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難的女子一直生活在這廟宇,因為這個廟宇是她能和善良神佛聯係的地方。


    而神佛的孩子也自然應該在這廟宇接受供奉他的香火,延續他未完成的使命。


    凡人承受著天界的生靈,自然是天界的禁製,天界的神明想要得知,輕而易舉。


    盡管困難女子小心翼翼,在廟堂內連燭火都沒有點燃,因為她一直記得那個夢,她的善心神君死在了他的同門佛友手下,屍骨無存。她害怕,這


    唯一轉世的機會,也會被那如惡的神佛等人破壞。她日日看著隆起的小腹,一個人在小廟堂內存活了十月。


    盡管是遍野山村,但還是有這善良神佛的廟堂,廟堂內供奉的香火,並未因為善良的神佛逝世而虧空。而是在善良神佛寄予她腹內胎的時候,供奉的火光又重新燃起。


    得知神佛香火能夠重新點燃的村民,乃至全朝百姓,一夜之間點燃了全部廟宇的香火,都為這位善良神佛乞求轉世超度的機會。


    那一夜,廟宇比皇宮的燈火還要明亮,廟堂之內,如同烈日白晝,好似神佛正的坐著金色蓮花,從天而降,為那些存活在水生火熱的苦難者施以援手。


    十個月以來,就連小村莊的供品也是一日未少,每日清晨,或是入夜時分,總有祈禱著帶著他們的供品來參拜神佛的神相。


    身懷神佛今世的女子便居住在廟堂的佛像後麵,等著參拜民走了,便也拜了拜逝世的善良神君,然後拿起村民參拜的供品,供自己飽腹。


    西天罪惡又貪婪的神佛眼看著那善良神佛的終了,等著那些愚民能夠為自己點燃燭火,好讓自己成為一代聖佛。


    他們等了十個月,卻也未曾等到有哪一隻燭火是為自己而燃的。


    他們看著廟宇,廟宇內燭火通明,在漆黑的夜晚,竟能照亮整個熱鬧京城。


    就連夜深人靜,還有人挑著供品,扛著燭火和錢紙,帶著家人眷侶前去那廟堂祭拜。


    貪婪又罪惡的神佛心生疑問,為何人們都前往廟堂祭拜,他們卻未曾有人供奉香火?


    他們進了那廟堂,廟堂高處擺放的,端莊威嚴的神佛,慈眉善目,是被他們親手害死的善良神佛。


    那善良神佛的佛像,是用碧玉和田打造,顯現出這神佛的高位潔淨;麵目衣著的刀工,精美絕倫,顯現這位神佛的心胸寬廣;整個廟堂內的熱烈燭火,燒香蔓延,就連錢紙燒碎也已經堆積不下,盡顯那高處擺放的那位善良神佛的無量功德。


    貪婪的神佛們都怒了,他們明明一同殺死這了善良神佛,為何廟宇的香火還可以為他而點燃。


    若是這狡猾的善良神佛轉身附胎到了別處,可定是要在那胎兒出世之前,將其扼殺了。


    他們用那天界地府的泉水,澆滅了這廟宇的燭火,連夜探尋前往那附生胎的隱藏之地。


    從繁華京城到沒落村莊,每一個廟宇的燭火都是善良神佛的名字。


    就連路過山路,崎嶇的山壁上,雕刻的聖神大佛,也是那善良神佛,在那陡峭懸壁之上,高大巍峨,比環繞的群山還要莊嚴幾分。


    貪婪邪惡的神佛,站在那懸崖峭壁雕刻的善良神佛尊像之下,顯得如此渺小,好似天地之間,隻有那善良神佛能夠普照四方。


    可事實,確實就是這樣。


    善良神佛逝世的那天,秋日本該涼爽清高,卻突然變得陰冷潮濕,風如寒冬刺骨,陣陣摩挲著人們的臉與肌膚。潮濕的不像春日那般,而像地底之下,青苔恒生的那般冷濕。


    連綿的大雨,讓莊稼收割變得困難,原本應該進入枯水期的水更加翻湧,一切,都像是災難來臨前的預兆。


    直到那腹中胎的出現,屬於善良神佛的燭火終於能夠再次點燃,京城歡呼,僻遠的小村莊也如是。


    邪惡貪婪的神佛想方設法的毀壞那善良神佛的高大神相.


    但是這壁畫佛像著實龐大,且不止一處,讓這群貪婪邪惡的神佛無法全部毀滅。他們隻能快一點找到那附胎人,好阻止下一位讓天地所祭拜的神佛來臨。


    僻遠的小村莊,一下子來了那麽多人。


    邪惡神佛一個個身著紅色寬大袈裟,赤金色披肩披在肩上,一副尊貴高尚的樣子。隻是那眼神裏,顯示的卻是一副冷漠。


    村民知道神佛是普照眾生的好神仙,便紛紛邀請這群神佛去家中設宴。


    貪婪邪惡的神佛久居西天,金碧輝煌的金色廟堂就在蒼穹之下,連鍋碗瓢盆都是金色如日光,品香茶,飲仙泉。


    他們自認高貴無比,嫌棄這沒落村莊的粗超生活,粗糠難以下咽,紅薯片葉竟也能作為飽腹之食。


    供奉廟堂的,不是精美糕點,不是甘甜貢桔,怎麽配得上他們尊居西天的神佛張嘴下咽。


    貪婪的神佛覺得自己被這群凡人所羞辱,不僅破壞宴席,還要摧毀他們的莊稼。


    前往廟堂的路上,無數的村民在自己的麥田裏哭泣。他們用自己蒼老的雙手,捧起地上那抹微金色的麥粒。


    秋日還未真正到來,被斬斷的麥粒,像是在嘲笑他們今年沒了收成。


    秋日未到,此地就已經遍地金黃,沒有農人的歡呼,隻有農人的哭泣。


    大地上,如同那西天蒼穹照耀,閃耀的惹哭了這荒僻小村莊農人的眼。


    連這偏遠的荒僻村莊,也不能逃離那西天烈日蒼穹照耀之下潔淨高尚的廟堂的侵襲。


    廟堂內的苦難女子,小腹隱隱作痛,是孩子要出生的預兆。


    苦難的女之周身泛著金光,在小腹上尤為凸顯。


    廟外的哭聲,斷斷續續傳入廟宇,傳到正襟危坐廟堂之上的善良神佛的耳朵裏。神佛依舊麵無表情,因為屬於這尊雕塑的真正佛元已經消逝了。


    消逝在那幹枯之地的地底之下,為天下參拜他的百姓所不知。


    而此刻苦難女子的腹中胎,雖是他半分佛元的轉世,卻也與那善良神佛沒有多大的聯係。


    廟宇的門被踢開,貪婪的神佛四處觀望,在那尊巨大佛像的背後,隱隱泛著金光。


    那抹金光,十分熟悉,便是那善良神佛的獨有元神光。


    貪婪的神佛一掌劈開了那善良神佛的尊玉,四分五裂,落在地上,讓躲在背後的女子一下子顯露在總神佛眼前。


    腹中胎已經泛了金光,顯然是已經成型了。


    懷著腹中胎的女子突然浮起,向遠處高空中飛去。


    迎著她的方向望去,便是那西天。


    貪婪神佛冷汗直流,終究還是讓這為神佛有了重生的機會。


    他們隨著那女子回到西天蒼穹之下的神殿,殿門口的階梯上,有一男童。


    男童不哭也不鬧,就那樣靜靜的坐在階梯上,雙眼注視著前方而來的一群神佛。


    他們因為追趕的急,衣衫已經淩亂,連肩上的赤金色披肩也不知掉落在何處,早就沒有那尊貴高尚神佛的樣子了,愣是像那山中落敗的土匪狗子。


    就這樣和那剛出生的孩童幹瞪眼,竟一時看不出誰強誰弱來。


    孩童太小還不能正常說話,想要發聲卻全都是咿咿呀呀。


    “原來還是個毛孩,懼他何呢?”貪婪的神佛帶頭說著,便大笑了出來。


    眾神佛理了理自己的衣襟,保持自己高尚的樣子,繼而又大笑了出來。


    他們即使衣冠整潔,心裏的貪婪卻是掩蓋的實打實的。


    他看欺這毛孩小,欺他不能言語,便商討著要怎樣處置他。


    但是有一個懦弱神佛怕了,他怕這是降罪,是那善良神佛的恩澤感動了天地,天地給了他重生的機會,給了這個降世佛童一線生機。


    他提出了他的懦弱觀點,眾貪婪神佛都慌了,他們也同樣懼怕這生死輪回。


    生死輪回,天道無常,是連神佛也會顧慮的,和寬這些膽小弱懦的假神佛。


    他們商討著對策,和商討著怎樣殺害那善良神佛的時候一樣。


    懦弱的神佛,帶著這孩童,跨越江河,來到那眾人畏懼的荒山。


    山上死寂,連風都不願從這裏吹過。


    山頂上的那片天空,黑的讓人以為是瞎了眼,卻是真真正正的存在於蒼穹天地之下的不見天日的黑。


    孩童被丟棄在那荒涼的山頂,一個孩童,衣不蔽體。


    這些被凡間供奉的神佛,是留存有多少的善心,才能將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孩子放在這連狼都不願上的山頂。


    自生自滅對著小生命來說,可能隻是一時半會的事情。


    懦弱的神佛走了,頹然的山頂隻剩下這一個赤裸著身體的男童。


    男童沒有哭泣,也不會言語,就那樣靜靜的坐在山頂。


    他不會爬,也不會走,但他並不是那稚童。他知道自己的想法,他有自己的思想,他已經是一個完完全全的人了,隻是保留著孩童的樣子。


    他不想向人求助,這裏也沒有人可以求助。


    善良的神佛之所以可以恩澤天下,心胸寬廣,是因為他能夠極力掩蓋那心中的惡。


    一遭亡,惡百出。貪婪的神佛不僅磨滅了善良,還讓罪惡顯露人間。


    隻是漆黑的山頂,惡中開出的花,竟也包含著善意。


    黑衣的俠客,從遠處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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