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剛吃上兩口,聽到有馬蹄聲急速靠近,一隊大概二十名衛兵向他們奔來,打頭的是一個中年人。


    喬克禮已經握好匕首,準備如果他們還不減速下馬,就把匕首飛出去,擊當先那匹馬的腿。


    還好,在離小寶的飯鍋還有三丈的距離,他們停下了。


    當先之人已經下馬,他踏著馬靴,翹著胡子,氣勢洶洶走過來:“誰是主事的?”


    他們之所以往小寶的方向過來,是因為這邊有喬克禮帶來的馬車,有馬車,自然是有地位高的人在此。


    “你誰啊?”一個小子邊嚼著泡餅邊問道,含糊不清的,手裏端的湯碗都不放下,問完了還吸溜吸溜再喝上一口。


    如此拿自己不當回事,讓葛景泰很是光火:“楚清那娘們兒哪?”


    “啪……哢啦!”一枚蛋黃大小的河石嵌在葛景泰口中,有血從石頭邊上留下來。


    兩顆門牙被石子擊得鬆動,石子拿出來時,隻看見葛景泰的門牙依舊連接在牙床上,隻是晃悠得很,血卻止不住灌滿口腔。


    小寶認識葛景泰,當初楚清跟著他去安置界碑,小寶遠遠的見過他,可葛景泰卻不認識小寶,誰會注意一個無關緊要之人呢。


    “葛景泰,嘴巴放幹淨點兒!”喬克禮說道。


    喬克禮,葛景泰認識,當初劫的商隊的副領隊就是喬克禮。


    葛景泰怒道:“你算什麽東西,竟敢如此放肆!”


    葛景泰的門牙還有一半血肉連接,要掉不掉的,說話時更是痛得厲害,血沫子不時噴濺。


    “國破之人不懂尊嚴,今兒且放你一馬,若有下次,別想活著回去!”喬克禮冷哼。


    葛景泰這時候更覺得凡是和楚清有聯係的人,沒有不卑鄙的。


    當初喬克禮被押送回去捎信兒時那慫樣兒,和現在可是大相徑庭,葛景泰沒想到一個小小的商隊竟都是藏龍臥虎之輩。


    但是輸人不能輸陣:“你能管事做主嗎?若能,就留下說話,不能就趕緊滾去找你主子!”


    這是在譏諷喬克禮當初的“貪生怕死”,當初商隊被拿捏,瞧把你慫的,怎麽,現在仗著人多,就敢裝大尾巴狼了?


    小寶開口下令:“扣下!”


    立時,喬克禮閃步就朝葛景泰奔去,但是這次沒能第一時間挾持住對方,因為人家帶來的二十名衛兵已經舉起弓箭,對準了小寶和喬克禮。


    小寶卻不為所動,依舊下令:“拿下他!這裏是大宣采礦隊的領地,他們既已踏入我們地界,就得遵從我們的規矩;


    界碑上有葛景泰的簽名和手印為證,我看誰敢亂動!


    亂動者,打死!我會親自提著他們的頭顱找公使館,向沃斯國發起責難!


    我倒是要看看,沃斯國會不會為了一個他國的亡國奴破壞兩國的友好關係!”


    小寶一個孩子都無懼無畏,幫眾小子們就更囂張了,從昨晚到今早,一到吃飯他們就來鬧事,早就一肚子氣,這時候立馬又操起鍬鎬,你們弓箭再多,也就二十個人,我們千多人鋪了一河灘,還幹不過你們?


    現在葛景泰不敢小看對麵的半大孩子了。


    界碑上如果僅是他的手印和簽名不算什麽,可這手印是在其他部落的公證下拍上去的,是代表四王子拍的,就算是把那手印都塗掉,還有和索特和維拉特兩個部落給作證呢,賴不了。


    無奈,葛景泰擺手示意衛兵收了弓箭,自己也把聲音放緩:“聽說,你們扣押了我八名采玉人,我是來領人的。”


    小寶說道:“領人可以,先承認你們偷竊!”


    葛景泰:“偷竊?誰偷竊了?偷竊什麽了?你指出來,我把竊賊交給你處置!”


    這話有點噎人了。


    丟失的鍬鎬,沒人看到是誰偷的,怎麽指出來?昨天倒是抓了兩個賊,但是他們也沒有偷成,捉賊拿贓,這事兒有些說不清楚。


    “很好!”小寶說道:“沒有賊,沒有偷竊,你回去吧!至於我這裏扣押的八名沃斯人,不是以偷竊的名義,而是以越界的名義!


    契約上已經寫明了:界限劃清之日起,雙方無故不得越界。現在,我們捉到的八名越界者,會交給公使館,由公使館向沃斯國追究責任。”


    “這……”葛景泰遲疑了。


    當他聽說有采玉人私自跑到大宣人的河灘偷工具時,他聽過就算,沒有任何製止的意思。


    這不是挺好的事兒嗎?他巴不得雙方產生矛盾,然後讓被他煽動起來的抵製大宣人的情緒操縱著沃斯人跟大宣人打起來。


    隻要鬧將起來,那就是百姓層麵的事情,與沃斯官方無關,更不會牽扯四王子。


    你們大宣人在沃斯國激起民憤了,械鬥了,然後被牧民們騷擾、驅趕得混不下去了,不得灰溜溜夾著尾巴滾回大宣去?


    可是昨天他派到河灘冒充監工的兵士回來報告,又有去偷竊工具的人,但是沒有回來,被人扣下了。


    這可不行,采玉人來自各個部落,他們雖然窮到一無所有,但他們也是強壯的勞力。


    沃斯國人口少,每一名成年男子都是國家的資源,他們可以因犯罪被處死,卻不能被浪費。


    流落到大宣人手裏,就是浪費。


    於是他派了六名兵士前去要人,打的主意就是讓大宣人指出竊賊,指不出最好,指出來,那就是勞工本人的小偷小摸,隻要說帶回來處理就行。


    他想著隻要不拿走大宣人的東西,大宣人不敢不交還沃斯人,畢竟他們是在沃斯國的地界上,哪裏想到,對方不按他的想法行事,而是直接把六名兵士也扣下了。


    那是四王子的衛兵!


    四王子已經被沃斯王沒收一半衛兵,這次調派給葛景泰一部分,要是再有折損,他葛景泰還要不要命了?


    無奈親自上陣,倒是用這個說法堵住對方的嘴了,可人家依舊不放人,而是說要交給公使館,把事情上升到國家層麵。


    坐蠟了。


    “還有,”小寶又說話了:“我們還要請公使館向貴國提出交涉,為何你們的百姓要說我們大宣人是竊賊,我們大宣人偷竊你們什麽了?


    有哪一樣不符合兩國相交的規定,還是違背了與四王子的契約?


    這種不利的說法是由何而來,我們要追究到底。”


    娘親說過,公使館,是代表大宣利益的地方,他們會維護大宣人在沃斯國的合法權益,遇到事情處理不了,可以推給公使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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