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得知宋濤戰死之後,瑟錦認定自己對東陵轅雍的不忠遲早也會讓她落得一死的結局。


    所以,她做好了準備帶著肚子裏的孩子一起去追隨心愛的人!


    但她沒想到東陵轅雍會公開承認她懷的孩子是他的,她也因為肚子裏的孩子而舍不得去死。


    瑟錦現在才明白,東陵轅雍就是因為知道她懷的是宋濤的孩子,所以才願意給她和媤蕊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生存下去!


    東陵轅雍知道瑟錦一直難以安心,之前他所有的心思都忙於部署返回皇城的大事。


    瑟錦於他而言並沒有那麽重要,因此他沒有親自去關心過她,更不會跟她有什麽深入的交流,他隻吩咐曹公公讓人好生照顧好她就是。


    但是現在他既然把她接來了,他看著瑟錦不無安撫的心態言明說道:


    “你與宋濤的過往,寡人並不在意,以後你盡管安心生活在後宮。將來等媤蕊長大,寡人也會以公主的身份為她物色一個可以匹配她身份的駙馬。”


    瑟錦一聽,她雖相信東陵轅雍所說的話,她感激的同時,也疑問道:


    “陛下要關照我們母女有很多方法,哪怕隻是安排一個安身立命之所於我們母女也足夠了。陛下何必給予我們如此高貴的照顧。”


    瑟錦隻是覺得,她身為東陵轅雍的女人,卻和他的下屬通情育女,他不追究對她來說已經是感恩戴德了。


    即便他是因為看在宋濤舍命相救的份上願意善待她和媤蕊,他也不需要如此高待她們母女。


    瑟錦會有這樣的疑思再正常不過了,但對東陵轅雍來說,他自有考量,他看著瑟錦麵不帶笑,但語氣平和說道:


    “你的疑問寡人隻能說,一開始寡人不過是不想麻煩。寡人既然答應了宋濤會成全他的心願,那麽,讓你和媤蕊有個名正言順的身份是最好的安排。不過,寡人也可以如實告訴你,寡人優待你和媤蕊的初心也許很單純。如今,寡人卻要利用你們母女了!”


    瑟錦抬眼疑惑,但隨後她又微低頭:“臣妾但憑陛下吩咐。”


    “你不擔心嗎?”


    “陛下又不是要我和媤蕊的命,我又有什麽好擔心的。”


    瑟錦一路來皇城的路上,她的確止不住的憂心,她擔心東陵轅雍不會喜歡媤蕊,甚至嫌惡。


    不過,她現在明白她杞人憂天了,東陵轅雍既然沒在意過她,又怎麽會在意她懷的是別人的孩子,厭惡孩子就更無從說起了。


    至於他突然說要利用她們母女,她猜想他所謂的利用大概也是她力所能及之事。如此,她一點都不擔心東陵轅雍會傷害她們,否則,他的話也不會說得那麽直白了。


    東陵轅雍看著溫婉中帶著聰慧的瑟錦,他露出了些許微笑。看來,他與瑟錦變成互惠互利的關係比想象中要有用得多!


    一夜過去,東陵轅雍夜宿~錦華苑很快整個皇宮都知道了。這就直接打破了東陵轅雍將專寵西門有容的傳言!


    與此同時,西門有容不在宮裏的事也慢慢傳開了。


    基於先前溢洲百姓希望精通醫術的皇後娘娘前去搭救他們的祈願,皇城上下開始議論紛紛,大家都猜測西門有容不在皇宮裏,會不會就是去了溢洲?


    對此,最清楚情況的東陵轅雍也不得不對外解釋堂堂一國之母為什麽不在皇宮的原因。


    不過,東陵轅雍並沒有明說西門有容的確去了溢洲,他宣告的是,西門有容之所以不在宮裏,是因為她要外出為溢洲百姓尋找良方控製疫病。


    東陵轅雍的宣告不但不明了,反而帶著讓人不解的神秘。


    西門有容作為皇後,她就這樣靜悄悄的離開了皇城不知去了何方,這說得過去嗎?


    問題是,東陵轅雍都允許了,其他人又能說什麽呢?


    此時,正陷入水深火熱的溢洲就像一座孤城,所有城門,甚至一些偏僻的通道都有重兵把守。裏麵的人出不來,外麵的人也不敢進去!


    但也有義無反顧騎著快馬奔向溢洲城門而去的人。


    幾匹膘壯的馬在城門入口被看守的官兵攔下,但最前麵的人直接在馬上亮出一個令牌後,攔路的將領認出令牌,他臉色一驚,隨後立刻親自帶頭打開城門讓騎馬的那幾個人通過。


    騎馬入城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東陵轅晧,他帶著幾個護衛入城後,直奔疫病最重的甘泉村,因為西門有容就在那裏。


    然而,當他到了甘泉村後,他沒能第一時間見到西門有容,村裏隻有皇城派來的鍾禦醫帶著幾個民間大夫在照看得了疫病的百姓。


    放眼看去,得病的人大多痛苦呻吟,病症輕一點的人也死氣沉沉。東陵轅晧一看就覺得淒慘一片,他為溢洲心急的憂慮下意識更濃了些。


    但讓他更著急的是,西門有容並不在這裏,一時間他無從得知西門有容去了哪裏,她現在到底安不安全?


    鍾禦醫原本忙得暈頭轉向,一見東陵轅晧突然出現,他再忙也趕緊丟下手頭的事來到東陵轅晧麵前就要行禮。


    但這時候的東陵轅晧根本不在意禮節,他衝口就問:


    “鍾禦醫,怎麽隻有你一人,我皇……我是說西大夫去了哪裏?”


    西門有容還沒有公開身份,而是女扮男裝以西大夫之稱奔走在溢洲各處為百姓治病。


    “西大夫昨夜已經連夜趕去另一個村子了,這裏暫時由老臣看顧著。”


    “連夜趕去?”東陵轅晧蹙眉:“為何這麽急?”


    “原本西大夫不分日夜好不容易最終證實這裏的疫病確實不會人傳人。就如西大夫一開始診斷的那樣,溢洲百姓不是得了疫病,而是“疫毒”,也就是集體性中毒。不過,我們還沒查出是什麽毒,但西大夫開的方子可以很大程度緩解患者的痛苦。這多少可以讓溢洲百姓看到希望。可是,在二十裏之外的另一個原本沒有“疫毒”的龍泉莊昨日突然傳來變故,說是幾乎一夜之間全村上千人都出現不同程度的中毒現象。更糟糕的是,中毒嚴重的百姓逝去得很快。西大夫覺得不同尋常,她不聽勸阻,非要趕去親自查看情況。”


    鍾禦醫一番解釋,東陵轅晧雖然還有諸多疑問,但他已經無暇追問下去,他騎上馬立刻趕往鍾禦醫所說的那個突然發生“疫毒”的龍泉莊。


    隻有二十裏地,加上東陵轅晧一路急馳,他很快就到了龍泉莊。


    同樣的,龍泉莊入口也被官兵嚴格把守,但東陵轅晧拿著的令牌讓他通行無阻。


    進到人村,隨處可以看到不同程度虛弱的男女老少幾乎都往一個方向移動。


    東陵轅晧隨著人流跟著去,他時不時還能看得見已經氣絕身亡的村民就那麽躺在路邊無人理會。也有一些屍體旁邊守著人,但守著的人看著也一副虛弱的樣子。


    很快,隨著人流走去的方向,東陵轅晧就看到了一個本該很寬廣的祠堂。但由於裏麵或躺,或坐……擠滿了等待醫治的村民,使得祠堂連下腳的地方都難。


    東陵轅晧看到祠堂最裏麵的廳堂設了看診和熬藥的地方。遠遠的,他就看到了一個纖薄的身影在中毒的村民中來回倒騰,根本一刻都停不下來。


    雖然那人身著男裝,但東陵轅晧已經認出那就是西門有容。


    就在他暗暗鬆下一口氣準備擠上前去的時候,人群中突然有人悲切的叫喊起來:


    “我們不能這樣等下去了,再這麽下去,我們龍泉莊就要滅亡了啊……!”


    “是啊…是啊……我們不能就這麽坐著等死,我們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呀!”


    “這可怎麽辦才好,整個溢洲都遭天譴了呀!連我們被神龍庇護著的龍泉莊也一夜之間慘遭橫禍。上麵的官家卻下令封鎖我們村子不準進出,可大夫就隻來了三兩個,這樣下去,我們就是不滅村,最後也沒幾個人可以活了。”


    ……


    一人一個聲音,一個聲音一種危言。原本隻有疼痛呻吟又死氣沉沉的祠堂一時間人聲鼎沸,憤怒之意更是一浪高過一浪。


    有人甚至已經不安分,直接衝到熬藥的地方不按規矩等待,他們搶到藥就喝……有一人這麽幹,其他人也失了理智都往前麵擠去。


    亂了,一切都亂了……一心隻想減輕村民痛苦的西門有容根本來不及反應什麽,她就被湧上來的村民推擠著不斷後退……一個踏空,她的身子不受控製的一仰:“嚇……!”


    她閉上眼睛,以為自己非倒地不可,但幾乎在她就要倒地的瞬間,她猛然感覺自己被人擁扯入懷……再睜眼,她雖然還是不可避免的躺跌在地,但她被人穩穩的護著什麽事也沒有。


    護著她的人是褚衡夜,他的一隻手托墊著她的頭,另一隻手緊緊的摟住了她的腰身盡量讓她倒在他身上。


    西門有容對上了褚衡夜的雙眼,她看到了他臉上的神情顯有一瞬間的異樣,似乎在隱忍著什麽。


    可沒等她開口詢問什麽,一道身影從她頭頂飛落下來,接著她就被人拉扶起脫離了褚衡夜的護抱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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