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正航這次是專門來找小寶討論秋試策文的。


    此次秋試,尤正航爆了國子監的冷門,以十八歲的年齡,在秋試中得了亞元,第二名;解元已經二十七歲。


    正該趁熱打鐵、抓緊時間準備來年春闈的人,竟大老遠跑來找小寶,原因在於他通過外祖父的關係,拿到了解元和小寶的謄抄卷子。


    如此放在一處作對比,竟發現小寶與自己水平不分伯仲,且似乎比自己的對策更為務實;與解元相比,也隻略遜一籌。


    這下可又受不了了,他必須要與小寶好好討論討論。


    這事兒沒法讓人接受啊!他尤正航可是有翰林學士天天給開小灶的人,對策時,著眼點也比其他人高。


    就拿這次的策文來說,尤正航有外祖父的教導,可知皇帝所思所慮,他是從高層官員的角度,寫如何製定政令。


    按說小寶的娘也沒什麽實權,更接觸不到參與製定朝廷政令,小寶最多隻能站在底層官員的角度,寫如何執行政令。


    可事實是,小寶各方麵都兼顧到了,從製定政令、到執行政令,綜合出切實可行的做法,若不是經義部分相對保守,完全可以把京都的解元比下去。


    大家都在臨洋縣衙實習過,連飯都是吃一樣的,結果咋就這麽不一樣呢?


    自家資源如此好,卻再次輸給遠遠不如自己的小寶,尤正航的小心髒喲,痛!


    可惜,來得再早也不巧——“楚懂不在家,正航,他去收魚子醬了。”楚清說道。


    關於考試名次這事兒,小寶是這麽算的,皇帝與考官們拉大鋸,拉了半天,也就是個險勝的結局,那春闈就算去考,估計上榜的可能性也不大。


    春闈,可是要去京都考試的,到時候全國最有實力的學子齊聚一堂,那時候皇帝就算想給作弊,估計阻力都很大。


    再說,就算皇帝再次險勝,與眼下也沒什麽不同,反正要是皇帝真有招他為駙馬的心思,現在的舉人功名差不多也夠維持皇家顏麵了。


    所以,小寶不耐煩再裝樣子備考,反正也得不到真實成績,幹脆乘船再次出海,因為myworld有信傳來:“海島地震不止。”


    這是大事,地震也就算了,還不止,那小島豈不是太危險了?那邊剛調過去好幾千人呢。


    之前他在吉州待了一個月,也是為了幫窮家行的弟兄作掩護,給他們也調去海島很多人。


    隻是,真正原因不可說,隻借口說去收魚子醬,這個時節正是鮭魚回遊江河產卵的季節,鮭魚子醬、鮭魚肉都好賣得很。


    楚清並不同意小寶此時出海。


    既然海島地震,又不知範圍有多大,怕是周圍海域消停不了,海上無風尚且三尺浪,這時候出海,萬一出了意外怎麽辦?


    可小寶堅決要去看看:“娘親,島上數千人命,還有那些土著,人數更多,關鍵,那島是我們的後路。”


    楚清放心不下,卻沒法跟著一起去,因為巡按禦史也在這邊。


    楚清就納了悶兒了:你是跟著我後腳跟來的嗎?


    還真是。


    巡按禦史此行還有個目的:查看臨洋縣與淦州府之間的海路,這也是皇帝布置的任務。


    既然當初沃斯戰俘打著從海路夾擊宣慰府的主意,皇帝必然要了解那片海域的防務問題。


    而巡按禦史也需要抓點楚清的錯處,好牽製她——萬一上一封奏折沒達到效果呢?


    所以他匆匆結束淦州府的任務,就跟來了新倫州,還到了臨洋縣。


    有些人啊,就是這麽討厭!


    **************


    小寶一路上並未遇到大的風暴,海上相對平穩,可是在距離海島十裏處,船卻始終不得靠近,仿佛有一道無形的牆阻隔在眼前。


    無論如何調整風帆,船也始終在前進的樣子,但實際上卻並未產生移動距離,似乎原地踏步一般。


    可大家都用長杆往前試探過,並無任何東西阻擋。


    小寶甚至扔出兩顆手雷,也沒有炸出什麽不同來——手雷爆炸的位置,他們的船卻過不去!


    “射箭!”小寶下令:“看能射多遠?”


    嗖嗖嗖!三人射三箭,一箭比一箭遠,落入前方海中,風的阻力都沒有。


    於是再令船前行,卻依然不能前進半步。


    這事兒太奇怪了!


    一開始大家隻是覺得奇怪,可很快,大家發現一個危機:要是不能前進,那就必須返航,否則,船上的淡水維持不了十天!


    “既然手雷能扔出去,箭也能射出去,那人應該也能遊過去!”小子們不信邪,紛紛脫了衣服往海裏跳。


    隻是,小子們遊到船頭,遊的動作沒有變,卻依然如船一樣停留在原地,前進不得。


    人們重新上船,誰也不明白這是為什麽。


    眼看天色越來越暗,太陽已經沉下海平線一半,人們也都很疲勞,從現在起,飲食方麵要節省再節省了。


    “看!”有人突然叫了起來:“那隻海鳥,又過去了!”


    大夥紛紛看去,一隻飛向海島的鳥,隻剩下黑點般的身影。


    “太陽沒落的時候那隻鳥就飛過去一次!”那人補充道。


    “是啊,那陣兒我好像也看見了。”有人附和。


    隻是大家都沒有認真觀察過那海鳥,現在說來隻有模糊印象,無法提供任何思路。


    太陽沉入海底,最後的橘紅色也被吞噬,海島隱藏於夜色再也無法分辨,人們不得不安靜下來休息。


    風不大,小寶試了試風向,說:“下錨吧,今晚先休息,大家要節省體力,不要再下海泅水了,明早再看情況,若還不行,就返航!”


    海島就在前方十裏處,人們卻隻能望島興歎。


    一宿過去,人們睡得並不香甜。


    卯時過半,天空淺白發灰,隻有身處海中,才知道原來雲真的是一層層的,有高有低、有濃有淡。


    有的地方淡如煙,有的地方又深重如山般。


    兩刻鍾過去,天空幻化出令人心驚的藍,海水卻依然深如濃墨,海與天之間清透似一抹琥珀,映得雲朵仿佛是髒汙、破敗的棉絮。


    琥珀變得越來越亮,卻沒有風吹開遮擋其光芒的雲團,海麵也僅僅重複著微波輕蕩,寧靜得不像海。


    遠處朦朧中海島的形狀浮現出來。


    “看!又是那隻海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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