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用!”水毛毛鼻子裏哼了一聲,張大嘴繼續照鏡子。


    侯澤麻溜跑了,太味兒了,待不下去,他可沒有幫主那定力。


    “那……那……”女子訥訥著,想為自己繼續爭取。


    可惜那個年輕小夥子跑了,要是她能表現得再好些,興許能讓那小夥子幫她說說話。


    “端好嘍!”水毛毛瞟了眼蠟燭,心說“我要是你,就自動自覺把知道的都說出來,也好臨死拉上一群墊背的,死了才不會孤單。”


    那女子左手腕實在痛得不能再堅持了,終於開始“自白”:


    “我真傻,真的。


    我單知道幹一票買賣、賺一筆銀錢,卻沒想會栽倒您老手裏。


    我接了這筆買賣,隻說要綁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孩……”


    水毛毛清了清嗓子,拿起盤子裏的吃剩下的一根魚刺,開始對著鏡子剔牙。


    那女人抖了抖,回想剛才說的話,繼續道“哦哦,買賣是從一個男人手裏接的……”


    水毛毛翻白眼,這還會不會說重點了?


    看到水毛毛的表情,女人馬上補充:“我們在京都接的活,從一個男人那兒接的,聽說他是密偵司一個什麽總旗;


    我們經常在京都南城的‘棄兒胡同’接活,密偵司那幫人沒事兒就去找我們幹些私活、髒活;


    這次那個總旗親自找的我們,給的錢也多,說把那個小孩活著綁回京城就給每人三百兩銀子。”


    水毛毛放下鏡子,看著她,不言語。


    女人又思考了下:“幫主,奴、奴真的不知道他叫什麽,就知道是個總旗,還是傻頭說的,哦,傻頭就是、就是你們下午給種了水草的那個……”


    說這話的時候,她改變了自稱,說成“奴”,眼神也帶了鉤子。


    隻要把這老雜毛誘惑住,隻要能上床讓他脫了衣服、沒了武器,就算左手腕使不上勁,她憑一隻右手也能要了這老東西的命!


    “棄兒胡同,嗯,聽說過,你也是個可憐人哪。”水毛毛略帶嘲諷地說道。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這話是他親爹說的。


    當年也曾有好心的鄰居勸他爹,說雖然村裏人容不下,但自己的孩子得自己疼,還是帶上媳婦孩子一起遠走他鄉,不至於就把媳婦孩子往絕路上逼,多可憐哪!


    他爹怎麽說的?


    他爹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鬼一樣的崽子誰知是誰的種?我讓他長成這樣的?你看著可憐,你接回家養著去!”


    那女人看到水毛毛好似鬆了口風,馬上“打蛇隨棍上”:“爺,嗚嗚嗚嗚,爺!您說得對啊,奴就是個可憐人……”


    說著,就往水毛毛的腿上趴去。


    一個女人,跪在地上,然後把頭伏在男人的大腿上,多楚楚可憐、多曖昧至極、多讓人浮想聯翩的動作啊。


    水毛毛歎息著木著臉,抓過那女人半散的發髻:“還說不?不說接著端蠟燭!”


    “說!我說……我真傻,真的……”那女人趕緊收拾了心思,繼續招供。


    “行了,不用說了。”水毛毛不耐煩地揮揮手打斷了她:“別耍小心思了,買不起鏡子還撒不起尿嗎?你以為我手下那幫崽子為啥把你交到我這兒?”


    水毛毛轉頭朝船尾那邊說了句:“別貓著了,這個也種下去吧,太騷,黃鱔不愛吃!”


    船尾,侯澤跟另一個小子一人手裏一根長長的魚刺,那是晚餐他們吃的鰱魚的刺,三十多斤的鰱魚,刺還真不小。


    他們腳邊是兩名捆成粽子的俘虜,俘虜從那女人開始要交代“金主”就緊張,拚命蠕動,想掙脫開繩索。


    這哥倆拿著魚刺,誰動得厲害就朝誰“第三條腿”紮一下,還得罵上一句:“你們是不是也想色誘老子?扭什麽扭!”


    此時聽到水毛毛喊他們,就開始你推我讓:“你去!”


    “你去!”


    “我不去,太味兒了!”


    “你嫌味兒我就不嫌哪?”


    水毛毛不耐煩:“猴崽子,趕緊的!”


    侯澤不情不願地抱著一個大石頭往這邊走,肩膀上還套著一捆繩子:“成本大了啊!繩子不花錢的嗎?”


    那女人瞬間瞪大了眼睛:md!那老東西玩兒真的!


    “爺!爺您留我一條命!”她喊道,這次的聲音裏真的摻上了些許恐懼:“爺,奴剛才說的是真的,是真的呀!”


    那女人叫喊著,左手中的蠟燭碟子往地上狠磕了一下,不但蠟燭脫落下來,小小的碟子也被磕出斷茬。


    “奴說的是真的!”那女子咬牙切齒把斷瓷片揮向水毛毛的咽喉!


    距離太近了,水毛毛隻坐在她跟前的矮墩上,抬抬手就能夠到他的脖子。


    水毛毛一直都是佝僂著身子,沒動過拳腳,看上去虛弱而老邁。


    那女子有把握以自己的速度在那個“猴崽子”過來之前解決掉這個老頭,然後大不了帶著腿上捆的繩子一起跳進江裏,在水下慢慢解開就是了。


    侯澤肩膀一抖,繩套就飛向那女人,比侯澤更快的,是水毛毛仿佛嚇到般,在女人揮手之前就“跌”坐到矮墩後麵去了。


    與女子手中的斷茬碟子差出一巴掌的距離。


    什麽叫預判?這就是。


    女子的腿被捆綁著,向前撲的時候絆在矮墩上,硌得她的肋骨更疼,估計肋骨的斷茬紮到什麽地方了。


    侯澤的繩套也落在她的脖子上,用力一扯,那女人不得不用雙手去抓繩套,可被肋條上傳來的痛牽扯得怎麽也使不上勁。


    “爺!我錯了,您……饒了……我,”那女人被勒得難以說話,眼中溢滿恐懼,這次是真的怕了:“饒……饒命!那個……人姓武,姓武!”


    女人十指扣著繩索,可是越扣,侯澤就越用力勒,女人的舌頭已經開始充血腫大,話也說不清楚了:“真的姓武,別的就……就不知……道……”


    既然別的就不知道了,那就更不用留著了,侯澤就手把女人從上到下綁成棍子一般,石頭也緊緊固定在她腳踝處,然後往船下一推。


    沉悶的“撲通”聲之後,水花都沒泛起一個。


    船尾處兩名渾身是血的男子驚恐地看著這一幕,絕望地閉上眼睛。


    他們的嘴巴被塞滿了淤泥,還用繩子勒得死緊,發不出聲音,身上也被捆得細密紮實,就差再綁塊石頭了。


    那娘們把知道的都說出來了,他們更沒有活下去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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