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趕緊過去攔阻——不帶這麽欺負病人家屬的!


    瞧他們也不像富裕家庭,豬圈裏就那麽一頭豬,還要宰了,這也太坑人了!


    楚清這一攔,可壞事兒了,不但這一家人舉著棍棒驅趕楚清,還大聲吆喝,瞬間楚清就被數十原住民包圍。


    他們喝叫著什麽,麵色十分憤怒,邊喝叫邊用棍棒比比劃劃,那棍棒差點兒碰到楚清。


    小寶一個箭步就衝過去,扣住那名黑瘦男子的咽喉!


    跟誰倆呢?!


    這黑瘦男子似乎地位很高,不然也不會讓這裏的人如此維護,所以小寶這突然間的動作,使得他們驟然失聲。


    引路的那名婦人不得不站在楚清跟前,一邊與這些原住民大聲們說著什麽,大概是勸退眾人,同時也用責備的神情對楚清比比劃劃。


    這不是狗咬呂洞賓嘛!


    我幫你們阻止那黑瘦男人騙你們錢財,你們卻對我棍棒相向?


    這裏的動靜一下子讓不遠處等待的小子們怒了,高聲喊著“上!”就紛紛亮出武器,衝開包圍楚清幾人的人群,護衛到楚清身邊。


    語言不通,實在沒辦法與他們講理,楚清幹脆一揮手:“控製住這些人!他老虎叔,你去給看看!”


    原住民性情雖然彪悍,但畢竟武器不如楚家人,戰鬥力也多有不及。


    而久經曆練的楚家人,哪怕是小寶的幫眾,那也都是從無數次械鬥中攢足經驗的,所以場麵幾乎沒有費多大力就給控製住了。


    李虎從容地爬上架子船屋,給裏麵的病人進行初步的檢查後出來,說道:“這家也是瘧疾,他們這裏好像都染了瘧疾。”


    瘧疾是種極為古老而廣泛的疾病,在楚清那個世界的古代,死亡率極高,在大宣也是。


    眼下,看來在這裏也是如此。


    那名引路的婦女看到很多村民被外來人雪亮的大刀、長槍架在脖子上,非常著急。


    她自己也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卻不顧自身安危地向楚清靠近,要拉楚清的手,楚家小子不得不把刀架得鬆了些,免得真傷到她。


    楚清讓人把刀拿開,那名婦女便一會兒指著那名黑瘦男子,一會兒又指指豬,後來幹脆拽著楚清上船屋裏,指著地上那些米碗、尖刀等物品嘰哩哇啦地解釋。


    這通比劃和訴說,把楚清累得夠嗆,既要猜她比劃的意思,又要忍受她尖銳而高亢的聲音,吵得頭疼。


    不過也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


    那名黑瘦男子,應該是他們這塊地方的巫醫,很有名氣,能治好很多疾病。


    剛才的操作,是在占卜,他需要通過卦象來判斷是什麽鬼怪作祟而導致了疾病,又需要獻祭什麽牲畜才能換回病人的靈魂。


    那婦人比劃說,一般情況下,凡肚子痛、嘔吐及泄瀉症的,都會認為是“風鬼”作祟,需要殺雞祭祀。


    急性風症的,是“風火山鬼”作祟,急需殺黃牛祭祀。


    婦女難產症,為“無頭鬼”作祟,要殺羊、雞祭祀。


    突然昏倒不省人事症,為“龍水鬼”作祟,要殺白雞一隻、水蛇一條祭祀,還要寫卦符帖在門口和周圍樹木上。


    他們的占卜通常要用米或者雞骨,剛才那人把尖刀立在米中央,隨之口念咒語,咒語念完了,尖刀依然穩立不倒,說明是“灶爐鬼”作祟,所以需要殺豬祭祀。


    哎呦我去!


    有信邪的功夫,是不是都把病治好了?


    那婦人又抓著楚清的手急急往一個方向指去,那邊地勢低矮,透過椰林,能看到那邊有田地,地裏有人在收割。


    婦人又抓過一把東西遞給楚清,楚清低頭一看,是一把陳年的稻穗,上麵的稻殼竟然是紅色的!


    婦人一會兒指著太陽一會兒揮著稻穗,連比劃帶說,表示病倒的人太多了,人手不夠去看護稻子。


    而這樣的晴天馬上就要過去,稻田再不給除草,等下過雨後就又要瘋長一大批,那時再去除草就晚了,稻苗會因為被雜草搶奪養分長不大。


    意思是請楚清不要幹涉他們治療病患,總得讓人能有力氣下田才好。


    的確,種地需要時常去除草、捉蟲,不然產量不能保證。


    可楚清現在完全不在狀態,她呆呆地看著那稻穗,竟然是紅色的,而且,遠處的稻田,是旱田。


    大宣也有旱稻,成熟了是黃色的。


    那婦人攥著楚清的手用了用力,這女人,手勁兒還挺大,到底把楚清的思路拉回到眼前。


    關於治療瘧疾這件事情,別看李虎麵色沉重,但是楚清卻不擔心,因為楚家的常備藥裏有黃花蒿。


    在楚清的世界,有位傑出的女人,她有個很詩意的名字——屠呦呦。


    呦呦鹿鳴,食野之蒿,這個傑出的女性用一輩子研究蒿草,創製“青蒿素”,挽救了無數人的生命。


    而青蒿素,是從黃花蒿中提煉出來的。


    身為女性,楚清一向關注那些傑出的女性人物,尤其是科學家。


    因為屠呦呦,楚清知道了青蒿素,進而了解了黃花蒿,順帶也了解了“柴胡截瘧飲”等方劑。


    也是因此,在這個世界裏,黃花蒿這種並不罕見的、常被百姓稱作“臭蒿”、采來與艾蒿一起“悶”黃豆醬的植物,被楚清收入常備藥中。


    製備不了青蒿素,但是煮些蒿子水喝總是行的。


    “《肘後救卒方》,”楚清對李虎說道:“青蒿一握,以水二升漬,絞取汁,盡服之”。


    李虎:“!!!”


    “你連醫書都看?”李虎一臉看鬼的表情。


    楚清:“我還知道‘柴胡截瘧飲’,你信不?小柴胡湯加常山、檳榔、烏梅、桃仁……”


    李虎:“你慢點兒!我記一記……這方子我怎麽沒聽說過?”


    你要是能知道屠呦呦,準保你了解的藥方更多!


    楚清並不打算帶人出去尋找黃花蒿。


    盡管那東西比較常見,但是李虎說過,別被蚊蟲叮咬,這裏蚊蟲如此多,還是不要冒這個險得好。


    楚清把幹的黃花蒿拿給那婦人看,告訴她這東西可以治他們的病,煎服就行,不需要宰豬祭祀,豬還是留著養大吃肉吧。


    要是身上有惡瘡疥癬、或被毒蟲咬傷,也可以用這東西的汁液塗抹,或者把幹的藥草煎湯以後清洗患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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