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胖子直截了當地說。


    他正用心倒騰著一個音像店打劫來的播放設備,沒空理會葉紀提出的莫名其妙的問題。


    “人都不在了問這幹嘛?你自己寫個紙條燒了讓他托夢好了”


    這死老外還曉得托夢。對了,他不算老外,這更可惡。


    “你不想從這裏出去嗎?”葉紀盤腿坐著,托腮看他。


    “當然想啊!但這和書呆子有什麽關係?”安冬眯起眼睛仔細查看設備,嘴裏還咕噥著:“這玩意難不成壞了?”


    葉紀一把奪過設備,沒等胖子開始氣急敗壞,他動手拾掇了幾下,竟然能夠放出歌了,弄好後他將設備丟還給胖子。


    安冬嘖嘖稱奇道:“你還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怎麽弄的?”


    葉紀以前看過劉目然倒騰過這東西,不知覺就學會了。不過他懶得解釋。


    “不說這個。我幫你弄好了這玩意,你得回答我的問題了,咱們現在也算是盟友,得公平對待彼此。不管你記得多少,和書呆子有關的事情,請都告訴我”


    “你這人還真強...唉,好吧,就從我剛來到這裏的時候說起”


    安冬自認為,活到這麽大,自己也還算是個本分的人,小偷小摸基本沒有,大殺大搶又缺那膽。除了私下意淫過高中班級裏的一個女孩子外,也沒有做過什麽虧心事。除了他喜歡的女孩,其餘大多數都是見了老外恨不得貼上去,要麽想要多給自己增添些可炫耀的事,要麽希望通過他好多認識幾個外國帥哥。


    當然,這是他個人的感覺。


    安冬想的是我從小在中國長大,父母又經常不在身邊,學外語都吃力。除了這身皮囊和基因,內裏基本就是個中國人,就差在臉上寫這幾個字了。所以每當有愣頭青笑著衝他招手說道:“草泥馬,外國人”,他都秉從禮性,友好地比著中指回敬:“草擬霸霸,煞筆”


    安冬想可能就是栽在這幾句髒話上了。他後悔莫及,心想下次如果再有愣頭青那樣招呼他,他一定要含淚忍下這份恥辱。


    這些都是他掉到這個空間裏的時候才有的念頭。那時他恐懼萬分,心裏把佛祖菩薩耶穌安拉都祈禱了個遍,然而都毫無鳥用。


    而來這裏之前的事情他記不大清楚了,隻記得在一個白色的空間裏醒來,那個東西像蛋殼一樣一碰就碎,等他一踏出來就到了這個城市,但是一回頭那白色玩意就不見了。


    白色的空間...是以同一種方式來到這裏的?葉紀思忖著。


    “繼續說”


    “哎,怎麽感覺你像是在審問我似的”


    “我是正經地問話,還沒嫌你剛才像在說相聲呢,而且說的都隻是你自己”


    “好好好,我正經,我正經總行了吧?”


    安冬來到這裏之後,才發覺不止自己一人被送到了這兒。


    他起先在城市裏搜尋食物,摸摸索索來到了便利店,結果看到了好幾人在那裏,本來也像葉紀一樣十分恐懼,因為不知道這些人會做些什麽。但那些人卻異常地友好,不但熱情地叫他過去,還給他東西吃。他這才知道這些人也同他一樣,莫名其妙地就到了這裏。


    他們逐一地開始介紹自己,安冬含糊地點點頭,其實他也沒聽進去,簡單寒暄後就拿起吃的狼吞虎咽起來,惹的周圍的人發笑。但短暫熱鬧後,氣氛又開始沉寂,大家現在憂慮的是如何從這裏出去。


    安冬埋頭吃著東西,他唯一想的是如何填滿肚子,至於其他的,就讓這些人去想好了。這時他注意到,有一個人並沒有跟大家一起嘰嘰喳喳,而是獨自安靜地坐在角落裏。


    不一會天色漸漸暗下來,有人說要出去找住的地方,叫安冬一塊同行,安冬也吃的差不多了,爽快的應了下來。他可不願意一個人在這個鬼地方瞎轉悠。


    “喂,小陶,走了”


    那個坐在角落裏的人緩緩從陰影中站起身來。是一個小個子,模樣倒挺斯文,不過戴了副厚鏡片的眼鏡,看上去有些呆。


    他一聲不吭地跟著隊伍走在最後麵。安冬手忙腳亂地打包了幾包吃的,也三步並作兩步地跟了上去。


    一隊人有說有笑地走著,像是在旅遊一樣。安冬跟在後麵愜意地嚼著零食,隻有那個“眼鏡”一會兒看看四周,一會兒又望望天,似乎對他們的說笑毫不關心。


    沒多久他們就找到了住處。


    是一個破舊的小旅館,不過設備倒挺齊全。大家簡單分配了一下住處,女的住在二樓,男的則駐紮在一樓,樓層間有一道鐵門,隻能從二樓打開,這樣也防止有人心懷不軌。


    安東早就累癱了,他鞋都沒脫就圓潤地砸進了被窩,剛想美美地去見周公,隔壁就傳出劃拳的咋呼聲,有幾個男的從店裏拿了幾箱啤酒,在隔壁大喝。還有人跑過來敲他的門,讓他一起去喝幾瓶。安冬隻得推辭說尿急了。要去廁所,之後便一溜煙跑到了門外。


    外麵已經天黑了。


    “還真當自己是來旅遊的啊,心態真好”安冬看著明晃晃的窗口映出幾個激動的人影。“不過白吃白喝白睡,感覺還是有那麽點爽,嘿嘿”


    他解開褲鏈。因為廁所在二樓,而他又不好上去打攪,於是就在這裏解決。雖然很有可能被樓上的不小心看見...但好像也沒什麽不好,又不是他的錯。


    一個人突然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身後,嚇得他差點把尿憋回去。回頭一看是那個眼鏡。


    他不好發作隻好堆著尷尬地笑打招呼:“啊,你也來撒尿啊,眼鏡...小兄弟”


    “陶最。沒記錯的話你叫安冬對吧?我們應該是同齡人,不用這麽客氣”陶最推了推眼鏡,語氣還是比較友好。


    氣氛再度尷尬起來。


    “你可不可以...不看著我?你這樣我上不出來”


    “無妨,我隻是出來透透氣,那群人太吵了。你隨意。”他徑自走開了。


    安東覺得這真是一個怪人。


    等撒完尿,一股夜風吹來,冷的他一陣激靈。他看了看墨色的夜空,心裏突然有一種難以言表的壓抑。


    或許隻是太累了,得趕緊回去好生睡一會才行。


    就在這時一聲滲人的慘叫劃破寂靜的夜空,先前還在劃拳的人跌跌撞撞地從房間裏出來,個個麵如土色。


    “怪物..有人被怪物抓走了!”


    ————————————————————————————


    “得去救人才行!”


    “可怎麽救啊!那玩意兒一眨眼就沒影了!”


    “把二樓的都叫起來,快點!”


    出來的人七嘴八舌地討論著,二樓的聽見這騷亂,也睡眼惺忪地下來詢問發生了什麽。


    陶最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人群中,問一個從一樓出來的人:“看清楚那是什麽了嗎?”


    “是...一個巨大的黑影,突然...突然就出現在牆壁上,阿力剛好...站在那裏,叫都沒叫一聲就被卷走了”那個人驚魂未定,磕磕巴巴地講述著。


    阿力是這夥人的領隊,長得高高大大,先前還很熱情地招呼安冬。沒想到這麽快就遭遇不測,安冬不禁替他感到惋惜。


    這群人現在相當於群龍無首,自然是惴惴不安。


    “小陶,這裏就屬你點子最多,給大夥支個招,得把阿力救回來啊!”不知是誰發出的提議,眾人聽到後都齊刷刷地將期許的目光投向陶最。


    陶最不假思索地回答:“不用去了”


    “為什麽啊?那可是一條人命!”


    “就是!你也太冷血了吧!”


    “阿力先前還對你那麽好,處處都照顧你!”


    人們又開始激動起來。


    “大家先別激動,陶最應該有自己的看法,先聽完再說好嗎?”一位年輕婦女及時發聲製止。安冬心想她聲音可真好聽,又清又脆。可惜剛開始沒記得她名字。


    陶最看了看那位婦女,不過鏡片遮擋著看不出他是什麽表情。他似乎並不為剛才的質問所動,繼續用沉穩的語氣說道:“首先,你們並不知道那怪物是什麽,所以那怪物的巢穴也無從尋覓。其次,阿力那麽高大的一個人,能在瞬間被卷走,說明它力量不可小覷。即使能僥幸找到,把人救下的幾率能有多大?何況,我們還不知道那怪物是否隻有一隻。一時頭腦衝動可不是什麽解決辦法”


    這番話說的眾人啞口無言,先前義憤填膺地指責陶最的人也垂下頭默不作聲。


    有一個女生看起來還是不死心,抽抽搭搭地問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阿力他...”一旁的女生推了推她,示意她別說了。但她一副就快要哭出來的樣子,模樣看起來甚是可憐。


    安冬記起來這是一直跟著阿力的女孩,兩人看起來頗為親密,不知是否是情侶。


    “小馮,我理解你的心情,如果你想去救就去吧。隻是我不知道的是,你能拿出多少決心救一個相識還不到兩天的人,你做得到的話我倒無可厚非。各位也是,剛才的話大家各自取舍,我隻是提出自己的看法。”陶最推了推眼鏡。


    那女孩先是不可思議地看著他,然後終於爆發一樣哭了。


    這人真是冷靜到冷血,而且,嘴還有那麽一點欠。


    “我要去找比這安全的地方了。信任我的就跟我走,不信任我的我也不強留。隻是一句忠告要告訴你們,這是一場真實的生存遊戲,不是一次免費旅遊項目,不要當成什麽新鮮樂子”


    陶最說完便自顧自地往一個方向去,留下一隊人在那手無足措。


    安冬最先反應過來,他向大家說了一句“對不起,保重”,之後便跟了上去。


    那位年輕婦女也向大家鞠了一躬,跟著陶最的方向去了。


    隻有一個年輕氣盛的小夥子似乎很不服氣:“我才不跟著那種人!他那樣冷血,指不定什麽時候把你們丟了,自己保命!大家願意跟我的就同我走!不願意的就隨他去吧!”說罷氣呼呼地走了,那個一直哭泣的女生也被同伴攙扶著跟著他一起離開,有好幾個人陸陸續續地也隨他而去。


    剩下一個幹瘦的男孩左顧右盼,不知道該隨同誰。他看著陶最寥寥幾人略顯清冷的隊伍,又看看大隊人馬漸行漸遠的背影,最後還是咬咬牙上前去追陶最了。


    陶最停了下來,望著遠去的人若有所思地站著。


    安冬站在他身邊,想說些什麽安慰的話又似乎語言發生障礙,最後還是隻拍了拍陶最的肩,意思是讓他別在意剛才那人說的話。


    年輕婦女和那男孩也趕了上來,同陶最一並站著。


    陶最摘下眼鏡,露出清秀的模樣,他看了看這些跟著他來的人。


    “大家跟著我就是信任我,所以接下來我說什麽都請務必照做。”


    雖然語氣依舊那麽波瀾不驚,但他的眼神卻是難得的堅定,讓人十分安心。


    “先去便利店找可用的東西,然後去高處。除了隊伍裏的人,出現什麽都不要信任,趕緊逃。我不能保證救下每一個人,但在希望別人拯救的時候,得先想盡辦法救自己”


    他說這句話時儼然一副領導者的風範,那是一種與阿力全然不同的氣場。阿力是盡可能照顧到每一個人,而他則是隻救值得去拯救的人。


    但是,話雖冷酷了些,卻有一種讓人難以不產生信賴的感覺。不是那種打包票的空頭允諾,可以說是非常坦誠的,明白自己能力與局限的交代,而且,不會讓人有生命有保證就鬆懈下來的念頭。


    可還是好可怕啊!這個人真的會把別人丟下啊!安冬表麵鎮靜,內心卻早已是一片淚海。早知道跟著大隊伍走了!自己還第一個追上來!


    剩下兩人相視一眼,點點頭:“知道了”


    你們倒是很信任他啊,封個左右護法得了。陶最此刻在安冬心中已然被腦補出大魔王的形象,厚厚的鏡片反射著犀利的光。


    “安冬你呢?”


    正在使勁腦補的安冬冷不丁被嚇一跳。大魔王點他名了。


    “嗯知道了”他用故作深沉的聲音說道。


    陶最重新戴上眼鏡。


    “那麽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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