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街上,徐閑不疾不徐的走著。


    那禁軍頭領看著少年灑脫的背影心沉到了穀底,院中那具公主近婢的屍體還是溫熱。


    “大人,這如何向公主交代。”


    身旁一個兵卒麵露難色湊到耳邊低聲道。


    “罷了,這件事情,先瞞著,宴會過後再說!”


    “畢竟他爹鎮北侯還未入京,陛下的心思還沒有明了,我們這些人還是靜觀其變吧。”


    那頭領歎了一口氣走回了府中收拾殘局,手底下的禁軍堵在了門口,防止有人出入走露了消息。


    半個時辰後,


    徐府,


    府邸不大,比起其他侯爺來說甚至有些寒酸,老爹鎮北侯立下了赫赫戰功皇帝老兒也賞賜了不少東西,說是窮極奢靡也不足為過,自己這個質子倒也過得滋潤。


    可朝中這些年的風向變了,北邊的蠻子被打疼了,打怕了,這鎮北侯的作用小了。


    可三十萬鐵騎的軍馬還在,朝堂上的袞袞諸公開始不樂意了,誰願意自家臥榻之下睡著一頭斑斕猛虎?


    天天吹風,皇帝老兒也不願意了,軍費一削在削,甚至到了變賣家產的地步,朝中的風言風語更是沒斷過。


    養寇自重這個道理徐閑都懂,可那便宜老爹偏偏一根筋,把邊關打理幹淨了,也到了皇帝老兒卸磨殺驢的時候。


    徐閑換了一身幹淨的衣裳,坐在院子中,長刀放在石桌上,還有兩壺上好的花雕擺在一旁,不時抿上一口。


    唉,這便宜老爹給了自己一個死局!


    今夜的宴會便是見分曉的時候。


    自己父子二人的生死,一旦聚在了上京城,便全在皇帝老兒的手中。


    可自己不願意死啊,更不願頭頂著青青草原,窩囊躲在在公主府中。


    係統是個好東西,可想要破局,卻任重而道遠,晚宴還有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自己哪裏去刷這麽多的驚歎值。


    何況皇宮本就是龍潭虎穴,要是沒幾個絕頂高手在這個俠以武亂禁的世界,那皇帝老兒早就被人取走了項上人頭。


    徐閑腦海中一團亂麻,想要抽絲剝繭梳理一番,卻不知從何談起。


    隻要老爹不反,自己的下場好不到哪去。


    “世子殿下,侯爺有些事情讓我知會您一聲。”就在徐閑思緒紛紛的時候一個老仆從一旁走出。


    “講。”


    “今夜侯爺不會回府而是直接入宮,世子殿下的婚約是侯爺求來得,侯爺也知道那公主的性子,不過還請世子理解侯爺的苦心。”老仆的身形有些倚樓,說著說著竟是老淚縱橫。


    “老仆知道這些年世子吃了不少苦頭……”老仆絮絮叨叨的說著。


    “打住,今夜我爹做何打算!”徐閑揮手打斷道。


    “陛下的心思即便是老仆也能猜到幾分,侯爺也做好了打算,北地的三十萬鐵騎作聘禮還與皇帝陛下。”老仆歎了一口氣。


    “三十萬鐵騎的聘禮,好大的手筆。”


    “怕是皇帝老兒把所有閨女都打包賣了也值不起這個價的零頭!”


    就是可惜這三十萬鐵騎自己怕是連根雞毛都撈不著。


    “若是皇帝不依?”


    徐閑目光冷了下來,天家無情,自古以來皆是如此。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侯爺心中已經有了計較,何況年輕時陛下和侯爺情同手足想必……”


    “或許吧。”


    徐閑輕歎一聲,這種無力感還是真是難受。


    這便宜老爹還真是死性不改!


    別人坑爹,他偏偏坑兒子。


    “時候不早了,赴宴了。”


    徐閑猛灌了一口酒,孑然一身往皇宮的方向走去,背影很是灑脫,頗有一種雖千萬人吾往矣的感覺。


    老奴揉了揉眼看著徐閑的背影泣不成聲。


    若是侯爺向做那位置一聲令下,


    整個涼州三郡誰人不從,可惜啊!


    侯爺太過死心眼。


    ……


    城外,


    馬蹄聲如雷,大地在顫抖,卷起陣陣煙塵。


    城樓上的守軍開始騷動,很是慌亂。


    一炷香後,


    “唏,籲籲……”


    城樓下數百鐵騎整齊劃一的停下,所有騎兵紅衣黑甲,樓上的守軍隻覺得一股肅殺之氣撲麵而來。


    樓下,過往的百姓嘖嘖稱奇,年老的長者反倒有些唏噓。


    嘖嘖,這氣度,這場麵!


    天底下也就咱們大慶國的鎮北鐵騎獨一份了。


    不過三百騎,卻有著千軍萬馬的氣勢。


    鼻孔朝天的禁軍與之相比簡直狗屎都不如。


    樓上的守將心中暗自想到,心中卻還是有些悲涼,當年陛下領著文武百官十裏相迎,如今定親這等大事反而有些淒冷。


    鎮北侯還是那個鎮北侯,陛下就不知道了……


    畢竟陛下身體大不如從前,


    鎮北侯正值壯年。


    ……


    皇宮外,車馬如龍,


    唯獨宴會的主角徐閑獨自走在這東門街上。


    “呦,徐世子徒步入宮啊?”


    身旁馬車上,一男子掀開簾子嗤笑出聲。


    “莫不是府裏揭不開鍋了,你隻管言語一聲,小爺我銀子有的是。”


    話音落下惹得眾人哄堂大笑。


    徐閑低著頭往宮門走去,沒有理會這跳梁小醜,眼下破局才是關鍵。


    恍惚間,


    一輛甚是華貴的馬車,從徐閑身旁經過,還帶著一陣香風,抬起簾子一道記憶中很是熟悉的麵容出現。


    那人整好看見徐閑,也不閃躲,雙眼就這麽直愣愣的對著。


    徐閑的目光一轉,轎中還有一個光頭很是顯眼,定睛看去那禿驢麵容俊秀,氣質出塵,正端坐在正中捏著佛珠嘴唇蠕動。


    “嗬,還真沒把我當個人看。”


    徐閑自嘲一聲,自己這個世子還真的混得好生落魄。


    簾子落下,女子眉頭微皺,不知道為什麽剛剛短短的對視,卻發現原本那個唯唯諾諾的呆子,和往常有些不太一樣。


    說不清道不明,不過隻是純粹的直覺,那女子也不願多想,回過頭看向身旁氣質出塵的僧人眼中湧出幾分柔情。


    宮門外,


    徐閑看著前麵那輛華貴的馬車長驅直入,心莫名的冷了幾分。


    “閑兒!”


    就在徐閑準備入宮的時候,地上微微有些顫動,連帶著城門簌簌的往下掉著灰塵。


    馬蹄聲如同春雷炸響,


    三百鐵騎化作一道洪流湧上街頭。


    長樂街頭滿是達官貴人的馬車,誰能料到這鐵騎沒有絲毫放慢速度的意思,一路橫衝直撞,整條街道人仰馬翻。


    不遠處,皇城樓上,禁軍統領冷汗直流,雙手微微有些冒汗,握著刀鞘的手也沒那麽穩了。


    鄰近宮門,


    三百鐵騎化成兩道,井然有序的分流在街道的兩旁,到底是邊關殺出來的鐵騎,一身血氣讓朝中貴人噤若寒蟬。


    片刻後被掀翻的馬車中一位高官狼狽的爬出,氣的吹胡子瞪眼,正打算破口大罵,看清來人的臉後,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這北地屠夫,背地裏罵罵也就算了,當麵還是免了,畢竟自己的頭可沒人家的刀硬,朝堂上當官沒一個是傻子。


    遠遠看去領頭那人,身形普通,相貌更是不出彩,此刻臉上掛著憨厚的笑容,若不是身後有鐵騎相襯說是個莊稼漢也有人相信。


    “爹。”


    徐閑看著那人麻利的翻身下馬,從嘴角擠出了這個字。


    “我家閑兒,長個子咧!”


    “轉眼間就從個兔崽子長成人了。”


    徐武咧嘴憨笑,粗糲的手掌放在徐閑的頭上使勁揉搓。


    “爹的手勁還是這麽大。”


    徐閑擠出一個笑容看向眼前的男子,說是陌生可記憶中卻相處了很多年,不管怎麽說他都是這具身體的血脈至親。


    不過說起來這長相還真是質樸,自己這清俊的模樣多半是隨了那早去的娘親。


    “爹,肚子還餓著嘞。”


    “走,去宮裏吃宴席去。”


    徐武拍了拍肚皮翻身上馬,一把提起自家兒子到馬背,雙腿一夾跨下的戰馬四蹄翻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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