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寶和水毛毛望著漢子們往庫房裏搬運貨物。


    這些貨物品種不多,數量不少。


    玉石原石、偽裝成茶磚的鐵錠和絲綢、少量瓷器、木碗、茶葉。


    “毛毛,玉石和鐵錠不能給你,這東西犯忌諱,我讓娘親賣出去,錢分你三成,給娘親兩成,其餘的都歸你。”小寶說道。


    水毛毛挑著眉毛看他:“分贓啊?”


    小寶:“不然呢?”


    水毛毛眼睛一立:“分個屁!我tm還指著你接我的班掌管船幫呢!”


    小寶一胳膊就摟住水毛毛的脖子,語重心長:“毛毛啊,你不能因為我小就欺負我,把活兒都推給我幹,你咋好意思的?


    咱得有錢一起賺,有活兒一起幹!


    咱倆的交情,用我娘親的話說,那就是一起扛過槍、一起分過髒的,跟我娘親和你兒子一樣!


    咱都這麽好了,你忍心欺負我?”


    水毛毛怎麽聽怎麽覺得這話不著調,就要反駁:“你……”


    小寶摟緊他脖子打斷他話頭:“你懶就說懶,但是不能因為懶就不幹活。”


    水毛毛:“我……”


    小寶:“我給你找大船,你派人把貨都運到新倫州我娘親的貨棧去,在那裏不會有人懷疑這些貨的來路。”


    水毛毛伸手指著小寶,剛要說話,小寶一把攥住他手指頭:“別指指點點,乖哈!”


    水毛毛急眼了:“還讓不讓人說話了!你個小兔崽子!”


    小寶嬉皮笑臉:“急啥子急嘛,你說嘛。”


    水毛毛指著那些貨:“這些貨,都運出去的話,咱幫裏弟兄可得跟去一大批,家裏不就沒人了?”


    小寶:“有我保護你,怕啥?讓侯澤帶隊出去,走咱們買撲下來的渡口,不然要那些渡口有啥用?


    讓弟兄們都出出門,總在南邊這幾個州府溜達有啥出息?走南闖北走南闖北,隻走南算怎麽回事?


    船幫要想長久,這些人遠遠不夠數,把人都撒出去,讓他們把水路、陸路都記全了,以後他們就是骨幹;


    看見我家的哥哥們沒有?哪兒沒去過?沒去過就跟著我娘親各處走;


    你手裏的錢自己攢著,從現在起再賺的錢記得分出去給他們些,讓他們該置產就置產,手上沒產業,咋讓錢下崽兒?


    你現在也甭想著撂挑子,別說你歲數大,我娘親那裏,老於老趙他們沒比你小幾歲,你好歹還有兒子,他們還單著呢!


    再說了,你獨身一人時,你一人吃飽,剩下的都是船幫的;


    可現在不一樣,你還得養兩個兒子,別的不說,你兒子們娶媳婦兒了嗎?你抱上孫子了嗎?不得給攢錢?


    萬一哪天各個給你生個雙棒兒,你不得給多準備點兒長命鎖、金項圈啥的?


    ……哎呀,說到兒子,還沒好好恭喜你一下,要麽就一個沒有,要麽就一整來了倆!恭喜恭喜啊!”


    水毛毛一心把船幫交給小寶,表麵上看頗有些當個甩手掌櫃、瀟灑快活過餘生的架勢,實際上,小寶總感覺這小老頭挺悲觀,好像要活不長了似的。


    趁著現在魏誠毅認了爹,還收了侯澤這麽個義子,水毛毛心頭有了希望,趕緊給他找點兒活幹。


    人太閑了不行,會瞎想。


    “去!”水毛毛推開小寶:“沒大沒小的!”


    這娃兒,說的都是什麽話,弄得他都懷疑自己在跟同齡小老頭兒聊人生似的。


    “我說,既然孟家的貨都給劫了,自然不是咱船幫能賣的出去的東西,你就直接送給你娘不就得了?還折騰什麽!”水毛毛說道。


    他真不想占這種便宜。


    他已經聽明白了,姓孟的幾次三番想弄死人家孤兒寡母的,可以說,這幾船貨是給娘倆的賣命錢,至少也是利息。


    不是說四十八個兄弟為他們娘倆死了嗎?咱船幫哪能占這種便宜?


    小寶擺擺手:“白活那麽大歲數了,這點兒賬還算不明白?貨是咱船幫給劫下來的,不能白幹活!


    我娘親有路子賣出去,所以才讓她給賣啊,也沒虧了娘親,不是分她兩成了嘛!”


    水毛毛照著小寶的腦門就是一巴掌:“你算賬算得明白!你個混蛋玩意兒!


    你給船幫留一成就夠了,九成給你娘不行?


    都沒成親,你拿錢幹啥?一點兒都不知道孝敬孝敬你娘?”


    我兒子頭回兒來見我,還把全部家當都換了銀票交給我呢!


    小寶沒防備這小老頭兒說動手就動手,結結實實腦門就“啪”的挨了一下子,不幹了:“好你個臭毛毛!”


    就跳著跟水毛毛追打了一會兒,鬧夠了,他說:“娘親說了,我家我做主,再說了,未嫁從父,既嫁從夫,夫死從子,有啥不對?”


    水毛毛竟無言以對。


    小寶嘴上這樣說,心裏想的卻是:這些貨都孝敬給娘親,回頭得了錢,都被誰賺了?


    以代賣的名義,回頭給娘親二成的利潤當私房錢,那個天天坐等私庫豐盈的家夥就惦記不著了!


    ***************


    楚清這段日子過得舒心。


    新倫州和吉州兩頭轉悠,時不時就被白樺他們約去小聚一下,宋廷山有時候也下帖子,說讓家去坐坐,夫人挺想她的。


    在吉州的時候,就待在“寶爐集團”,除了跟工人們學各種活計,還隔三差五就被各村請去參加誰誰家娶媳婦、嫁女兒的喜事。


    最鬱悶的是吉州的戚知州。


    同樣在吉州,居然讓兩個知縣把自己比下去了,鬧得麵上無光。


    按說,興湯縣和槐安縣是吉州下轄的縣城,無論出什麽業績,都是給知州增光添彩的。


    可氣就氣在,朝廷給下了公文,公文上半部分大力表揚興湯縣和槐安縣知縣控災治蝗辦法多、成效大。


    下半部分嚴厲批評吉州知州疏於農務、沒有對災情的預防意識,治理時又無及時有效的舉措。


    並責令其“亡羊補牢”,不許災情繼續擴大,如還不能見到成效,那就“也去學學農務吧”。


    上一個被下令“去學農務”的馮知州,據說現在已被貶去做驛丞了,理由是,既然學不好農務,又喜歡“搞門路”,那就去當驛丞好了,出門就是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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