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笙環顧四周,發現這裏很安靜,同時一點點聲音也會傳得很遠和79小區一樣。


    “噓——”


    “你果然有發現。”


    “還記得我們剛來的時候,猜測過有兩種可能性嗎?”


    “我知道,我們三個人在屋,你還能看見這個奇怪的現象,肯定不是林伯在搞鬼,會不會是雨晴朋友見到自己的臉?”


    肥仔拿著手機積極地站在車窗前,手機屏幕的光剛好打在臉上,照出一張憨憨的笑臉。


    “肥仔,你真是為數不多遇到過79還能笑出來的人。”


    “是啊,性格養成的吧,發生過好多不開心的事,但是一個棒子一顆棗,下一秒就會發生開心的事,所以我的性格也很反複。


    “雖然我也很希望是雨晴的那位朋友,但是剛剛一閃而過的臉是別人的。”


    “別人的?我們上車裏說,這裏有點冷,那個搗亂的人都不知道想什麽的,這麽冷的天回家吃火鍋多好。”


    “說得對。”


    兩個咚咚噠噠坐在邊三輪上,狂風一瞬間侵襲了他們的臉。


    “差點忘了,肥仔,你的車是沒有蓋的,我們先回去偵探社吧。”


    “嗯……也行吧。”


    昏暗的路燈像螢火蟲一樣,在滿是沙石的路留下點點亮光。


    在寂靜得城鎮中仿佛要卷起一陣颶風了。


    肥仔停好車,跨步進了偵探社,發現求笙在書桌前一言不發。


    “大師,怎麽了?”


    “我的桌子被人動過。”


    “被人動過,哪?”


    “這裏,原本有兩支筆,現在多了一隻。”


    “嗯?還有送的啊,下回我在這裏放兩張百元大鈔,看會不會多一張?”


    “你可以試試,不過丟了錢可別怪我。”


    “誰啊,有人進來過嗎?”


    求笙提著布鞋,快步走到門窗旁邊,並沒有看到任何痕跡。


    “他到底是怎麽進來的?”


    “可能是用鑰匙吧,你這裏的鎖多舊,挺長時間沒換的吧。”


    “算了,來討論一下吧,你剛剛不是在附近拍了幾張照片嗎?”


    “對,這裏。”


    求笙按著建築的位置在白紙上畫框,肥仔拿了支紅筆畫了三條虛線。


    “如果對方要用投影儀,大概是這三個位置。”


    “應該不是投影儀,當時我們在屋內開了燈,投影儀做不到這麽清晰,這麽亮,這麽局部的效果。”


    “不是投影儀,那是什麽?”


    求笙搖了搖頭。


    “大師,我有種大膽,又有些奇怪的猜測,這裏是一樓,對方會不會是拿著手電筒特意跑過來,照了一下,然後快速跑回家裏去?”


    “聽起來像我們村小孩會做的事。”


    “如果是這樣,說不定就是鄰居的小孩在搞惡作劇。”


    “城裏還有父母讓孩子午夜12點出來的嗎?”


    “有,還熬著夜玩手機呢。”


    “我沒聽到腳步聲,在滿是鵝卵石的泥路行走,要不發出腳步聲是很難的。”


    “難道他會輕工?”


    肥仔伸手擺弄著姿勢,一腳踩在木椅上,整個人淩空……雙膝跪地,滑倒了求笙的麵前。


    “肥仔,你這次沒弄傷吧?”


    “大師,你這次居然不鼓掌?”


    尷尬到頂點的肥仔扶著椅子站了起來,又跪下了。


    “肥仔,你嚇到我了。”


    大師還是捧場地鼓起了手。


    肥仔抿著唇,甩頭哼了一聲,剛抬頭,偵探社的燈光隨著狂風來回閃。


    他突然覺得腿軟了。


    “肥仔?”


    “誒。”


    “你為什麽還不起來,你再跪,我就當你拜師了。


    “行,馬上。”


    “燈壞了就修,如果人的心受傷了,那就想辦法治愈他。”


    求笙一手提起近三百斤的肥仔,隨手點亮了圍繞著整個辦公室的星星燈。


    昏黃的燈光一下子充盈了整個舊房子,整個房間出現了截然不同的兩種風格。


    重新站起來的肥仔,詫異地張著嘴,關掉了頂上壞掉的燈管。


    “這種浪漫應該和……”


    “想到誰了,是海明湖畔的楚雨晴嗎?”


    “大師,你最近看了不少電視劇,這麽久的梗都翻出來了。”


    “漂亮嗎,路邊撿的,你覺得放在林伯的茅房怎麽樣?”


    “上廁所,上得這麽浪漫?”


    “不好嗎?”


    “好,最好幫他換個結實點的門,幫忙賣掉些雜物,然後……我管得好像有點多了。”


    “沒關係,有時候能夠幫助到別人就是治愈自己。”


    “可是那些心理暗示怎麽辦?我到現在都不明白自己是怎麽被下心理暗示的?”


    “79習慣用心理學控製人心,他最常用的就是‘巴普洛夫的狗’,他會將目標當做狗一樣,重複對目標做同一件事並發出聲響。”


    “像訓練狗一樣,喂一口吃的,再按一下響片?”


    “而79的響片就是電腦中毒或者被黑的時候聽到的耗機聲。”


    “所以,我一輩子都要這樣了,一看到壞掉的燈,聽見電腦的耗機聲就會覺得心悸,不舒服?”


    “79對你進行心理控製的時間很短,其實不應該這麽嚴重,可能是因為他選在你最傷心的時候實行,所以你才會有這麽大的反應。”


    “那我應該怎麽辦?”


    “你的朋友不是告訴過你了嗎?”


    “我的朋友,你說阿錦。”


    這時候,求笙和肥仔異口同聲地說道:“用科學打敗疑惑。”


    “其實要破解‘巴普洛夫的狗’,並不是很難,用狗舉例,一隻訓練有素的小狗,隻要它和哈奇士玩一個下午,它就什麽規矩都忘記了。”


    “你該不會要我和狗玩吧?”


    “肥仔,你真會開玩笑,我的意思是結識那些有趣,願意和你分享新鮮事的朋友,改變固有的生活模式,充實自己就好。”


    “這麽簡單?”


    “還有換個角度想,電腦除了中毒和網絡入侵外,在殺毒,係統更新,甚至軟件版本不兼容都會發出聲響。”


    “你不說,我差點忘了電腦殺毒也會響。”


    “這時候,人類聰明的大腦就會記住更簡單的答案,拋棄複雜的懷疑。”


    “如果他還有別的招呢?”


    “那性質就變了,交給警察來管就行,他的目的就是想你把所有怪異和不能想象的東西都歸咎在神鬼上麵,循環恐懼。”


    涼風迎麵撲來,肥仔感覺渾身有一股冷意,門突然大力地關了起來。


    “聽明白後,我終於明白你那句人比鬼還可怕是什麽意思?”


    “別太擔心了,隻要世界上的好人比壞人多,我們就不需要害怕。”


    求笙剛拉椅子坐下,發現櫃子的檔案都被拆開了,藏在裏麵的受害人肖像畫全都被亂塗亂畫。


    “大師,這……肯定有人進來過!我明天就裝監控。”


    “爺爺的畫……”


    “大師,其實有一件事,我早就想問你了,求笙科技集團的董事長不是病了嗎?你不去看一下他?”


    “我不能去。”


    “為什麽?”


    “總之,不能去,肥仔,有透明膠布嗎?”


    “透明膠布?這呢!”


    “指紋。”


    原來對方無意中拿了支掉墨的筆,在深色的桌麵留下了半個指紋。


    兩個人放在燈前,臉色陰沉地盯著膠布上的指紋印。


    “可惜隻有半個。”


    “半個也行,說不定他下次會留下剩下的半個呢。”


    “這樣可以的嗎?又不是拚圖。”


    “誰知道呢,不過他亂塗的素描,倒是給了我很大的線索。”


    “全都是老人家,難道他就是在林伯家附近搞鬼的人。”


    “無論是不是,如果這個人還沒鑄成大錯,我還想拉他回來。”


    “拉誰回來?79,你不是不知道他們想做什麽吧,我一個年輕力壯尚且如此,如果是老人家早就……”


    說到這裏,肥仔的餘光掃到年代久遠,有些發黃的紙。


    “這些全都是79幹的?對不對?”


    “死因是心肌梗塞,長期遭受巴普洛夫的狗和提煤燈效應的老人家都容易鬱結於心,然後在某天突然就……”


    肥仔咽了咽,整個後腦勺都麻了。


    “什麽是提煤燈效應?”


    “79會做一些隻有目標能夠留意或者看到的行為,例如在目標上網時,刪掉收藏夾網址,操控鼠標。”


    “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為了讓目標瘋掉,曾經有部電影說一個人被另一個人拿著勺子追殺,聽過嗎?”


    “有看過預告片。”


    “殺手每天都隻敲同一個地方,他報警,這個理由陳述起來令人難以置信,最終誰也不知道他是被心理折磨死的,還是被人活活敲死的。”


    “!”肥仔徹底愣住了。


    “因為79做的事太匪夷所思了,所以受害人訴說事情經過時,往往會被當成瘋子,他們會拍下受害人情緒崩潰的樣子放上網,然後惡意引導輿論。”


    “有,最近我才刷到這樣的短視頻。”


    大為震驚的肥仔立即翻看自己剛點讚的視頻,的確是掐頭去尾的,隻有底下的評論還算理智。


    “大家都見慣不慣,說想要看些全貌,再作評論。”


    “但也有盲目就相信的人,不是嗎?”


    肥仔點頭默認了,內心還是有抑製不住的疑惑。


    “這種惡意利用心理學的人真是可怕,心理學難道不是一門了解人類,幫助人類的課程嗎?”


    “心理學本身是沒錯的,神農嚐百草,百草裏也有毒草,所以很多時候知識是為了讓人更好的分別是與非,好與壞。”


    求笙拿起這些被劃掉的素描放在桌麵上,排成了一列。


    “如果出現在林伯身邊的,真是初代79,很可能是個連環殺人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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