令牌?是這個嗎?你沒有?”劉家寶從懷裏掏出一塊巴掌大的牌子來,上麵“天眼密探”四個大字金光閃閃,反麵還印有“申”字標識。


    “你這令牌哪兒來的?”我激動地問。


    “不就是上次集合時裝在錦袋裏的嗎?哦,對了,上次孟司馬好像沒給你。”蘇小呂說著,拿出自己的牌子來,正麵都是“天眼密探”的字樣,反麵印著“子”字。


    我看向福伯,上次就隻有穆娘子未到,是福伯接的錦袋。


    福伯瞬間明白了我的意思,手裏比劃道:“就這麽大的牌子,跟他們一樣的,反麵印著‘巳’字,我拿回來交給我們老板娘了。”


    我瞬間心情不美麗了:“那我呢?這麽看來,上次孟司馬給你們十一人都發了令牌了,可為何不給我發呢?”


    “這……”幾人都沉默了。


    孫辰賢嘻嘻一笑:“應該是忘了吧,欽差那麽忙,放心吧,等他想起來會給你發的。”


    宋二郎也安慰道:“沒錯,這段時間小穆不是病了嗎?等他病好了,再去問問。我們未隊也幫小穆做了不少事,怎麽會忽略我們呢?”


    “那我現在就去找他問個明白。”我有些急了。


    “哎哎哎,都說小穆病了,這又不是什麽急事,何必要打擾他養病呢。”蘇小呂說道。


    “病了?不是裝的嗎?現在想想,他裝病的目的應該是為了讓吐蕃賊子放鬆警惕,然後給他們致命一擊。就跟剛才劉家寶講的,今早吐蕃賊子剛試探就被全部剿滅了。”我推斷道。


    “裝的?可是……”蘇小呂想插嘴。


    “哦,不單如此,或許,他還想借此機會讓吐蕃人看看,就算他病了,襄州沒有欽差,各官員照樣能各司其職,百姓照樣遵紀守法,甚至還有些隱形的力量讓人不敢小覷。”我自信地分析了一番。


    “嗯,說得有理。”劉家寶點頭認可。


    宋二郎等我講完,與蘇小呂對視一眼:“可是,小穆他是真的病了啊!”


    “真病!”福伯等人也迷茫了:“什麽病?”


    “他不停幹嘔,李大夫當場給他檢查了,說是脾胃失和。”宋二郎道。


    我還是有些不信:“確定不是裝的?”


    蘇小呂搖搖頭:“看著真不像,我看他嘔得也挺難受的。”


    福伯摸了摸胡子:“那……嚴重嗎?”


    宋二郎:“這就不清楚了。李大夫給他把了脈,臉色都變了,跟失了魂似的,可是,他又說調養幾天就好,實在是讓人匪夷所思。”


    福伯想了想,道:“有句話叫做:”不怕大夫笑眯眯,就怕大夫眉眼低’。李大夫這種表情,不會是……”


    我又被整懵了,這個小穆,又是鬧得哪出?想吐?不會是前麵那一鍋魚湯吃出毛病了吧?他吃東西總是狼吞虎咽的,落下了胃上麵的毛病也說不定。或許還有可能,會不會是有人給他下了毒?……


    “江湖兄弟,江湖兄弟?你想什麽呢?”蘇小呂朝我眼前晃晃。


    “我……擔心小穆的病。”


    “江湖哥,你覺得穆大哥是什麽病?”劉家寶也問道:“我過來的路上碰到卯隊的隊長了,也就是回春堂的那個女大夫杜秀珍,我看她好像是從刺史府過來的,一邊走一邊抹淚。她平日裏沒事總愛去找穆大哥,現在想想,不會是穆大哥真得了什麽大病吧?”


    “你們這麽說得我也不安了。”蘇小呂兩道眉毛寧到了一塊兒:“我去看看小穆去。”


    “我陪你一起去。”劉家寶拉住他。


    “我也去。”宋二郎也跟著起了身。


    “小穆在刺史府嗎?”我問。


    “這……”宋二郎抓了抓腦袋:“要不,咱們分頭行動,你們去刺史府看望小穆,我和江湖兄弟去回春堂找李大夫問問情況。”


    “我一人去就行。萬一有吐蕃細作,怕他們發現我們的關係。”我朝客棧外看了眼:“我娘這兩天早上起床也有些犯惡心,剛好去找大夫開點藥。”


    “好。那我們走!分開走。”劉家寶也警惕起來,先出了客棧。


    蘇小呂與宋二郎等了片刻,相互攙扶著裝作醉酒的模樣遠遠跟了上去。


    我將攤子交給阿五照看著,迫不及待地趕去了回春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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