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 已經算是夫妻了。”唐無樂從荷包裏取出兩束纏繞在一起的發放在木舒的手中, 從背後環抱著她,握著她的手, 教她一點點地編著發結,“結發為夫妻, 恩愛兩不疑, 我母親以前最愛念叨這句話了。後來她去世了,老爺子為此鬱鬱寡歡, 從此沉迷機關術,不僅一蹶不振還心生死誌,險些撇下我和哥兒。那時我和哥兒還小,看不慣他那模樣,還說將來一定不會像他一樣窩囊,看不開放不下。”


    “不過那也是年幼的時候了, 那時我和哥兒雖然傷懷母親的逝去,卻知曉她如英雄一般死去。那個不識紅塵情愛的年紀,隻知曉生死有命,不知曉老頭子為何那般痛苦,如今想來,也多少能懂了。”唐無樂的手修長靈巧,輕而易舉地將木舒的雙手包裹在掌心裏,那柔滑如水的絲縷,在他的指節間隙逐漸成型,“不過, 我比起老爺子來還是有些長進的,至少我保住了我的媳婦兒,至少我留住了你。”


    說到這裏,唐無樂動作微微一頓,垂下的眼簾遮蓋住寒星般漆黑的眼眸,斂去一絲沉重的痛色。他還記得所愛之人眉眼含笑,在他懷裏失去呼吸的瞬間。即便內心反反複複地告訴自己屍蠱能保住她的性命,唐無樂還是忽而在那一刻領悟到生死有命到底是多可笑的一句安慰。這輕描淡寫的四個字根本無法兜住那一瞬間席卷而來的痛楚,就像有一隻手穿透了胸膛將心髒捏得粉碎,痛得他腦海一空。


    但是最難過的事情果然是媳婦兒到死都不肯說喜歡他。


    編好了發結,唐無樂心裏也憋了一口鬱氣,覺得好氣好笑又覺得心疼。將發結收起來塞進自己隨身攜帶的荷包裏,唐無樂就伸手開始戳自家媳婦兒裹滿了繃帶的臉蛋,語氣陰森森地道:“你瞞著我自己對抗九天也好,改命之事不願與我說也罷,但是將死之時都不肯多言愛字,矮砸你是不是覺得少爺我脾氣很好,不會生氣?嗯?”


    木舒心想你要是脾氣好那我豈不是成了聖人了?但是這句話卻是萬萬不能說出口的,眼看著唐無樂翻舊賬翻得不亦樂乎,木舒隻能苦笑著道:“少爺便原諒則個吧,當時我隻覺得命數已至,死後一切盡成虛妄,又怎能……怎能在你心中駐紮不去?”


    她雖說不算閱盡滄桑,但心態也早已不是懷春少女了。吃醋、嫉妒、占有欲,這些因情愛而衍生出來的情感已經在她的生命中淡去,成為一種少時的感慨了。她當時隻覺得自己的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唐無樂卻還有那樣漫長的一輩子。一輩子那麽長,在以後的人生裏,他或許會遇到更好更溫柔的人,也或許會為了家庭與責任而選擇聯姻,但是那個陪伴在他身邊的女人終究不會是自己了。


    她心性如此,看開也看淡了太多的東西,情愛於她絕非占有,能抉擇的也唯有相守與放手。而選不了前者,她便隻能選後者了。


    木舒心中歎息,她知曉自己壓抑了太久,太多的東西想要卻不敢奢求,久而久之,變成了如今這般萬事不求的淡然模樣。但是其餘瑣事倒也無礙,唯獨男女之思上不得如此,畢竟有的時候在愛人的眼中看來,你的放手並非癡情,反而是一種本就無謂的淡漠。


    “我錯了,少爺。”知錯就改善莫大焉,木舒低頭作自我檢討狀,“我向少爺保證,這次就算有人要搶,我都不會相讓。”


    以前她身不由己,連自己的命運都無法主宰,便也沒有說不放手的資格。


    但如今重返人間,擁有了掌控自己一生的機會,她便會努力去維係這份感情,不讓他的付出皆付流水。


    聽出了木舒言語中的認真,唐無樂陰沉的麵色微緩,卻還是不依不饒地道:“說你思慕於我,不說,你就別想出去了。”


    木舒心中微窘,也不曉得緣何唐無樂這般執著於此事,她本就性格內斂,不善情話,當下隻想掏出紙筆來書寫。但是在唐無樂的凝視下,木舒還是在半晌地沉默之後,硬著頭皮小聲地道:“……我思慕於你,一如你待我之心。”


    “沒聽見。”唐無樂擺著一張冷酷無情無理取鬧的臉,把自己出色的五感當做浮雲,“那麽小聲你是心虛嗎?”


    “我心悅你,思慕你,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少爺喜歡哪一種?”眼看著唐無樂又任性,木舒翹了翹呆毛,十分冷靜地吐槽了回去。


    “沒誠意。”唐無樂十分嫌棄地瞥了她一眼,轉身作勢要走,“你不說就別想出去,少爺我說到做到,決不食言。”


    然而他剛剛邁出步子,還沒走出多遠,身後便突然蹦出來一個語音清冽的呼喚:“老爺。”


    唐無樂登時一怔,猛地回頭看去,便見她披著厚重的鬥篷坐在床沿,低聲道:“都成親了,一輩子陪著你了,說與不說有必要嗎?”


    唐無樂沉默半晌,忽而開口道:“你剛剛叫我什麽?”


    “老爺啊。”完全不顧及某人自戀的心情,木舒語氣輕鬆地道,“沒成親前叫少爺,成親之後自然要改口叫老爺了啊。”


    “不許這麽叫!”唐無樂聽見“老”字就渾身不舒坦,本來自己跟媳婦的年齡差距就不小了,再這麽叫那還能聽嗎?唐無樂撲過去將人單手抱了起來,一邊往外走一邊壓低聲音警告道,“叫當家的、夫君、良人都可以,就是不許叫老爺。”


    木舒被抱在唐無樂懷裏,從善如流地伸手環住了他的脖頸,道:“好吧當家的,我現在要去無爭山莊,勞煩相送了。”


    她真的很擔心楚三歲會把事情搞砸啊。


    然而事實上,正如木舒所預料的那樣,楚雲清麵對著原家兩隻大小狐狸的時候,充分展現了自己懟天懟地懟空氣天怒人怨的性格,讓原本想試探一下底線的大小狐狸吃了暗虧。本來吧,在原隨雲的推測裏,花滿樓能夠得到那種治愈雙目的丹藥是因為藏劍山莊的七莊主葉木舒,而葉木舒作為扶蘇先生的大弟子,扶蘇先生掛懸賞時又有這麽多珍貴的藥物,那丹藥肯定出自扶蘇之手沒有錯了。


    前往藏劍山莊求藥不成,原隨雲心裏就壓抑著一股鬱氣,動用自己手下所有的人脈開始查探扶蘇先生的身份。就在這種情況之下,突然有人送信上門,言道能奉上這種治愈雙目的丹藥,但是前提是要無爭山莊護住福威鏢局的林家遺孤。


    護住林家遺孤,意味著要對上大理那些覬覦《辟邪劍譜》的武林門派,換做是其他世家隻怕會避之唯恐不及,但無爭山莊卻不懼於此。原東園隻有原隨雲一個孩子,而原隨雲渴望複明勝過一切,對於他們來說,區區青城派與那些江湖宵小,根本不被他們放進眼裏。


    但是既然擁有這種丹藥的人隻有扶蘇先生,那麽寄來這封書信的人,到底和扶蘇先生有什麽關係呢?


    原隨雲心裏就開始撥弄小算盤了,他經營的蝙蝠島乃是海外著名的銷金窟,除了拍賣各種奇珍異寶武功秘籍以外就是收集各種各樣的情報密辛。而扶蘇先生作為當世最神秘的人物之一,也唯有隱元會有他的一二情報,倘若他能夠借此機會打探出扶蘇先生的秘密,那便再也無需汲汲於營,蝙蝠島會在最短的時間內成為五國中最強大的情報站的。


    而當原隨雲遇見楚雲清時,他便立刻堅定了自己的想法,原因無他,因為麵前的男子的確很符合原隨雲自己腦補出來的扶蘇先生的形象。隱元會當初發布了扶蘇先生的畫像與個人情報,原隨雲也花了大價錢買了下來,但是因為水墨畫講究神似而非形似,是以雙目失明的原隨雲也隻有一個模糊的印象。如今在短暫的接觸過程中,楚雲清不管是談吐、言行、武功,都讓原隨雲感到了震撼。


    天文地理,星象卜卦,琴棋書畫,武功招式,原隨雲藏在溫文爾雅外表之下似有若無的試探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


    ——果然,這一位就是扶蘇先生了吧。


    原隨雲麵上仍然是一片清淡溫雅,但心底的陰暗已經如枝椏藤蔓一般蔓延舒展,又如同野獸張開了布滿獠牙的血盆之口。


    然後,被楚雲清一個直球砸得一臉懵逼。


    “你怎麽那麽多話?”楚三歲冷著一張臉,看不出半分不耐的模樣,卻是言語耿直地道,“藥在這裏,人也在這裏,你收了人就給你一半的藥,以後把人帶走再給你另一半的藥,就這麽簡單的事情,你為什麽要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哲理?”


    林平之坐在一旁笑得非常尷尬,低聲囁嚅道:“先生,木姐說了,你不要把她平時說的廢話說出來。”


    ——從世外謫仙變成逗比青年,真的就是一句話。


    作者有話要說:  非常抱歉,昨天晚上回宿舍的時候覺得很累,想著先小憩一下就起來碼字,結果一覺醒來,天都亮了_(:3ゝ∠)_


    最近真的太忙了,下一周要大考,焦慮得要死。


    提前通知一下,下一周大概要閉關了,因為從星期一到星期五都是考試。考完試之後我們就放假了,假期我會日更,盡快把這本書寫完_(:3ゝ∠)_


    下一本書大概是原創快穿,女強設定,蘇屬性有,但是主題不是談戀愛,也不是戀愛攻略,不抱男主大腿,我要反過來把男主寵成小公舉。(一本正經嚴肅臉)


    因為我檢查了一下自己,覺得文筆和劇情編織勉強可以應付自己的腦洞了,邏輯能力大概還需要加強,所以打算寫快穿那種單元性小故事來提高自己的掌控力。


    大概在這本書完結的時候我會開坑,並且把文案放在作者有話說裏,大家感興趣的話可以去專欄收藏一下,就是求預收啦。然後求預收的這一段時間裏,我會開新的刀劍坑,篇幅不長,大概會日更_(:3ゝ∠)_然後快速寫完刀劍之後就開始更新快穿。


    因為最近事情真的很多有些焦頭爛額,所以先記錄一下免得我忘記tat。


    總之最近更新不定真的很抱歉qaq


    感謝【夢之花】、【false】、【驪歌】、【s君】、【京香墨】、【隱形人】、【燕千代】、【液態芒果布丁】土豪們的地雷打賞~!最近換季了,天氣轉涼,大家要小心不要在換季期間感冒,注意保重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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