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淳彥提到白桑花,西門有容也如實回答他說:


    “的確是因為白桑花!因為我在龍頭泉附近聞到過白桑花濃鬱的味道。既然花香可以透過空氣帶進這裏,證明一定有通風口,這也是為什麽我們在如此深的地底下還能呼吸的根本原因。”


    不管穿過這岩洞所連接的是不是龍頭泉,總歸他們離外麵並不遠肯定是毋庸置疑的,就看他們有沒有足夠的運氣出得去了!


    但西門有容所謂的讓夏侯淳彥帶著“發寒”的她穿行岩洞,其實就是打算冒險再次刺激她的寒毒發作。


    刺激她的寒毒發作一點都不難,隻要她去冰洞接觸寒氣,用不了多久她就會毒發。


    當她毅然決然的走進冰洞等待毒發的時候,夏侯淳彥卻有一瞬間的猶豫,他想製止西門有容去承受不必要的痛苦。


    可是,如果他阻止她,他們還是隻能停留在原地什麽都做不了。


    而且西門有容說得沒錯,再等下去,就算有出路,他們的體能也會耗盡,還不如趁著還能行動自如趕快做點什麽來突破現狀。


    雖然他私心裏很想留住更多與西門有容被困的時間。


    隻有被困在這裏,她才會時時刻刻麵對著他,他也會留下更多與她獨處的特殊記憶。


    所以,他不想那麽快離開這地底深處。因為出去以後,她所有的心思和目光都會轉移!


    因此,當她突然提出“自傷”讓她自己發寒以抵抗岩洞那段炙熱的路時,他雖下意識要阻止,但轉念一想,他又打消了堅持的念頭。


    不管他想得到什麽,他總得先活著。更何況這次被困,他也算是救了西門有容一命,他們之間可以說也多了一層密切的緣分。


    夏侯淳彥一邊思索,一邊看著西門有容在源源不絕的寒氣刺激下開始不適。很快,她想要的效果就達到了。


    在她還有意識之前,她顫聲囑咐夏侯淳彥說道:


    “夏侯太子,我能不能活命,就看你帶我穿過岩洞和找到出口的速度……若是我們能順利出去,我大概也死不了,反之……。”


    她的寒毒從沒試過一連發作兩次,其實她也不清楚這般折騰過後,她還能不能安好。


    但是她別無選擇,她必須想盡一切辦法出去。她不想也知道現在外麵必定因為她的失蹤而翻天了。


    她還沒有幫溢洲百姓找到解毒的方子,她不能死!她還沒有愛夠她要愛的人,她不想死……東陵轅雍現在應該已經知道她不見了,他一定又急又氣吧?


    西門有容最後的意識想的全是東陵轅雍……!


    外麵的世界距離西門有容和夏侯淳彥失蹤已經整整三天!


    這急的何止是大承這邊的君臣,夏侯國那邊一樣亂作了一團。


    夏侯淳彥不見了,自然是以夏侯儀雲為首。可她平日無憂無慮,什麽大事小事都不需要她操心。


    現在她皇兄生死不知,她再不諳世事也知道情況非同小可。


    因此,她一改平日的嬌蠻任性,穩穩當當的指令下屬去尋找夏侯淳彥。


    隻是,三天過去,不管是大承還是夏侯都沒有辦法找到一點蛛絲馬跡!


    夏侯儀雲實在別無他法,她不得不去找東陵轅晧問問看他們到底還能怎麽找人?


    忙得根本停不下來的東陵轅晧倒也不介意抽出時間來見夏侯儀雲,隻是他公事公辦著半催促著道:


    “儀雲公主,你可是有什麽要緊事?”


    聽著東陵轅晧喊著“儀雲公主”這個疏遠的稱呼,夏侯儀雲怎麽聽怎麽不舒服。但現在也不是計較這種事的時候,她無助著直接說道:


    “我是想來問問你,你們這邊有沒有什麽更好的辦法能把我皇兄和西門姐姐盡快找出來。我實在沒有別的辦法了,都已經三天了,我真害怕他們……!”


    夏侯儀雲這幾天裝得很堅強,她連一滴眼淚也沒流。


    過去三天,她不是沒來找過東陵轅晧,可他總是奔波在四處,她根本沒機會見到他。


    今天聽到他終於回來留在住處,她便迫不及待來找他。


    原以為她著急找他隻是單純的為了她皇兄的生死。可這會對著東陵轅晧,她突然發現她莫名的想依靠他什麽。


    可是她又覺得自己很可笑,因為東陵轅晧現在對她的態度冷漠得讓她莫名其妙,好像他和她根本不熟一樣。


    如果不是因為她皇兄失蹤,她其實也沒有要死賴著來找他的意願。


    東陵轅晧看著夏侯儀雲焦慮又無助的臉,他下意識安撫道:


    “他們不會有事的,你別太擔心。”


    “可這整個溢洲城就差沒掘地了,否則哪裏還有地方可以找?我就怕他們被劫持出了溢洲,或者已經被刺客……!”


    想到最壞的可能,夏侯儀雲終於擔心得紅了眼眶!


    “不!他們應該還在溢洲。他們此時是不是平安無事另說,但刺客肯定不是衝著他們的命去的。因此,他們還活著的可能很大。”


    “可如果他們還活著,沒道理生不見人,死不見……怎麽辦,我皇兄……!”


    夏侯儀雲側開臉快速抹去滑落的淚水,她不想在這時候像個孩子一樣光哭什麽也做不了。


    東陵轅晧看到了她偷偷抹淚的動作,他的手伸出就要觸碰到她的肩膀時又收了回來。


    而此時,外麵也正好匆匆跑進來一個侍衛告知他東陵轅雍急著要見他,好像是有什麽突發的新進展。


    於是,夏侯儀雲也跟著他一起去見了東陵轅雍……!


    同樣的,東陵轅雍這幾天一刻也沒閑著,他既要無時無刻記掛著西門有容的安危,又要以他帝王的身份給予溢洲百姓一個安心的理由。


    要讓溢洲民心安穩下來,首先要搞清楚的就是百姓指責西門有容開出的藥方到底是害人還是救人。


    他向百姓證明了西門有容先前所開的藥方並無不妥。因為他當著眾多百姓的麵親自喝下了西門有容的藥方熬出來的湯藥,他的舉動無疑讓百姓再無疑慮!


    如今,飽受煎熬的民眾也終於相信他們聽信謠言誤會了西門有容。


    這個結果除了東陵轅雍的到來鎮住了不穩的民心,還要歸功於夏侯淳彥的禦醫~戈圖大夫,還有艾太醫。因為是他們彼此配合查出了部分百姓突然暴斃的原因。


    東陵轅晧帶著夏侯儀雲來到東陵轅雍麵前時,一個渾身發抖跪在他麵前的人讓東陵轅晧猜到了不同尋常,他連禮都沒行就急著問道:


    “皇兄,發生什麽事了,這人是誰?”


    “置換草藥,導致無辜百姓出現暴斃,害得皇後背罪的人。”


    東陵轅雍所散發的氣息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可怕。但對於那個跪趴著不敢抬頭的人來說卻仿佛要上斷頭台一樣無比恐懼。他哀顫著求饒道:


    “陛下,草民不是故意要犯下如此大罪的。草民也是被逼無奈!不知是誰對草民一家老小十幾口人下毒以威脅草民對藥庫裏的草藥動手腳。草民若是不從,草民上至八十的父母,下至三歲孫兒都會沒命。”求饒的這個人是溢洲本土的大夫~倪安徳。


    溢洲超過一半以上的百姓中毒,有不少較為嚴重,需要看醫救治的人隨處可見。


    因此,西門有容一到溢洲就下令把溢洲城所有的醫館大夫和所需要的草藥統一管理分配到每一個救治點。


    倪安徳在溢洲也算是遠近聞名的大夫,他家裏有醫館,同時也做藥材買賣生意,因此他還擁有一個置放藥材的大庫房。


    溢洲受難,按西門有容的倡導,很多人都願意出錢出力配合幫助溢洲脫難。


    倪安徳也不例外,他貢獻自己的大庫房供官衙統一存放所需要藥材。他也被指派負責分配庫房裏的草藥給各個救治點。


    這也正是他有最好的便利對草藥動手腳後再分配到其他地方的原因。


    東陵轅雍看了倪安徳一眼,他冷冷的說道:


    “寡人沒有興趣聽你的理由,寡人隻問你,是誰指使你置換草藥的?”


    徹查針對西門有容的汙蔑源頭一查就查到了倪徳安身上。


    謠言看似民間起,但恐怕背後還是有人操控著的。


    果然,倪安徳又繼續主動交代道:


    “草民沒見過脅迫草民的那個人,草民隻知道他好像來無影去無蹤。他一開始隻留下紙條要求草民配合接收一批“涯草”代替皇後娘娘藥方中的“清草”。草民之所以昧著良心幹出這等傷天害理的事,除了家人性命被挾持之外。最主要是草民身為大夫,很清楚“涯草”雖然長得跟“清草”幾乎一模一樣。可“涯草”沒有藥用價值,就是普通的藤草而已,根本不會對人體有傷害。因此,草民才……。”


    “混賬東西,你為了救你家裏上下十幾條人命,卻要了幾百上千條人命。你就沒想過你調換了藥方,百姓喝下少了一味“清草”的藥等同於喝了白水,根本抑製不了體內的毒素。你如此愚昧自私,何以為大夫?更可恨的是,你造下的罪孽竟然要皇後娘娘來背,這等大罪,你可知按律你全族都是死罪!?”


    厲聲又氣憤不已的怒罵倪安徳的人是艾太醫。他之所以如此氣不過,是因為倪安徳是他的親表弟!


    得知是自己的親戚犯下的死罪,艾太醫深深自責!


    他和戈圖拖著一身老骨頭幾天幾夜幾乎不眠不休才搞清楚果然不是因為西門有容的藥方有問題,而是假草藥惹的禍!


    可他卻不曾想到,查到最後,竟會是他自己的親表弟受人指使造下這般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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