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舉辦宴會的目的之一,就是要打這些低級官員的臉——你們不尊重本侯,本侯便也要你們失了尊嚴!


    我兒子豈是你們能覬覦的?


    你們以為把本侯叫上門,然後通知我,你家庶出子女或者什麽遠房親屬可以許給我兒子,我就得承情?


    滾犢子吧!本侯認識你們是誰啊!


    目的之二,便是要傳遞給外界一個信息:楚清的便宜不好占。


    楚清自己受擺布,受剝削,那是沒辦法,但總要盡力給孩子創造一個相對自由的空間,至少,他未來的伴侶,該能讓他自己選擇吧?


    巡按禦史說不出話,一眾來賓此時也罵不出聲了。


    楚清將他們內心所想直接擺到明麵上說,他們還能說什麽?


    在今天以前,絕大多數人不認識楚清,楚清對他們而言,是個聽說過沒見過的人物。


    他們也不屑於認識,更不屑於結交。


    否則,楚清封侯,就算沒人上門表示恭喜,也總該收到很多賀信吧?並沒有!


    如今臨洋侯到他們地界了,他們是根據巡按禦史的動向,估算出出臨洋侯對他們有利用價值,這才開始接觸。


    接觸就接觸,楚清也不會很反感,但是他們想通過小寶的婚姻達到他們的利益訴求,而且還是以一副高高在上、施舍的嘴臉,實在是可惡的很。


    草根出身的侯爵,有錢而無“底蘊”,你們就以為人人都能上來踩一腳,或是挖塊肉?!


    楚清說話已經很“委婉”了。


    她真正想說的是,你們想以施舍的姿態攀附我,占我便宜,那就別怪我讓你們全家都成為笑話。


    你們子女的尊嚴,是你們這幫當家長的親手給毀掉的。


    在場賓客被楚清方才的話噎得不知如何反擊,他們都把目光看向巡按禦史,希望這位京都來的陳大人能幫他們說句“公道話”。


    巡按禦史之前一直都沒吱聲。


    驚的。


    按說,他來與楚清談工作的時候,楚清對他態度很尊重、很客氣啊,今兒怎麽就這麽大脾氣呢?


    又不是在朝堂上,誰也沒招她沒惹她的,她這是發的哪門子飆?


    朝堂上已經四處樹敵,這在朝堂外也要把人得罪光嗎?非要搞到四麵楚歌的地步?


    接收到人們投來的目光,巡按禦史回過神來,說道:“臨洋侯,你這……”斷了斷才說:“不大好吧?”


    這位陳禦史以前沒與楚清打過交道,但也聽聞過楚清的“雷人事跡”,所以雖然看不慣,但也不打算得罪楚清。


    他說話聲音不算大,把“本官隻是善意提醒,本官還是給你保留體麵的”意思表現出來。


    楚清把墨鏡推到頭頂上,巡按禦史沒得罪她,楚清還是相對禮貌些。可這個動作讓角落裏的楚家護衛們發出輕微的歎息聲。


    他們覺得老大戴墨鏡可帥了,尤其是她抬手輕輕扶一下鏡框的時候,帥到什麽程度呢?就是老大一扶鏡框,他們就小心髒砰砰直跳;就想滿世界宣告“這是我們楚老大”;就想原地跑上二十圈。


    不知道為啥。


    可是把墨鏡推到頭頂上,一下子就沒那種“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超然感覺了,看上去倒是有些“邪惡”——頭長四眼,妖怪啊!


    以至於小子們總想把背著的棍子抽出來揍老大一頓。


    “陳大人,本侯沒學問,說話直了些,”楚清擺出鋼鐵直女的架勢說道:“可你說不就是這麽回事嘛;結親,總是兩家相互了解,才會請個媒人來相互試探對方是否有意結成兩姓之好;


    若不是,圖什麽?


    至於你說的不大好……本侯可不覺得,本侯忙啊,能抽出一天時間,專門來做這件事,就很不容易了,你看,我這誠意多足!”


    說著,楚清大手一揮,示意這片沒花幾文錢而精心裝點的場地:“本侯可是煞費苦心的!”


    為了省錢和體麵,必須煞費苦心。


    陳禦史覺得,自己出於一片好心,提醒楚清此舉“不大好”,楚清卻毫不領情,讓他很是氣惱,這不等於說他多管閑事嗎?


    陳禦史冷笑:“嗬嗬,臨洋侯果真與眾不同,聽您話裏的意思,是想說他們居心不良,還是說他們家的女兒配不上你兒子?


    若說居心不良,人家也沒怎麽著你,婚嫁,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就成,不成就不成,你何苦如此羞辱人家?


    若說他們的女兒配不上你家世子,那臨洋侯覺得什麽樣的姑娘才配得上?郡主?公主?”


    嗯?


    楚清愣住了。


    陳禦史前半段話楚清沒往心裏去,因為她有一萬句話可以頂回去,可後半段話……郡主?公主?


    想到陳禦史轉達的皇帝口諭,讓小寶參加今年的考試……難不成,皇帝也想把女兒嫁給小寶?


    不能吧?


    皇帝會把千尊萬貴的公主嫁給一個村婦的兒子?即使這個村婦掛名臨洋侯,也不至於吧?皇家不講出身的嗎?


    楚清覺得這事兒不可能,卻又覺得不無可能——皇帝跟自己要東西要習慣了,如今不好意思白要,卻又舍不得花錢,拿一個閨女跟自己“換”,好像皇帝能幹得出來。


    陳禦史以為自己的話讓楚清無言以對了,臉上不覺浮出些自得的笑意——這個楚清也沒那麽可怕嘛?怎麽禦史台那麽多同僚能栽在她手裏?


    “陳禦史,本侯驚訝於你竟敢拿公主、郡主開玩笑!”楚清突然板起臉,萬分嚴肅地說道。


    陳禦史的自得笑容一下僵住:“你什麽意思?”


    楚清:“你看看今天來的這些人,方才本侯說過,本侯邀請的都是向本侯提出結親意向之人,你說他們為什麽要與本侯結親?


    在此之前,本侯都不認識他們!他們圖什麽?


    可你竟拿公主、郡主出來說事兒,本侯問你,你置皇家尊嚴於何地?你覺得皇家會圖謀本侯家產?還是皇上真就如此告訴你了?


    陳禦史,你過分了!本侯在考慮,要不要參你一本……”


    陳禦史覺得楚清的鳳眼、和她頭頂上那對黑洞洞的“墨眼”,四隻眼睛在盯著自己,仿佛像是黑色漩渦,要把他的三魂七魄給吸出來!


    陳禦史的臉瞬間褪去血色,眼神露出驚恐。


    就怕楚清這種人,把所有的利益擺在明麵上說,還把這些利益與皇家牽扯到一起。


    楚清不但直接指出那些人是衝著楚家家產來的,還要把這種說法與皇家、皇帝聯係在一起,而偏偏,公主、郡主都是陳禦史自己扯出來的!


    拉大旗沒扯成虎皮,倒是扯出一塊裹屍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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