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廷山接連把半死不活的抓緊問過,得到的信息基本都差不多。


    這些人都說聽到密偵司的人喊“抓住她!她是東倫王女”,於是都行動起來,然後王女直奔武繼昌。


    馮仁科是一直與武繼昌站在一處的,所以他的敘述最完整:


    “東倫王女直奔武大人,目標明確,那就是要殺死大人啊!但是大人的護衛多,她看殺不了就逃命,大人就追……”


    宋廷山:“武大人為何親自去追?”


    馮仁科:“護衛們被王女的同夥拖住了,那些同夥掩護王女脫身!”


    馮仁科把他看到、聽到的全都講了一遍,著重強調王女的同夥喊她殺掉武繼昌,還用東倫話喊了些什麽,使得周圍的東倫礦工躲開、為她讓出逃離之路。


    甘來當時確實用東論語喊過讓礦工們閃開的話,音量不小,馮仁科貼著牆邊追趕武繼昌時聽到了,其他追擊的人也聽到了,隻是聽不懂。


    宋廷山命人把當時在場的人隔離開分別問話,包括礦工、武繼昌護衛、密偵司探員以及馮仁科。


    小寶和楚元畢竟做賊心虛,於是仗著對自家宅子的熟悉偷偷去窗根下探聽。


    然後相互咂嘴:“跟咱們被盤問時一樣啊,同一個問題被打亂順序、抽冷子、翻來覆去問好多遍。”


    宋廷山再次把眾人都集中在正廳時,天已經蒙蒙亮了。


    一夜未睡,大家都很疲倦。


    楚清他們還好,一直呆在家中,隻是熬個夜而已,不算什麽。更何況還有黃蓉和那些小媳婦們輪流給上茶點,補充體力。


    真正扛不住的是那些頭天鑿石挖礦不得休息的礦工,和受了傷的、以及在礦場中打鬥的人。


    人在疲勞狀態下,思維滯緩,容易出現紕漏,如果有人撒謊或刻意隱瞞什麽,這種時候最容易暴露出來。


    但是宋廷山與眾位同僚綜合了所有的供詞發現,大家所言基本一致,不同之處僅在與他們看到或參與的先後時間不同。


    那就隻能得出一個結論:東倫王女真的出現,並刺殺武繼昌,最後二人同歸於盡。


    尤其是馮仁科的供詞。


    因為他隻是個文弱之人,既要追武繼昌,又要保命,所以是一直溜邊追趕,因而他看到的過程比其他人更全麵,隻有武繼昌跳下房頂到高爐附近的這一段過程,因為追不上,所以沒有看到。


    也就是說,開頭和結尾都看到了。


    對於開頭部分,他說:“那個人就是王女,她是女子的聲音,還說東倫話。她若不是王女,武大人那麽精明怎麽會鍥而不舍地追她?”


    至於結尾,他說:“武大人的護衛長身形高壯,幾乎很少見到比他更高壯的人。


    我們趕到時,那個架子上有三個人,兩個落入了爐子口,然後架子塌了,護衛長從架子上墜落時還悲呼‘屬下來遲啦’!


    隻是後來炸爐了,場麵實在混亂,大家忙著救人,沒有再見到他。”


    最後架子垮塌時,馮仁科先入為主的認定那個墜落的高壯黑影是護衛長,所以一眾密偵司的幹探也隨著他的思路、或是不想再細想那恐怖的一幕,就那麽認定了。


    供詞上,他們眾口一詞地說護衛長從架子上掉下去,但是後來沒見到人。


    在場的所有人都被問過話,包括楚宅裏的這些人。


    楚清她們都能相互證明自己這幾天都沒有出去,而且武繼昌留下的部下們也都承認。


    至於楚元,他溜出去追著武繼昌去礦場,沒人發現。


    楚宅很大,人又很多,尤其是女人很多,楚元又是楚清最常使喚的人,所以給人的感覺像打地鼠一樣,無處不在。


    再加上有小寶的刻意掩護,就連卓耀他們都沒注意到。


    多虧沒有攝像頭,楚清想。


    第一個環節——武繼昌死因,審查清楚了,結論是:殉職。


    這算是定了基調。


    附帶東倫王女也死了的成果,武繼昌也算是沒白死。


    接下來進行第二個環節——武繼昌為什麽去礦場。


    “這還用問嗎?”韓副千戶叫道,他熬夜熬得已經脾氣暴躁了:“自然是追查東倫王女下落!”


    “哦?”宋廷山不緊不慢地問道:“武大人告訴你的?”


    熬夜一宿,宋廷山眼睛裏也有些紅絲,但是精神頭還不錯,節奏把握得很穩。


    “唔……”韓雪濆打了個磕巴。


    他不知道,他是聽說武繼昌死了才知道的,但是不能說啊,說出來那武繼昌去礦場就是個人行為了。


    那麽,武繼昌到新倫州來,他韓雪濆代理理事處,目的就說不清楚了。


    所以他答道:“自然是!”


    宋廷山:“就是說,武大人去礦場,你是知道的?”


    韓雪濆:“是啊,我知道!”


    宋廷山一拍驚堂木,啪地一聲響,大家都精神了:“既然知道,你為何不多派人手跟著武大人?如果人手夠多,武大人怎能遇難!”


    韓雪濆語結。


    如果真的是調查王女的下落,就該多派人手。


    礦場幾千名徭役,隻帶幾十人,如何能夠盤查得過來?


    白樺立馬接話:“就說吧,武大人殞命,你脫不開幹係,就是你害的!”


    “我、我不是、我是說,我知道武大人要追查東倫王女,但是不知道他要去礦場!”韓雪濆馬上改口供。


    宋廷山的手指輕輕搓著驚堂木,好像在盲猜一枚麻將是什麽花色。


    自從小寶遭遇刺殺之後,東倫王女就如同人間蒸發一樣,再也查不到半點消息。


    而被捕的幾名殺手也隻是王女花錢雇來的,所知不多,知道詳情的在刺殺當場就死了。


    再沒有線索出現,王女刺殺小寶的案件就此擱淺,也因此一年多過去了,未有任何進展。


    這是客觀原因。


    可武繼昌說查下落,就查到了,還同歸於盡了,這說明什麽?說明新倫州無論知州還是理事處,都是一群廢物啊。


    白樺被停職,宋廷山可沒被停職,那麽這件事就得宋廷山要多擔責任了。


    這不是冤枉嘛!


    武繼昌既然有王女下落的線索,為何不通知州衙?為何要私自追查?


    隻有皇帝欽點的案件,北鎮撫司可以要求獨自調查或州衙配合,其餘一律需要雙方共享資源,相互協助、相互監督辦案。


    “把聖旨拿出來吧。”宋廷山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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