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都東城門一側所遭受到的衝擊,正如褚戌心中料想的一般,那北燕王所屬幾乎是發起了總攻。


    炮火轟鳴聲連綿不絕,更是有甲士破門聲在鎮東門位置響起,他若是再晚來半個時辰,鎮東門恐有破門之危。


    並且駐守在茨東都守軍,本就是受到了烏夜騎的脅迫,根本不可能奮力守城。


    為此,褚戌隻得一連下達了數道指令,分派烏夜騎當中的領兵之人,前往東側城牆之上進行布防。


    就連跟隨前來的王霄之流也不例外,所有人都參與到了東側城牆的防守戰事鄭


    褚戌走上鎮東門的城樓,他放眼望去,將北燕王一側的軍伍部署盡收眼底。


    寧願將龍道上的禦城載具提前暴露,也要將南邊那兩萬餘人保下,在褚戌看來,這麽做的原因不過兩種。


    其一,是北燕王軍中謀士有合縱連橫之意,隻要李延鶴、管驍之流能活個一時半刻,那麽他們的贏麵就更大幾分。


    其二,自然是李延鶴那個日升令使身份的妙用,隻要以此次解圍為由,讓李延鶴能夠為那北燕王效力,他們此次東都即便敗走,也可以再次召集其餘州城兵馬。


    想到這裏,褚戌心中對於李延鶴的殺意越發濃了,等到東城門戰事告一段落,他便要著手準備將南邊那兩萬餘人徹底覆滅。


    在東城門方向戰火連的時候,從南城門成功撤離的李延鶴、管驍所屬已經成功退回了珈藍寺山腳營地。


    與之不同的,就是多出了言別所率領的北燕王兵卒。


    在李延鶴和言別的共同授意下,這支馳援救急的隊伍,在珈藍寺外圍臨時駐紮。


    前者在指引眾人前往主帳議事時,特別命人去弈劍山莊營地召請了葉當聽。


    因為在先前返程的過程中,林滿六言簡意賅地了下老騙子的計劃。


    讓林滿六和月寒枝一同奔赴前線的目的,就是為了在必要時刻,也是最為危險的時候,將其計劃全盤托出。


    因為此次強攻東都南城門,本就借著褚戌帶人襲擊北燕王所屬的空檔。


    故而戰事結束的結果,很大可能就是褚戌的去而複返,這些都是在他們料想當中的。


    但如果要達成褚戌被迫退回東都的同時,也能讓北燕王所屬的兵卒再占上風,那就需要他們去催一催行軍在外的褚戌了。


    等到眾人剛剛走近營地主帳範圍,發現那營帳的卷簾就從內向外的打開了。


    秦墨從中走出,笑言出聲道:“幾位將軍回來的還挺快,葉莊主已經在營帳之中等候了!”


    此話一出,讓在場的管驍、周標幾人都有些發懵。


    他們皆是心中震驚道,難道在林滿六口中的這個黃衫老騙子,是將今日前後事宜全都給數算到了?


    李延鶴出聲道:“諸位無需多慮,入帳即可!滿六你們倆也隨我來!”


    林滿六和月寒枝衝其點零頭,就跟在了李延鶴身後,與之一同進入營地主帳。


    少年郎剛剛進入其中,先是看見的左側的老騙子,緊接著就看向了右側,在那裏有一名跟他對桌而坐的白袍身影。


    白袍身影才映入林滿六眼中,他立即脫口而出:“寧珂?!”


    此時的寧珂是一身男子扮相,她尋著聲音斜眼瞟向了林滿六,眼底閃過一絲驚訝後,很快就恢複如常。


    她禮貌性地衝林滿六抱了抱拳,接著就重新看向了葉當聽。


    寧珂出聲道:“果然不出葉莊主所料,諸位安然返回此處,想必那褚戌已是忙於應付東城門所在了。”


    寧珂這個過於生分的回應,難免讓林滿六心中產生了些許糾結。


    她為何會出現在此?並且看樣子,跟老騙子相談甚歡?


    很快,就有人走上前來,為少年郎進行解惑了。


    出言之人,是那位言統領。


    言別笑聲道:“滿六兄弟,竟識得寧先生,看來不管是先前來此一遭,還是今日在此會晤,都是一場難得的緣分啊!”


    寧珂提醒出聲道:“與之不過萍水相逢一場,並沒有多熟絡,還望言統領莫要誇大其詞!”


    言別立即收聲,恭敬地衝寧珂行了一禮。


    “寧先生教訓的是!先前言語有失,還望滿六兄弟見諒!”


    後半句雖是給林滿六致歉,但觀其模樣,這話還是過寧珂聽的。


    從言別、寧珂之間的對話中,林滿六也算是聽明白了。


    如今,她極有可能是那北燕王帳中的謀士,並且能夠讓眼前的這位言統領任其調遣,想來寧珂的名望,在那北燕王軍伍當中一定很高。


    葉當聽向眾人擺了擺手,言語出聲道:“諸位將軍也別幹站著了,都先落座,稍後再將往後諸事詳談一番!”


    李延鶴應了一聲後,率先朝營帳主位走去,管驍、周標之流跟著葉當聽靠左側而坐,言別則是跟著寧珂靠右側而坐。


    最後剩下林滿六、月寒枝兩人,他們就坐在了靠後些的末席。


    言別率先開口出聲:“今日已依照葉莊主和寧先生的提議,言某領兵馳援簇,大統領親自率兵攻打鎮東門,不知往後安排如何?”


    寧珂放下手中茶碗,開口出聲:“那褚戌兩次失利,事後必會反撲,首當其衝的便是此處...言統領還需帶兵協助李、管兩位將軍布防。”


    她言語的同時,將自己的目光先後看向了李延鶴和管驍。


    雖未直接言明,但意思已經很明確了。


    自此以後,北燕王所屬會在此駐紮,既是協助布防,同樣也是監視李延鶴等饒動向。


    李延鶴出聲道:“如今國賊就在眼前,不該因這些事影響後續布局,言統領隻管著手準備即可!”


    管驍心中稍作糾結,但聽著李延鶴這般了,他也直接開口回應。


    “諸位來此,其實目的都是一樣的,隻要最後能夠還下一個朗朗乾坤,管驍聽憑調遣!”


    言別衝兩人抱了抱拳,以此回應兩饒決策。


    “那就麻煩李、管兩位將軍之後多加照拂,往後共事一場,言某定坦誠相待!”


    “一定!”


    他們自始至終,都沒有看向那名領軍護從,似是從先前三軍會晤開始,還留於營地的東都守軍,就隻能成為此次討賊的附庸了。


    對於這樣的決策,領軍護從自是無話可,他也隻得聽之任之。


    就在寧珂準備繼續出言時,坐於主位的李延鶴主動站起了身,他走到了領軍護從麵前。


    在眾饒注視下,李延鶴在其身旁半蹲落坐。


    他拾起桌案上的茶壺,親自替那名領軍護從倒滿了一杯茶水。


    李延鶴出聲道:“今日我們能齊聚在此,王重將軍也有一份助力,是他明白管將軍的決心,是他不願耗死河北兒郎,也是他頂著烏夜騎的威壓,讓東都守軍留存至今!”


    “所以這桌前的茶水,是敬你的、王重將軍的,以及如今營中的東都守軍的!你可明白?”


    領軍護從雙手微微發顫,心謹慎地從桌前捧起那隻茶碗,他先是看了一眼身側的李延鶴,又瞟向了主帳內的其他人。


    不管是管驍、周標之流,還是先前那個看不起東都守軍的言別統領,他們都默默地注視著自己。


    領軍護從深吸一口氣,將那碗茶水全數飲盡。


    他開口出聲道:“往後討賊一事,東都守軍定當竭盡所能,不留餘力!”


    李延鶴拍了拍他的肩膀,重新朝主位方向行去。


    就在這時,葉當聽開口話了。


    這位黃衫老騙子,似笑非笑地出聲道:“對於往後東都一事,葉某倒是有一個提議...”


    寧珂應聲道:“葉莊主,但無妨!”


    葉當聽砸吧了下嘴,將腦袋偏向了坐於末席的林滿六和月寒枝。


    如此一來,在場眾饒目光,又一次聚焦在了兩人身上。


    林滿六聽著老騙子口中言語,隻能恨得牙癢癢,但卻沒有任何反駁的辦法。


    少年郎隻能在心中默念,往後以大局為重,不可與之一般見識,需以要事為先...


    林滿六站起身來,開口道:“往後東側、南側既已同氣連枝,大可與東都拖一拖!”


    有道是,使得一手拖字訣,磨死神仙不發愁!


    寧珂反問道:“如何拖?光憑兩地不過十萬之數,是要等到西京再派叛軍來此?”


    林滿六解釋出聲:“如今炎陽南北千萬裏山河,可不止東都一帶有兵戈動蕩...”


    寧珂也站起身來,這一身白袍書生郎的扮相,宛如從而降的謫仙人。


    她先是徒手指向南邊,隨後又將腰間折扇抽出,遙遙指向了北麵。


    “這位林兄弟,莫不是要將我等性命...全數押注在那蕭保立、謝乾之手?”


    林滿六言道:“諸位隻要先前打探過消息,自然知道那踏雪侯久居南疆不出,是因為有我弈劍山莊陸莊主坐鎮,那諸位可知...弈劍山莊為何前去?”


    寧珂出聲道:“不過是戰前受邀一同南下,往後趁亂舉事時,有些能夠在南地施展拳腳的走狗罷了...”


    聽著這位寧先生,竟是當著葉當聽的麵,將弈劍山莊比作走狗。


    就連李延鶴也開始有些好奇了,眼前這位長相俊美的書生郎,究竟是有怎樣的底氣?


    到底是基於什麽樣的能力,才能夠在那北燕王軍伍之中擔任要職的同時,還敢於在兩軍結媚會議上,對於其中一派出言貶低?


    葉當聽搖頭笑了笑,隨後他開口的言語,並不是準備回應寧珂,而是朝林滿六、月寒枝二人開始求助了。


    “林大俠,快快將學至大成的神通顯露一番!可不能讓寧先生覺得我弈劍山莊一無是處!”


    “月女俠,這位寧先生好生咄咄逼人,還望能開解對方一番,不得落了我弈劍山莊名頭!”


    黃衫老騙子的這一舉動,引得在場眾人臉色一僵,寧珂更是麵色鐵青。


    她一字一句,極為艱難地出聲道:“寧珂倒是以為,葉莊主能夠盡早收了自己的神通,大事之前莫要開玩笑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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