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淳彥聽著西門的分析,他是讚同的。同時,他也補充道:


    “除了你說的這些,我也仔細觀察了一下。我發現冰河下的冰床有一個特殊現象,你看……。”


    夏侯淳彥突然拉起西門有容的手走往下遊,然後再拉著西門有容一起蹲下指著冰床下的某處繼續說道:


    “你仔細看,那結冰的位置……。”


    “呃,夏侯太子……。”


    西門有容微微尷尬的抽動了一下被夏侯淳彥拉握的手,她不太願意被他這般親密的接觸。


    夏侯淳彥看著西門有容有些僵硬的笑容,又感受到她手的抽動,他才意識到自己不自覺的逾越得太過頭了。


    於是,他放開她的手真心致歉道:


    “抱歉,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可能是有點心急,所以不自覺就……。”


    “無妨。”西門有容淡淡一笑:“夏侯太子剛剛想說什麽?”


    夏侯淳彥見西門有容不甚在意他剛剛的逾矩,他心裏的滋味說不上來的不適。但他暗自壓下了那股不好的感覺,他裝作若無其事的把話題轉回剛剛說著的冰床下的特殊現象。


    “你看,冰下的水之所以是流動的,是因為結冰的那邊不斷的融化成水。但神奇的是,冰融化了又會不斷的結出冰……冰化成水,再結冰,這就是冰河源源不絕的原因。而且,都說水往低處流,但這裏的水卻逆勢往上走。”


    “水逆勢往上走,這也更好的證明了這裏的冰水出口正是深潭和龍頭泉。”西門有容自然也看得到冰水倒流的異象。


    “沒錯,雖然我們無法解釋為什麽會這樣。但也許跟這一掌之隔的冰火兩重天有很大關係。不過,這冰火如此碰撞所造出的生生不息也不失為是一種上天的恩賜!”


    西門有容一邊聽著,一邊看著冰下逆流而上的水,的確就如夏侯淳彥說的那樣,冰不斷的化成水,可冰又不斷的結成,看來還真是生生不息,永不絕源!


    然而,他們破解的這種種疑惑並不能解決他們眼前的困擾。


    一心想著離開這裏的西門有容憂慮著道:


    “我原指望著靠這冰河流向試著找出口。可如果我推測的沒錯,冰河的出口隻有深潭和龍頭泉,那就說明這兩個出口我們可能都指望不上。我們隻能一直被困在這裏根本就出不去了!”


    “出不去的話,我們必死無疑,如此……你怕嗎?”


    夏侯淳彥帶著暗藏的情意看著西門有容,若是他們真的隻能死在這裏,於他而言,倒也不是最糟糕的。


    但說到死,西門有容淡然又不甘放棄的說道:


    “我若孤身一人,死對我來說倒不覺得有多可怕!可我有所牽掛,所以,我不得不與死抗爭!”


    “你所牽掛的是東陵帝吧!”


    夏侯淳彥聲調聽不出任何的不快,但內心的嫉妒讓他的眼眸不自覺的閃現出了占有欲!


    此時的西門有容並沒有看他,自然也注意不到他有什麽異樣。


    隻是,她也沒有意願繼續討論死不死的話題,她更急切的是不想浪費時間停留在此。


    於是,她回身看向炙熱的岩洞毫不猶豫的說道:


    “既然冰洞能穿行,這邊的岩洞也未嚐無路可走。”


    夏侯淳彥一聽就明白她的意思,但他略有反對道:


    “可我們不知道往裏麵會不會有危險,就算沒有危險,也不知道要走多久。更何況萬一我們迷路無法返回這裏,沒吃沒喝,我們撐不了多久。”


    夏侯淳彥的話讓西門有容微微疑惑,她反問道:


    “我們在這不也沒東西可以飽腹嗎?等在這,既不會有人來救我們,也不會自動有路讓我們走出去。”


    “我是覺得至少這裏……。”


    夏侯淳彥本想說這裏至少還有水可以喝,但又覺得這個理由拿來阻止西門有容去探路顯得可疑又不合理。心思一轉,夏侯淳彥改口說道:


    “你說得沒錯,等在這也是死,光喝水我們也活不了多久……那就依你的意思,我們去探路吧。”


    夏侯淳彥說著,他笑笑主動往前帶路。西門有容看著夏侯淳彥的身影,她本沒有多想,但她無意中看到夏侯淳彥的靴子上沾著褐紅的顏色,她打量了一下四周,並沒有發現有什麽褐紅色的東西,可夏侯淳彥是在哪踩踏沾染的顏色?


    “怎麽了,有什麽問題嗎?”


    夏侯淳彥發現西門有容沒跟上去,於是回頭看著駐足原地的她詢問著。


    “沒事,走吧!”


    心下雖有疑惑,但西門有容沒有特意深究下去,她很快走前越過夏侯淳彥往裏麵而去。


    夏侯淳彥沒有立刻跟上西門有容,他不動聲色的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鞋子,隨後他大概明白了西門有容剛剛盯著他雙腳看的原因。


    他們越往裏麵走,岩洞裏的熱溫明顯越來越高。就連怕冷不怕熱的西門有容都感覺到身體皮膚有點被炙烤一般,她體內也隱隱開始覺得不好受!


    不過,夏侯淳彥看起來比她還遭罪,他感覺呼吸都困難,體內體外都被火烤著一般恨不得立刻返回冰洞那邊釋放身體的熱量。


    西門有容見他難受得還不如她走得順暢,她停下詢問道:


    “夏侯太子,你還能繼續往前嗎?”


    這岩洞很大,地勢隻能往上走,而且仿佛深不見底一般,繼續走下去,西門有容也不知道會是什麽結果。


    夏侯淳彥深深呼了幾口,然後看著西門有容勉強笑道:


    “其實不瞞你說,我在你昏迷時已經試過往這裏探過路,但我發現越往裏麵,溫度會越高,就算有路可以出去,恐怕我們還沒走到底就已經被烤暈過去。所以我剛剛才會不太讚同往這裏走。”


    借著岩洞裏天然的熒光石,西門有容可以看到地麵上的褐紅色的泥土。又聽夏侯淳彥說他來探過路,於是她就明白他的靴子為什麽會沾上褐色的顏色了。


    再看著夏侯淳彥早已紅透的臉,他的不適真切得讓西門有容關心著拉起他的手探著他的脈象。


    沒一會,她說道:“你浸泡過帶有過量赤粉的熱泉,你身體的陽火還很容易被誘發。如果前麵會更熱,你隨時會暈倒……看來,我們隻能先退回冰洞那邊再想辦法看看怎麽才能兩全。”


    “可是,我們都到這裏了,也許再往前走一段就會有轉機……!”


    “你若是暈倒,我既拖不動、也背不動你,到時候麻煩會更多。”


    西門有容麵向前麵還能通行的路,她隱隱感受到一抹輕柔的風在飄動。她伸手拔下一根頭發舉在半空,那根頭發果然微微飄蕩起來。


    夏侯淳彥眉眼半閃,他看出了西門的動作是在試探風向,但他當做沒看懂而默不作聲。


    “這裏有風……。”西門有容仿佛在喃語思索著什麽。


    “通道如此深不見底,也許隻是空氣有波動罷了。”


    “不,這風有味道!”


    “味道?”


    “對!白桑花的味道。”


    “白桑花?可這裏寸草不生,怎麽可能有什麽白桑花。”


    “這裏的確不可能有白桑花,因為白桑花隻長在西曬的懸崖峭壁上,西曬時分才開花。一旦開花,花香可以隨風飄蕩在空氣中久久不散。”


    西門有容下意識抬頭看著頭頂,明明除了凹凸不平的岩壁,其他一無所有,但她心中已然升起了一線生機!


    “我……還是……沒明白你的意思?”


    夏侯淳彥的呼吸開始有出無進,他整個人看起來仿佛要暈倒一般,以至於他說話都無法連貫起來。


    一旁的西門有容發現了他的異樣,她上前搭扶著他的手說道:


    “我們先回去冰洞!”


    夏侯淳彥沒有反對,因為再走下去,他的確沒有把握不會暈過去。


    他們返回冰洞以後,夏侯淳彥的不適很快緩了過來。於是他走向待在對麵的西門有容說道:


    “現在我們該怎麽辦?就算兩邊都有路讓我們離開這裏。可你受不住冰洞的寒冷,我似乎也難以承受這邊的炙熱。”


    “冰洞那邊的漩渦我們根本不可能逆勢穿過,水不能穿,唯一的選擇就隻能穿“火”而行了。”


    “你就那麽確定岩洞這邊必定有出口嗎?”


    “有沒有總要闖一回!”


    西門有容像是打算賭一把,可實際剛剛她聞到的那股白桑花的香味讓她更篤定他們離外麵已經不遠了。


    而且,她猜想,他們如果能穿行通過岩洞,外麵很有可能就是龍頭泉的位置。


    另外,被困在這奇妙的地底,反倒讓她隱隱萌生了一個可以同時讓百姓進行解毒的方法,但前提是她的藥方能解毒。


    夏侯淳彥聽懂了西門有容冒死也要闖一次的決定,但他還是不免疑問道:


    “穿水不行,難道穿“火”就可以嗎?”


    “硬穿自然危險,可如果你帶著發寒的我穿行,我們就有很大的可能脫困!”


    “發寒的你?”夏侯淳彥蹙眉:“你的身體對寒冷的氣候為何如此與眾不同?”


    他親眼看過她發寒的時候身體散發的寒氣可以快速吸熱,但無論她吸取多少熱量都無法止住她的寒氣。


    “夏侯太子不必在意我的身體如何特殊,我們也沒時間可浪費。我現在隻擔心我們倆的體力已經快到極限。因此,在我們把體力消耗殆盡之前,我們必須盡快穿過岩洞那段最熱的路段。我預感,隻要穿過那段我們難以穿過的路,應該就離外麵不遠了。”


    雖然夏侯淳彥很好奇、也很在意西門有容的身體存在的異常,但西門有容有意避開告知他答案,他也因此識趣沒有追問,同時他也暗自傾佩西門有容的細膩和鎮定!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宮廷幽處孤芳難自賞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花輕黃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花輕黃並收藏宮廷幽處孤芳難自賞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