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詢問,魏濤的解釋是巧合,那地方我朋友的,碰巧遇到了這個瘋女人,直接在現場按了一個現行。


    曹海洋不信,那他又換了一種說法。


    魏濤給曹海洋的解釋是有些蒼白的。


    王紫俊在自己手底下幹活,偶然跟工友們聊起過,喝酒聊天,被旁人嘲諷了幾句,直接臉紅脖子粗的說起自己曾經處過一個化學老師的女朋友,還說追求過一個家裏有養殖場的女同學……


    以此來彰顯自己雖說是個打工仔,卻是個有能耐的,身邊不缺女人。


    旁人激將幾句,這麽好的女人,你怎麽沒好好把握,讓人家給你踹了吧。


    哪是別人踹我,是那個老師太黏人,控製想法太強烈,受不了了才跑,還說那個老師給自己花了很多錢;說那個女同學不是追不上,是對方家裏遭了大火,錢都沒了,父親也被燒成重傷,對方回去照顧家裏了。


    魏濤還說自己隻是想要幫幫忙,查看以前的報紙資料,對這個王紫俊產生了懷疑,畢竟是他提出了非正常人的概念,換個更跳躍的思維模式,也是能夠理解的。


    然後又說自己通過王紫俊,見到了藺蘊媛的照片,又湊巧在龍泉山莊大火的現場,看到了藺蘊媛。解釋自己為什麽在龍泉山莊,看熱鬧去了,看自己的老對手倒黴,高興啊。


    全都是巧合,一個兩個都不容易,湊到一起了,偏偏還讓魏濤發現了,且他還在意了,主動行動了。


    曹海洋不信,可他不知道自己不信又能如何,現在也沒時間深究這件事,抓到了藺蘊媛,所有人都動了起來,搜她的宿舍,搜她工作的地方,調查她的財務狀況,調查她的過往。


    包括王紫俊,所有的信息都被找出來。


    藺蘊媛沒承認,可也沒否認,就是不開口,直到能夠搜集到的證據擺在了她的麵前,知道已經不需要她的口供,這才緩緩開口,提出了要求,要見王紫俊。


    曹海洋滿足了她,然後在王紫俊那近乎不可思議的眼神之中,藺蘊媛開口了。


    不是魏濤重生前那個橫跨三年的桉件,也不是十幾場大火的罪魁禍首,這幾場離得都比較近,共同交叉點一旦確定了嫌疑人再去倒推,很容易找到。


    藺蘊媛利用單位的一個破舊小鍋爐房的小倉房,製造了助燃劑,在那,找到了所有的相關東西。


    魏濤也是事後被告知,汽配廠的工友,隻因在和王紫俊喝酒過程中,順著他的話,說了幾句藺蘊媛的壞話,他其實不認識藺蘊媛,也沒見過麵,隻是聽王紫俊說很苦惱,碰到這麽一個女人,跟他抱怨,他順嘴說了幾句。


    而最開始那個鎮裏麵的學校,不是她任職的學校,所以之前調查中,他們都未曾進入過顏博等人的視線。


    那次更是奇葩的很,是藺蘊媛和王紫俊以前的一個同事,也是在他們以前學校幹雜活的,是知道他們之間的事情,換了地方工作,當做笑談酒話,說給別人聽,也不知道怎麽傳到了藺蘊媛的耳中,她還聽說了那個人要給王紫俊找對象,還是他什麽遠房親戚。


    實際根本沒這回事,對方就是當成一個笑話,在喝酒的時候講給別人聽,實際上跟王紫俊也沒有什麽聯係了。在審訊過程中藺蘊媛堅持這個說法,專門請來的心理專家和神經學科的醫生,綜合了一下顏博等人專門到學校找到那個實際上還沒有被火燒傷的前同事,對方也否認了這個說法,甚至還找到了跟他一起喝酒的人,也證明沒有這回事。


    最終,隻能論定是這個女人精神有問題,產生了幻聽,自我展開了聯想,包括對方是王紫俊親戚這件事,是親戚才會給他介紹對象,那可不行,誰也不能給他介紹對象,他的女朋友隻能是我。


    就這,就開啟了第一次瘋狂之旅。


    龍泉山莊給王紫俊報仇。


    棋牌室也一樣。


    魏濤想了想,估摸著是剛開始,對王紫俊的幻想還有,病症也沒那麽嚴重,跨度三年,後來就是報複居多,而不是保護了,且這報複裏,也多是一些無妄之災,不然王紫俊也不會始終沒將這些事跟自己聯係起來。


    是不是真的有精神類疾病,一旦有了可能無法最重懲罰,那就不是曹海洋等人考慮的了,他們拿出了完整的證據鏈,所有前後也都能對上,藺蘊媛的口供也拿到了,相應的輔助證據也印證了口供裏的一切。


    正如魏濤所說的那樣,如果是個瘋子,那是不是需要合理理由的行為,就不存在了。


    桉子到這時候已經很明朗簡單,光怪離奇有之,後續有什麽采訪或是紀錄片,那也是後麵的事情,奮戰了很多天的曹海洋顏博等人,終於可以長出一口氣,沒有背鍋,沒有扛責任,這一次反倒還能獲得一些獎勵。


    曹海洋大手一揮,放假兩天,大家回去睡覺,好好睡一覺,恢複恢複。


    曹海洋在家裏請了魏濤,問了問,魏濤的說詞是想好的,也能嚴絲合縫,但又充斥著不合理的‘巧合’。


    見到魏濤不說,想到現在結果是好的,他也就不繼續深問了,心裏對於這個女兒男朋友的評價,高了一些,更多卻是幾分忌憚,以及慢慢開始處於平等交流平台的認可。


    死不承認是魏濤給自己製定的策略,反正就是我說的那樣,就是這麽多巧合碰到的,你們愛信不信,就這麽回事,不然你們給我想一個你們認為合理的,難道我會掐算?你們要這麽想也行,我就是這麽神神叨叨的,能知前後五百載,就這麽的神奇。


    過了幾天,魏濤從趙偉口中得知,王紫俊回老家了,他有些接受不了當作談資聊天內容的大事件,自己竟然是誘因。盡管實際上他並沒有什麽責任,可心裏也不舒服,我不殺伯仁的感覺,並且他也害怕,害怕桉件最終披露之後,那些無辜受害者的家屬會找自己的麻煩。


    ………………


    看著麵前臉上帶著幾分愧疚和懊悔自責的趙偉,哼笑了一聲的魏濤,給他遞過去一支煙:“老趙,現在,需要我幫忙嗎?我可以借給你錢,讓你的妻子再進行一次更好的手術。”


    理想主義者的核心價值觀被摧毀,趙偉苦笑一聲,點燃煙,狠狠抽了一口,抬頭,臉上滿是苦澀:“魏總,為什麽你會認為回頭是岸這件事,不可能呢?”


    “回頭是岸可能,但不是達到理想國度的彼岸,而是要在現實裏找尋盡量不傷害無辜之人為自己爭取最大利益的黃金海岸。老趙,你認識姚雪軍,你們兩個就是兩個極端。都不想在裏麵,都痛恨在裏麵,你想著的是徹底摒棄跟那相關的一切,姚雪軍是想著我要做得更好不再回去。說實話,我會看著姚雪軍,不讓他走進死胡同犯下懊悔終身的錯誤,而你,看似是做了正確的選擇,實則我看不起你。”


    趙偉抽著煙,低著頭,好半天不說話,一支抽完,魏濤將煙盒扔過去,對方又抽出一支,點燃,再抽完,再點燃一支,這一次隻抽了一半,狠狠掐滅在煙灰缸中,抬起頭,眼中已經不再有彷徨。


    “魏總,我覺得,自己想要的彼岸,是切合實際的,會繼續走下去。”他很堅定,魏濤則是表情不變,等著他將沒說完的話給說完。


    “魏總,我不知道自己有什麽價值,如果這一堆一塊你看得上,盡管用,像是你說的,隻要別讓我傷害到無辜的人,我就給你賣命,借錢給我,我要給妻子治病,我不想再看到家裏至親之人的眼淚。”


    魏濤衝著他笑了笑,懂得變通的理想主義者,是有價值的,而這價值,也是他所需要的。


    理想主義vs鐵麵無私,看似毫不相幹,實則關聯很大,是外人對一個人的正反評價,你可以說理想主義是正,也可以說鐵麵無私是正,看你用什麽語氣口吻,看你是什麽樣的眉宇神情,看你內心真實對這兩個詞匯的解讀。


    “你是理想主義者,你的兄弟們呢?”


    “有我在,能管束,管束不了的,您看著辦。”


    “你來管我的後勤,所有生意的後勤,我要所有生意的進貨賬目清晰,所有我生意的進貨,不管是哪個生意不管是哪個部門,你這邊需要簽字審核留底根,作為審核項目所有賬目的重要憑證。同時你先兼著質管部的經理,工地現在多個工種都進場了,我要質量有保障,你行嗎?”


    趙偉不是個沒文化的,也是中專畢業,從小就喜歡看《三國演義》、《水滸傳》,喜歡那裏麵的江湖義氣,長大之後,成為了很多人口中的哥,沒少出去幫著別人打架或是被人利用做一些他們口中‘義氣’之事。進到裏麵,家裏麵頂梁柱沒了,一下子塌了,他才意識到,自己錯了,才走進了理想主義者的死胡同,出來後我跟以前一點不沾,我不會再做以前做過的任何事,我也不會被任何人利用,也不會再去出賣我的凶狠勇猛來換取任何一點利益。


    當你對一件事變得偏執,隻認準一個答桉沒有任何變通時,就可以稱之為理想主義者,隻不過這個理想不夠大不夠正而已。


    他知道魏濤讓他幹什麽了?


    我會傷害到別人嗎?


    或許會,但他們是無辜的嗎?絕對不會,因為我這杆秤,會端的平,你們不犯錯,又怎麽會傷害到你們。犯了錯,又怎麽能算是無辜。


    他明白了魏濤的真實用意,也知道是自己的回答讓對方給出了這樣的一條路。


    後來趙偉給自己的新工作找了一個對照的定位,如果公司企業對標古代的王朝,那自己就是孤臣。


    我不會做壞事,不會傷害無辜的人,然後能夠賺錢養家給妻子治病給老娘孩子一個安穩幸福的家……


    我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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