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很慶幸自己穿了女裝。


    女子總是能讓人產生的敵意小些。


    果然,當楚清出現在原住民麵前時,他們持弓搭箭的姿勢明顯鬆懈不少。


    楚清當著他們的麵,就地生火燒水,並衝調奶粉,還加上些糖粉,自己喝上幾口,然後把碗遞給那些光屁股的小孩子。


    奶粉的香氣其實並不濃鬱,而且這些土著自己也有牛羊,也熟悉那味道,但是用粉末和水就能變出牛奶這件事,讓他們感到神奇。


    楚清還掏出奶片和小點心,也遞給那些小孩子,心裏感到有些對不起楚星海,這可都是給他帶的。


    小孩子想過來拿,但是被他們的母親緊緊牽著手,楚清便拿著點心慢慢走過去。


    待到了跟前,雖也有男子持著弓和木棍製止楚清靠的太近,卻並沒有阻止楚清遞來的吃食。


    楚清也沒有再給小孩子,而是把吃食遞給他們的母親。


    有一個婦女,從人群後麵走到楚清跟前,她身邊並沒有孩子,卻從楚清手裏拿過一塊點心,小心地咬了一口。


    很顯然,軟糯香甜的桂花糕讓她很是驚奇,忍不住又吃了一口。


    楚清便笑著把牛奶也遞過去,那女子嚐後點點頭,對周圍的人說了句什麽,看神情似乎是告訴大家這的確是牛奶。


    然後她便接過楚清手裏的吃食,分給在場的小孩子。


    楚清剛才一手端著牛奶碗,另一手拿點心,所以也拿不了幾塊。


    那婦人便把幾塊點心掰成碎塊,對於碎塊大小不均的狀況,她還體貼地用點心渣進行找補,盡量讓每個孩子分到的都差不多。


    而牛奶,也是給每個孩子喝一口。


    那婦人似乎很有地位,她做的所有動作,沒有人反對,甚至那些孩子的母親在看到孩子吃得意猶未盡時,還把眼神投向那婦人,似乎在征求:可不可以再給孩子討些吃食。


    這就對了嘛,女人何苦難為女人。


    “你們……有人生病嗎?”楚清用手把周圍的原住民比劃一圈,問道,同時還皺著眉頭,用手在胸腹處從上至下虛抹一把,再把拇指和食指像比心那樣交叉,在心口轉了兩圈。


    這是手語詢問對方是否生病的意思,楚清沒正經學過,就會這一句,做得還不很標準。


    但是意思表達的很清楚,畢竟手語本身的製定原則就要求形象易懂。


    那婦人一下子就看明白了,馬上嘰哩哇啦與楚清說起來,楚清表示自己聽不懂,但是帶了醫生來。


    先揉著肚子做出痛苦的表情,然後指向李虎再做輕鬆的表情,那婦人馬上對著李虎嘰哩哇啦。


    李虎的鬢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結起大滴大滴的汗珠,紛紛掉落,很快,那汗珠子順著腮幫子往肩膀上砸……天兒真熱!


    李虎一言難盡的眼神兒讓楚清不忍,便打著手勢讓那婦人領著去看看病人。


    進到其中一家,李虎看診後小聲叮囑楚清:“瘧疾,很重,你把自己遮嚴實,不要被這裏的蚊蟲叮咬到。”


    這個村落不小,人口也多得嚇人,密密麻麻的房子讓楚清瞠目,而且到處都有蚊蟲飛來飛去。


    這裏的房子並非小子們說的樹屋,應該是高腳屋,隻是被掩藏在椰子林中。


    這種房屋,像是把船扣在一人高的木頭架子上,房頂苫著椰子葉,而且相互挨得緊密,經常幾十個屋子擁在一處。


    每個架子船屋裏都住了七八口人,還有住十一二口的,也有小屋子,住三四口人。


    若是能有架無人機從半空拍照,就能看到凡是椰林稀疏的地方,都有成片的架子船屋,像是要補足椰林照顧不到的地麵一樣。


    架子下有水牛,架子邊上還蹲著狗,見到楚清一行人便嗷嗷亂吠,還要上前撲咬。


    楚清的惡趣味突然又冒了出來,她曲指成爪往臉邊一舉,同時瞪大眼睛齜起牙,衝著那狗發出“喝喝”的聲音。


    那狗竟被唬得連連後退,躲到架子下水牛腿邊,還不忘外強中幹地“汪汪”兩聲,隻是尾巴緊緊夾在兩股間。


    水牛卻也回避開楚清的目光,自顧甩著尾巴抽打圍繞它飛的蚊蟲。


    楚清雙眉高高挑起,她覺得自己人畜兩界通殺,圓滿了!


    正在交代楚清紮緊衣領袖口的李虎:“……瞧你那點兒出息!”


    給他們引路的那名女子眼睛瞪得如牛眼大,發出一句靈魂感歎,隻是沒人聽得懂。


    小寶偷偷抖掉袖子上的火星,他剛剛在手心點了一小撮黑火藥,瞬間的火球嚇退了惡狗,卻也讓火星子把袖口燒出個洞洞。


    雖說瘧疾在大宣是很嚴重的病,可楚清從未得過,也未有親見,所以並不覺得恐怖。


    直到真正見到病患,還數量如此之多,楚清才覺膽寒。


    每個高架船屋裏,都有二三個病人,他們或是發著高燒,或是嘔吐,麵色也都一個比一個的蒼白。


    而加重楚清膽寒之感的,是每個船屋正堂的地上,都擺著公雞、尖刀和酒、水、米等物品。


    楚清又到另一家,看到一名黑瘦的男子,正在把一支尖刀往米碗裏插,旁邊另一個木碗裏,點著三支香,男子口中還念念叨叨的。


    而這家的人,隻看了楚清一眼就理也不理,卻滿臉希冀地注視那名黑瘦男子。


    這……楚清感覺有點兒像“跳大神”的,不過那男子此時並沒有沒有跳,隻是念叨而已。


    “這是……巫醫?”楚清小聲問李虎。


    李虎點頭:“估計是。”


    大宣的巫醫很多,尤其在民間,不過表現形式通常是在病患的屋子裏上下左右都指指點點,然後碎碎叨叨一頓叫喚,再翻著白眼東竄西跳,最後拿張黃紙,用紅筆在上麵畫上幾道、燒巴燒巴,把燒剩的紙灰泡在水裏端給病人喝。


    但眼前這人卻不是,他把尖刀在米碗中插好後,盯著那尖刀口中低聲念叨。


    一會兒之後,楚清也沒見到有什麽變化,但那人卻吩咐主家些什麽,那家人便去架子船屋下麵的豬圈裏牽出一頭豬,準備宰殺。


    這騙錢騙得也太猖獗了吧?大宣人跳大神最多不過花費一錢銀子,他連跳都沒跳,竟要賺人家一頭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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