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女醫者心無雜念把所有主意力都集中在救治夏侯淳彥時,外麵一聲通傳東陵轅雍的到來讓所有人都對著門口迎禮。


    唯有女醫者頭都沒回,仿佛她沒聽到任何聲音一樣繼續著她施針的動作。


    東陵轅雍入內沒等其他人出聲,他先揚手示意不用多禮。


    一時間,屋裏也沒有因為東陵轅雍的到來而有更多聲響,反而更加寂靜起來。


    所有人、包括東陵轅雍全都緊繃起來看著女醫者施針……!


    許久過後,當女醫者有序拔出先前下紮在夏侯淳彥胸口的銀針後,大家都以為結束了。


    然而,女醫者最後又拿起一根更粗長的銀針看了看,隨後她手臂突然高高抬起又瞬然重重紮往夏侯淳彥的心髒中心,所有人根本來不及反應,那根銀針已經深深的紮進了夏侯淳彥的心口,隻留下半寸針頭露在夏侯淳彥的身體外。


    這一幕嚇壞了屋裏所有的人,可幾乎又是瞬間,女醫者立身一手重按夏侯淳彥胸口,一手同時把那銀針一拔……一道急噴而出的深黑色血柱直接噴到了頭頂的床幔!


    很快,血柱的急猛就變弱,最後夏侯淳彥流血的心口隻緩慢的冒出了細細的血流。


    直到看見流出的血不再發黑,女醫者壓在夏侯淳彥胸口的手才緩緩放開,昏迷中的夏侯淳彥也因此輕嗯一下。


    等眾人再看夏侯淳彥的時候,他的臉色明顯好了很多,呼吸也變得更舒緩了。


    女醫者再次探了探夏侯淳彥的脈象,隨後她仿若鬆了一口氣般淺淺的一呼。


    她那輕呼別人沒聽見,東陵轅雍聽到了,因為他的注意力有一半都在她身上,他知道她成功救活夏侯淳彥了!


    女醫者最後為夏侯淳彥把了脈,她才轉身對著眾人說道:


    “夏侯太子已經沒有性命之憂,不過,他體內還有餘毒,還需要每隔三日放血一次,一連三次放血後,他的毒才算清除完畢,其餘的隻需要服藥慢慢排解即可。”


    “真……真的?我皇兄真的可以活下來了嗎?”小雲王歡快得幾乎要跳起來了!


    “是,他能活……。”


    “哇,太好了、太好了……你可真是了不得的神醫!”


    小雲王剛剛還提吊著的臉一下就明快起來,激動之下他還不合時宜的抓起了女醫者的雙手眼巴巴的看著沒有露出容顏的她。


    女醫者先是本能的想避開小雲王不自覺的親近,可沒等她說什麽,小雲王大概是興奮過頭,光抓著女醫者的手還不夠表達他的開心,他幹脆一把抱住了女醫者蹦跳著正想好好感激一番。


    不過,他也沒機會說什麽就被黑著臉的東陵轅雍提醒他道:


    “小雲王,你不是該先確認你皇兄是否安好嗎?”


    小雲王這才放開女醫者把心思放在夏侯淳彥身上去。


    女醫者隔著半透明的薄紗看了看東陵轅雍,但她沒有說話,而是越過他去寫了一副藥方交給艾太醫道:


    “這是可以淨化夏侯太子體內餘毒的藥方,明火煎服,早晚一次,連續七日,七日後我再換藥方!”


    艾太醫恭順著接過藥方看了看,他不住的點頭暗暗感歎。他行醫幾十年,醫術竟還不如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子!


    不過,艾太醫沒有因為自己不如一個女娃而有半點不愉快的感受,相反,他心裏有著說不出的欣然。


    艾太醫笑著看看女醫者,又看看幾乎眼都不眨的把目光投放到女醫者身上的東陵轅雍,艾太醫隱隱一笑,然後對著女醫者煞有其事“虛心”討教問道:


    “敢問女醫者,你可有什麽用於調養內傷的好方子?”


    女醫者沒有做聲,艾太醫也看不到她的表情,但他能感覺到她的疑惑,於是笑笑又道:


    “是這樣,我們陛下不顧自己安危過度提動內力為夏侯太子爭取生死攸關的時間,可他自己……!”


    “艾太醫,你話太多了!”東陵轅雍冷瞪了一下艾太醫。


    “老臣是陛下的禦醫,陛下身子受損,老臣怕自己的藥方不夠好,這才向這位女醫者討教……。”艾太醫說著轉而看向曹公公一本正經的問道:“曹公公你難道沒有按我的方子給陛下煎服,怎麽陛下的臉色看起來更差了一些?”


    其實東陵轅雍的確略有不適,但也沒那麽嚴重,隻是艾太醫有意誇張了而已。


    不止艾太醫,連曹公公也相當配合著一臉憂心的說:


    “煎是煎了,可是陛下不肯服用,都倒了!”他眼神裏還透著操碎心的暗示。


    艾太醫“唉”一聲滿臉愧色、卻又自動略過東陵轅雍的冷眼直接看著女醫者拱手說道:


    “醫者你也看到了,都是老夫失職,老夫的藥方入不了陛下的眼,還請醫者不吝下賜良方幫陛下早日恢複身體,也許你的藥方可以讓陛下“藥到傷除”也說不定,畢竟開方子的人不同!”


    女醫者仿佛沒聽到艾太醫的請求一樣,她隻說道:


    “三日後我會再來給夏侯太子放血,剩下的你們隻需要按方子給夏侯太子慢慢淨化血液就可以了……。”女醫者交代完便直接告辭離開了行宮。


    艾太醫沒有因為女醫者不理會他的“請托”而尷尬,反而笑眯眯的目送女醫者~不,應該說是目送西門有容離開。


    他怎麽也沒想到,他們大承國年紀輕輕的皇後竟然是一名醫術如此精湛的醫者……!


    行宮裏原本陰鬱緊張的氣氛因為突然出現的女醫者救活了夏侯淳彥而再次活躍起來。


    隻要夏侯淳彥可以痊愈,對夏侯和大承兩國的和平關係都不會受太大的影響。。


    隻是,目前最重要的是先治愈夏侯淳彥,同時也要搞清楚到底是誰想要夏侯淳彥的命。


    不過,於東陵轅雍而言,對他來說更著急的是趕緊回宮,因為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那個給了他驚喜的女人了。


    可等他忙完來到冷月宮時已經是半下午了。他一進殿內就看見西門有容躺在窗邊的長椅上,像是睡著了。


    一邊守著她,一邊不知在挑揀什麽的向晴看見東陵轅雍進來,她起身就要行禮。


    東陵轅雍示意她不用出聲,他輕輕蹲下溫柔的看著緩緩起伏呼吸的西門有容。


    “陛下,娘娘剛剛才睡著,可能一時半會醒不來。”向晴輕聲說著。


    “你先下去吧。”東陵轅雍不甚在意向晴的話。


    “陛下喝完這個,奴婢就下去。”


    “這是什麽?”


    東陵轅雍看著向晴遞到他麵前的湯盅小聲的問著。


    “這是娘娘親自熬燉的,她睡前交代等陛下來了就讓陛下趁熱喝下去。”


    向晴打開湯蓋,一股臭苦的藥味飄入東陵轅雍的鼻腔,他皺眉,但他還沒開口拒絕,向晴卻先一步道:


    “娘娘說了,陛下浪費艾太醫的心意已經很過分了,如果陛下再浪費她的心意那就更過分了!”


    東陵轅雍一時沒聽懂向晴的意思,不過他接過向晴手中的湯盅看了看,又想了想,然後他嘴邊就笑開了。


    原來她不是無緣無故要他喝藥,而是她把艾太醫的話記在心裏了。


    他用內力為夏侯淳彥穩住心脈,因為內力有一點反懾導致他多少有一點不適。


    不過,他所練的內功是~炙魂,像這種輕微的反懾對他來說其實無傷大雅,隻是他還沒來得及好好內調回來,所以他看起來也隻是有點虛弱而已。


    其實他真不需要喝什麽湯藥,但如果是她為他準備的,他怎麽舍得浪費?


    讓他驚奇的是,他以為會很難喝的湯藥喝起來卻比他想象中要容易下腹。


    向晴見他一口悶完一盅湯藥後雙眉上揚,她大概猜到了什麽,她笑著小聲說道:


    “娘娘為了讓陛下喝得順口,所以費心挑揀了“甜蕊”去苦除臭,娘娘剛剛還在挑揀著,可娘娘定是為了醫人耗神過度,所以沒一會她就瞌睡過去了。”


    東陵轅雍看了看案台上那一籃子黑乎乎的小東西,那大概就是向晴所說的“甜蕊”。


    她為他如此用心,他的心被某種說不上來的情緒填得很滿……!


    夜幕降臨後,睡了半天才幽幽轉醒的西門有容眯睜著雙眼醒了過來,她隱約感覺自己睡在床上。


    等她微動想側身時才發現她的腰上攬著一隻大手,原來不是隻有她自己睡在床上。


    自然,能和她睡在一起的人也隻有東陵轅雍。她輕輕爬坐起來看著還在熟睡的他,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看見他熟睡的樣子。


    過去看他的睡臉,她隻單純覺得他長得好看,卻忽略了他睡著的時候並沒有想象中那麽放鬆。


    他的眉頭比醒著的時候攏得更明顯,他放在被子外的手總是緊握成拳,他好像連呼吸都很謹慎,仿佛隨時都會跳起來一樣。


    雖然不知道他內心到底承受著什麽,但不管是什麽,都一定會讓她很心疼!


    西門有容伸手輕輕探到東陵轅雍的脈搏上,她想知道他的內傷有沒有好一點?


    也不知是不是他乖乖喝了她準備的湯藥,還是好好睡了一覺,他的臉色看起來已經好很多,脈象也正常。


    看他睡得那麽沉,可見他昨夜必定沒睡好,今天大概是因為夏侯淳彥脫離了危險,所以他安心下來,否則這時候他哪裏睡得著!


    西門有容不想吵醒他,她輕手輕腳準備跨翻他的身體下床,誰知道她一隻腳到了他身體的另一邊,一隻腳還沒抬起,她突然被人一扯,整個人直接趴伏而下!


    然後,她一抬頭,那雙原本閉著的眼睛正透著濃濃的深情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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