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別重逢第一件事情不是卿卿我我, 而是開始互相拆台彼此到底隱瞞了多少東西坑了對方多少次。


    “也就是說, 上次前往渝州探望老太太時,少爺已經給我下蠱了?”在唐無樂遮遮掩掩的描述下, 木舒終於回想起了很多曾經因為心大而在不經意之間而忽視過去的問題,“那麽去萬花穀就醫也是?少爺突然急急忙忙地帶我去萬花穀, 又是因何緣故?”


    唐無樂有些心虛地抬了抬頭, 麵無表情地交代道:“屍蠱最開始種下去的時候與續命蠱非常相似,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 脈象會越發古怪。屍蠱之禍是這幾年才掀起的浪頭,盛神針久居長安,之後又常年坐鎮藏劍精修調養之術,對於屍蠱的脈象自然不熟。但是萬花穀距離五毒太近,裴元和孫思邈大夫也曾研究過屍蠱之毒,若不在最初的時期以形似續命蠱的方式訛詐過去, 之後肯定會被他們發現的。”


    “我是你未婚夫,你又自幼身體羸弱,是以裴元與孫大夫隻以為是我用了什麽手段為你續命,一時間都沒有想到屍蠱之上,才將此事隱瞞了下來。”其實唐無樂當初也算是險中求勝了,畢竟心思細膩的木舒險些抓到了他的馬腳,“孫大夫以為我是在以命相哺,以他的為人,自然不會將此事告知於你,但是必然會轉告給你兄長。如此, 日後盛神針診出古怪的脈象,葉蒙也會以續命蠱的說法告知於他。”


    於是這件事情便悄無聲息的隱瞞了下來,當真讓唐無樂在葉家兄長的嚴防死守之下得了手。


    木舒簡直被唐無樂的心機與城府驚呆了,上一次感到如此震驚的時候,還是唐無樂在父親麵前算計了她的婚事。雖說多少有幾分緣由是因為她對唐無樂信任且不設防,但是唐無樂能夠在周旋之下不漏半分馬腳,甚至連裴元與孫思邈都一同瞞過去,也實在了不起了。


    木舒有些糾結地看著唐無樂,知道自己男友在過去每一分每一秒的相處中都在算計自己,木舒實在心情微妙得緊。


    #等等,說好的機關算盡不對你耍心機呢?少爺你怎麽不按套路來?!#


    #等等,好像被套路的那個人是我啊!#


    #少爺你什麽時候換走了我的劇本?#


    木舒覺得有些啼笑皆非,但是那又能怎麽辦當然是選擇原諒他啊!實話說,要不是唐無樂在背後暗搓搓的搞事,他們這輩子可能就當真有緣無分了,如此想來豈不讓人痛心?她心性如此,也早已習慣了小心謹慎步步為營,唐無樂卻總是珍惜當下,能果斷出手抓住最好的先機,在這方麵上的確是她輸得徹底。許是天命如此吧,若不是他性格霸道強勢,他們又如何走到如今這一步呢?


    木舒自從複活之後便越發心大了,不一會兒就自己開導了自己,很快看開了一切。但是她看開了,唐無樂卻開始翻舊賬了。


    “那個師父還有林公子是怎麽回事?”自從自家媳婦兒被自己親手變為了塔納之後,唐無樂對於出現在木舒身邊的人都充滿了警惕與懷疑,防備著一切可能會把媳婦帶離他身邊的人物,“少爺我才一陣子沒盯著你,你就給自己找了個師父了?拜師之事如此意義重大,怎可輕率而為?更何況知人知麵不知心呢,你怎麽能一聲不吭就給自己認了個師父?”


    木舒乖乖巧巧地被揪著呆毛,老老實實地解釋道:“是音律之道上的師匠,他教了我武功心法,還幫我調養身體,於情於理我都應當喚他一聲師父了。我知道少爺是在氣我落跑,但是師父他對我真的算得上是盡心盡力的。”


    就是楚三歲的毒舌與天然呆不是說救就能救得回來的,木舒在心裏默默的想到。


    木舒在努力的解釋,唐無樂卻隻覺得心裏憋了一口氣,無處發泄,無處傾吐。她約莫是不記得最初相遇時的那個故事了,那個講述曇花一現的故事,正是因為那個在篝火中顯得黯淡而又溫暖的夜晚,他才會那樣任性地帶她離開,隻為了了卻那字裏行間流露出來的遺憾。


    如故事中所說的那般,當時的他想帶她去看山看海,看塞北的風雪。但是這個願望尚未有個著落,她便因身體之故不得不返回藏劍山莊。分別時他對她所說的話皆是發自肺腑,無半句虛假,他是真真切切希望這個極度自製自律的少女那微不足道的小小心願能夠得到滿足,畢竟她的欲求本就單薄得可怕。那時的他想著來日方長,不必急於一時,卻不想之後的歲月裏,卻再也找不到那樣愜意的曾經了。


    而且,自家媳婦的大哥也好,師父也好,各個都想代替他帶媳婦去看山看海看塞北的風雪。


    嗨呀,好氣啊,笑都笑不出來了。


    唐無樂心裏撥弄著的那些小算盤木舒並不知曉,她從隨身攜帶的輕容百花包中取出嶄新的繃帶,再次將自己捆得嚴嚴實實的。在自己身上上上下下拍打了一番,確認自己如今的形象簡直像是成了精的衣服,木舒這才放下了心來。想到自己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唐無樂的子母連爪給抓走,林平之也不知曉有多心焦,無爭山莊也不知曉有多懵逼了。


    至於楚雲清?算了吧,他能老老實實應付完原東園和原隨雲已經算不錯了。某些時候她也會覺得楚雲清很適合修佛,可以把一切都皆空掉。雖說如今他修習紅塵心法講究一個超然脫俗,但顯然對方走的那條路子根本就歪得不能再歪了。


    “少爺接下來有什麽打算嗎?”彼此坦白了一些事情,雖然木舒還是覺得自己醜到了自己,但是心中的那些許忐忑與不安也在唐無樂理所當然的態度下釋懷了,“有任務?還是要調查什麽情報?需要我幫忙嗎?”


    “不需要。”唐無樂雙手抱胸,麵無表情地棒讀,道,“前陣子痛失愛妻的逆斬堂堂主接了單子宰了明國的十大惡人之一蕭咪咪之後,江湖上傳言我疑似斷情絕愛不近女色並且有著從此六親不認向著禽獸進發的可能,然後無影就把我踢出來叫我一個人靜靜了。”


    木舒頂著唐無樂直勾勾的眼神,笑得十分尷尬,不知道如何麵對這個痛失愛妻六親不認的禽獸,隻能轉移話題道:“我接下來打算跟著師父繼續遊曆,一邊學習,一邊四處走走看看,少爺要一起嗎?”


    唐無樂沉默了片刻,卻是問道:“把你的康複之法告知於我,我替你去做。”


    木舒微微一愣,似乎沒想到唐無樂還記得這茬,沉吟斟酌半晌,卻是道:“事到如今,我也不願瞞著少爺了,隻是這等怪力亂神之說實在有些無從說起。但是如今我若是想要祛除屍蠱之毒,最為要緊的事情便是將自己的命數延續下去。”


    以木舒如今所擁有的氣運來看,她的命劫已改,足以她躲開桃李之年夭亡的命運。但是倘若想要補足殘缺的命數,卻還缺乏一些東西。說白了,木舒雖然有著藏劍七莊主的身份,但是她終究並非此世之人。躲過了二十歲的死劫,她仍然有可能短壽,這是她本身不容於此世天道而形成的排斥。想要改變這些,隻能利用一些手段來加強自己與此世天道的聯係,讓天道容納下她這個異世之人的存在。


    說白了,就是攪和進更多人的命運軌跡之中,努力將存在感刷起來。


    但是按照如今的進度來看,一個一個刷過去的速度實在有些杯水車薪,而作為著書人,木舒也更了解自己能借助手頭上的人脈與資源做些什麽事情。倘若她能夠完成第三個任務,鎮壓了讓大唐國勢日逐下坡的安史之亂,那便相當於她參與進千千萬萬大唐人士的命軌之中。排斥的減少等於壽數的延長,等到她的身體在調養之下恢複了健康,便可以開始祛除屍蠱之毒了。


    “所以,還是要對九天下手嗎?”對於那個名存實亡的組織,唐無樂心中並無多少好感,也並無太多的忌憚,當下道,“叔祖父有傳遞一些情報回來,如今他已經找到了九天中的劍聖拓跋思南、周墨、方乾與李複,並將安祿山意圖謀反之事告知了他們。據叔祖父所言,鈞天君名為李倓,正是太子之子,如今的建寧王,麵對安祿山之事,他態度曖昧,令人摸不清他的打算。”


    “有兩種可能,第一是他不想讓其餘九天參與此事,打算自己解決安祿山。第二,他可能想利用安祿山的軍師破除九天的桎梏,以此登上帝位。”木舒略微細思便想透了其中的關鍵,建寧王李倓不管在如今的朝廷還是在曆史上都有著極好的風評,沒想到在此世裏居然成了隱於幕後之人,“少爺勞煩幫我傳信於叔祖父,告訴他調查幾個人,恐怕會是安祿山逆反的關鍵人物。”


    安史之亂,本就是因安祿山與史思明兩人而波瀾迭起的禍亂,但是在木舒得到的那些關於劍網三的資料中,卻又多出了一些陌生人的身影:“紅衣教教主阿薩辛,取代了朱天君之位的襖教長老伊瑪目,李倓以及——”


    木舒話音一頓,半晌,才沉聲接道:“以及變天君神算之後,趙涵雅。”


    安祿山的野心不僅僅是稱帝,他還試圖利用民間的信仰與龍脈之力成神。木舒記得自己穿越前劍網三的劇情線將將發展到大明宮,安祿山聯手阿薩辛與伊瑪目創立了拜火教,伊瑪目為拜火教教主,安祿山成為了拜火教信仰的“靈光之神”。安祿山承諾等他登上皇位,便會將拜火教與紅衣教一同設立為國教,在神權與皇權的雙重掣肘之下,安祿山的地位隻怕是穩如磐石,難以動搖。


    而在原本的故事中,李倓原本是打算利用安祿山的軍力來爭奪皇位,卻不想原本的盟友老無名與伊瑪目認為安祿山潛力更加巨大,足以完成他們的野心,便與李倓決裂投靠安祿山。這是九天分裂的緣由,也是九天之禍傾塌天瀾的病根,幾乎是徹徹底底的扭曲了九天這個組織存在的意義。但是如今五國並立,很多劇情便產生了細微的偏移,失之毫厘謬以千裏,已是與木舒印象中的故事大有不同了。


    在這個世界裏,最先踹開隊友的人成了李倓,南詔劍聖的事故也沒有發生,她在無知無覺的歲月裏,仍然幹預了不少事情。


    “安祿山想要得到龍脈,有一個關鍵人物——神算趙家之後趙涵雅,也便是此代的變天君。”


    趙涵雅也便是多多,她身為神算世家的後人,掌握著逆天改命與竊取氣運的神算之術,而這些,也正好安祿山所需要的。


    “找到她,保護她,不讓安祿山利用她。”想到那個大氣卻也稚嫩的少女,想到她眼中同樣燃燒著的火焰,那種刻在骨子裏的對於命運不屈的強性,木舒心中感慨,言辭鋒利,“叔祖父匯整了九天被分割出來的力量,那我們便嚐試著挪動兩顆棋,李倓與多多。”


    這兩枚棋子在天下之勢中至關重要,一者為王棋,一者為變數,這二者隻要能知之善用——


    便能讓安祿山一敗塗地。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兔嘰:對於自己帥不過三秒便再次被碾壓的事實,少爺您有什麽看法嗎?


    少爺:俺們四川的麻辣兔頭賊好吃。


    兔嘰:找回了記憶,閨女你似乎犀利了不少。


    梳子:娘不疼不愛,除了自力更生,我也很絕望啊。有人還記得開場的時候我隻是個愛吐槽的軟妹嗎?


    ……


    …………


    ………………


    咳,其實呢,葉婧衣,木舒與多多之間,之所以著筆墨描寫,是因為這三個人之間有一定的共同性。她們的性格和而不同,但是類似的地方就在於對命運的不屈。


    在早期,麵對同樣早夭的命數,葉婧衣選擇珍惜當下,木舒選擇自製自律,這兩人都選擇了認命,唯獨多多選擇了改變。而到了後期,多多被引上了一條讓她迷茫的道路,她覺得命運不可改變,於是選擇了放棄也選擇了認命,而木舒則反而從豁達心大的認命之中走了出來,開始選擇了反抗。不同的人,相同的命運,不同的選擇。


    我寫的李倓,可能與劍網三劇情中的人物有些不同,因為這個時候大唐的國勢也不太一樣了。安史之亂大概還是會發生的,但是想要形成像遊戲那樣的規模,卻是不能了。


    現在的情況就是正邪兩方各抱成團,唯獨李倓在中間取舍不定。


    木舒要做的,就是把李倓拉到友軍裏來。


    感謝【夢之花】、【貓醬】、【驪歌】、【京香墨】、【隱形人】、【八寶】、【s君】、【燕千代】、【天水】、【25575703】、【百裏紫蘇】、【大王】土豪們的地雷打賞~!麽麽噠,給你們比小心心!順便蹭臉埋胸哭唧唧。


    要考試了要考試了怎麽辦心裏方得像隻兩百斤的兔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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