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謠言之中,言灼的所作所為被傳的極為不堪,眾人都自發站在了他這一邊。


    因為他,他們紛紛譴責言灼,更是支持由他來退婚言灼,民憤已然達到了頂點。


    他笑看著這一切,手指頭都能想得到,言灼這一個弱女子,被這悠悠之口罵哭的樣子。她,也許逢此一變,就變聰明了,想明白了自己的身份、地位與她的分量,以後,嗬嗬,就再也不敢跟他叫囂了。


    所以,他等著。


    等著她受夠足夠的教訓。


    他帶著幸災樂禍的心情,站在一旁看著好戲,等著言灼來求他。


    還沒等到言灼的求告呢,卻等來了太子殿下的迅猛出擊。


    那所謂的“幕後黑手”,第二日便被抓了出來,而謠言,也被太子殿下一番強令歸於無有,關於言灼的討論,就漸漸平息了下來。


    他雖氣惱,但其實,在他心中,並不覺得這算是什麽大事。


    畢竟,言灼這萬民罵名來勢洶洶,豈能這麽快,便消弭於無蹤?


    他自信滿滿,卻慘遭打臉。


    事情的發展,完全出乎他的預料。


    言灼的名聲竟是肉眼可見的好了起來,那些之前罵她的眾人中,竟還有人誇她,說她善良,說她雖然貌醜卻有才有德……


    這一切,可是把寧王世子給氣壞了,心中惱恨起了言芸兒的無能來。


    他可沒忘了他之前立下的誓言,一定要讓言灼愛上他,對他死心塌地。


    所以,他今日,便來了。


    他想要看看言灼,也看看言芸兒。


    半個時辰了,言灼也不見人,而這言芸兒也不知怎麽回事,看也不看他。


    往日不還淵哥哥,淵哥哥喊的嗎?


    這會子,裝什麽男女有別,裝什麽陌生人?


    這姐姐妹妹一個兩個,都是這樣,當他不存在是吧?


    好極,他會讓她們都嚐到苦果的。


    “夫人,這灼兒怎麽還沒有來?前幾天,這城中謠言紛紛,也不知道,她現在是如何了?”


    寧淵說著,故作沉重,眉宇之中,透露著哀愁之色。他的臉,似是難過,並不直接看向言夫人,而是微微低著頭,那目光的盡頭,正是言芸兒。


    “謠言”兩個字,突然闖入了言芸兒腦海之中,她的眼皮微微一跳,隨即又恢複了原狀。


    寧淵皺起了眉頭,他並未看到他想要的結果。


    言芸兒的側臉正對著他,上麵一片平靜。這言芸兒,莫不是有恃無恐,覺得沒人知道此事是她做的?


    “芸兒?”


    寧淵低聲喊道。


    言芸兒聞聲抬起頭,目光如湖水般平靜,“寧王世子,不知您叫芸兒有何事?”


    嗬嗬,寧淵都要被氣笑了。


    他多年的“涵養”支撐著他,麵上仍是一副溫暖和煦的模樣。


    “芸兒,怎麽現在稱呼淵哥哥也這般生份?你之前不是說過,你最喜歡叫我淵哥哥的嗎?難道你也厭了我?”


    言芸兒慌忙福了一禮。


    “寧王世子,芸兒不敢。隻是,芸兒也不小了,姐姐之前見世子的時候,便改了稱呼,說這般有禮數。芸兒最近想了想,覺得姐姐說的甚對,如今,若再稱呼世子為淵哥哥,未免太過造次,不懂規矩,這才也改了稱呼。”


    又是言灼!


    寧淵感到一陣掃興。


    他麵色如舊,隻是笑意卻有點勉強。


    “你姐姐……她也隻是跟我置氣,才這般喊著,如今芸兒並未生我的氣,自然不能如此生分,還叫我淵哥哥吧。”


    言芸兒麵上一陣糾結之色,似是不知道如何是好,弄得寧淵一時間有點尷尬。


    她看到寧淵臉色微變,於是,咬了咬唇,點點頭,答應了,“如此,我便還如往常,稱呼淵哥哥。”


    這一聲“淵哥哥”一出,寧王世子頓時舒坦了,對著言芸兒的笑容,更是誠摯的燦爛。這才對嘛,隻有言灼那個醜女,才不解風情,那般稱呼他。


    言夫人坐在堂上,還未來得及回答寧王世子問的問題,就被寧淵問詢言芸兒打斷了。她隻不停喝著手中的茶水,一眼也未曾再分給寧王世子和言芸兒。


    她算是有點看明白了,這寧王世子,恐怕,真不是個什麽好東西。


    這般一想,她便更不願開口寒暄了。


    “娘親,我來了~”


    一聲嬌喊,隔的遠遠,傳了過來。


    少女一身蘿蘭紫色衣衫,少時,便出現在前廳門外。


    這乍一看,還真是陽光無限美好,少女無限嬌俏,言灼臉上用同色麵紗遮蓋,多添了幾分神秘的色彩。


    幾日未見,言灼的身體,似乎又抽長了些,身姿挺拔,頗有亭亭玉立的感覺,而且,在她周身似是縈繞著一層清靈之氣,撲麵而來,隻覺得清新爽快,她的氣質獨特,又有一種高貴之感。


    寧王世子的眼睛,頓時亮了。


    這樣的身段、氣質,真不敢相信,是這個醜女能擁有的。但一想到之間見到的醜顏,再自動一對上,他所有的驚歎,便又歸為烏有,臉色也恢複了正常,隻在心裏留下了淡淡的歎息。


    可惜了!


    “娘親好,寧王世子,好。”


    言灼先是朝著上麵的言夫人笑了笑,語氣和軟地道了一聲好。隨後,又向寧王世子行了一禮,不帶任何感情地,冷漠地,問了一句。


    這前後的語氣差距,可以說,一個是滾燙的開水,一個便是凝結的寒冰。一個讓人心裏暖烘烘的,一個便讓人心裏冷成冰窟。


    寧王世子心裏,頓時一陣氣憤,而這,卻又激起了他更強烈的征服欲來。


    他忍著內心的不快,麵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笑著道:“灼兒,怎麽這會兒才來,可是讓淵哥哥好等。”


    “勞寧王世子久候,是言灼的錯,還望世子殿下勿怪。”


    言灼低著頭,又行了一禮,言語中並無有一點認錯的態度,盡是敷衍。


    寧王世子,這雲京城中數一數二的男子,還是頭一次被女人三番四次這般噎著,他眸光深沉,卻麵上帶笑,嘴裏說道:


    “自是不會怪你,你還不知道你淵哥哥嗎?”


    說著,還向言灼眨了眨眼。


    言灼以前多歡喜他這樣啊,但今日不同往日,這次,她是理也不理他。


    他愛賣弄風騷,一邊買去,千萬別招惹她。


    她,覺得惡心!


    “妹妹,可是來的久了?”


    言灼看向旁邊椅子上,端端正正坐著的言芸兒,隻見她眉目乖巧,雙眼直視地麵,並未如往日一般直勾勾看著寧王世子。


    這言芸兒,真的改性了?


    事情,可是越來越有意思了呢。


    “姐姐……”


    言芸兒一臉慌張,漂亮的眼睛,緊緊看著言灼,似是怕言灼誤會什麽。


    “姐姐,您不要誤會。是世子來府,下人通知,我這才來前廳陪貴客的。今天,本來也是準備去姐姐院中的。”


    言灼眉頭一挑,並不說話。


    言芸兒看向了上首處的言夫人和寧王世子,“夫人,世子,既然姐姐來了,我這便回房間了。”


    她福了一禮,在下人的陪伴下,便準備退出前廳。


    言灼但笑不語,一個人,是真的變了,還是隻是偽裝,時間長了,經曆的事多了,自然便能看出來了。


    “慢著!”


    寧王殿下卻是開了口。


    他是真的氣憤了,言灼不喜自己,他自是知道。這言芸兒,從前對他那般殷勤小意,如今竟也這般唯恐避之不及,還跟言灼解釋?她想走,還得看他允不允許!


    言芸兒疑惑地回過頭來。


    “芸兒,便留下吧,這次除了來看看你姐姐,還有要事要問你。”


    寧王世子沒什麽好聲氣地說道。


    言芸兒有些疑惑,她先是看了言灼一眼,見她低眉斂目,沒有吭聲,也沒有任何反應,又看了看台上的言夫人,見她也是一臉不為所動的表情,隻顧著拂去杯上的茶末,最後,她才將眼光,又投向了寧王世子。


    寧王世子的目光,似是有些受傷,眼裏好似也藏著無限的深情,正凝眸看著她。言芸兒看了一眼,便慌忙避開了目光,臉上有些發燙,心裏也有些小鹿亂撞。


    她努力平息著自己的心情,將那想要上揚的嘴角,慢慢壓了下去,再抬頭,便又是一副恭敬之態,“是,寧王世子。”


    寧淵眉頭都快擰成了結。


    他見言芸兒剛剛明明一副小女兒的作態,眸中情動,一臉羞怯,瞬間,那些東西,卻又不見了。


    不是他對他的眼神自信的話,他還真會懷疑,是不是他看花了眼。


    好不容易從言芸兒身上找回來的成就感,霎時,又消失無蹤。


    難道他如今,已經失去了魅力?


    他的心頭,一陣煩亂,猶自陷在自己的沉思之中。


    言芸兒已經乖乖地坐了下來,眼神本分,動作老實。


    言灼也安安靜靜坐著,一副悠然之態,她腦海中還在思想著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一絲注意力都未給寧淵。


    言夫人看著言灼的樣子,心內很是滿意,她麵帶微笑,也未出一言。


    大廳之內,一片死一般的靜寂。


    隻有屋外的寒風,帶著冬天的氣息,呼呼~呼呼~不知疲倦地吹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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