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花》響起。


    道一便聽出來了,這是《鳳鳴訣》裏的曲子,下水鎮交給王玄之應急,書贈有緣人,她不會吹笛,這書合該交給他,但是沒想到因這一本譜子,總是令對方傷身。


    這因果得算在自己頭上了呀。


    道一有些無奈又有些感動,那妖怪的話聽聽就得了,她自己都沒上心,沒成心吹笛子的人生氣了,否則不會貿然出手的,當然了別人這是維護她,是一番好意。


    她也不能逆了這番好意,去責備對方。


    錯的是那個狗東西,又不是他們。


    眼下既然有助力,那便要速戰速決了。


    她還記得。


    骨笛威力越大,王玄之付出的越多。


    為了不想一次性背著,兩個流血過多的人,爬一次山頂,然後下山到邑豐村,她得好好努力了,趕在王玄之大出血之前,解決掉眼前這隻狗東西。


    “狗東西,看看這是什麽!”既然帶豪豬刺的束縛術不行,那麽帶上了畢方火的黑幕術呢,這是道一方才想到的,尤其是對方屬木,擅使木屬性的靈力。


    一手長鞭甩得,宛若貴女‘撒嬌’。


    木能生火,正好為沉寂許久的不歸林添一把火焰。


    妖怪的儒雅麵皮頃刻消失,他驚恐的看向道一手中的小鳥,自家妖怪知道自家事,妖怪之間也分三六九等的,那隻小鳥屬神獸,他們雖也是罕見的妖怪,但到底比不上這份血脈。


    尤其是神獸,在一個人類的手中。


    整個長安城的妖界都傳遍了。


    “你是大理寺的那個道人仵作!”那妖怪麵色大變的叫道。


    三人聞言皆若有所思。


    長安城妖怪之間的水很深啊。


    道一拍拍小畢方的腦袋,“小胖子醒醒,幹活了,”小畢方睜眼就聽到了這熟悉的話,下意識的吐了一口火,“束縛,去!”


    這一次的束縛術,不止帶刺,還帶著真正的火,有王玄之的笛音幫助,能使出七八分力,如今能發揮十成十,將妖怪圍困在其中,它的靈力使出來,接觸到束縛術,便是給對方添能量。


    妖怪被困其中,它怒罵道:“小道人你快放了我,如此濫殺我們妖怪,長安城裏其他的妖怪不會放過你的,你隻要放了我,我要是好心就幫你求情。”


    回應它的是道一的另一記火球,“黑幕,去!”流轉著畢方火的黑幕,砸向了被困在束縛術裏的妖怪,一點火星瞬間擴大成了一個火籠,將妖怪困在裏麵。


    火籠在逐漸縮小,裏麵的妖怪有了壓力。


    從一開始的謾罵,到最後變成了求饒。


    直至最後,聲息全無。


    道一卻是皺起了眉頭,總感覺遺忘了點兒什麽。


    她將靈力收回,所有的符咒術法,也同時撤銷了。


    那被火球困住的妖怪,燒過之後的妖怪,連個皮毛都沒剩下。


    皮毛,糟了!


    道一大喝一聲,“安道、夷之小心。”與此同時,陣法裏的笛音戛然而止,接著便是兩道身影,被綠色的‘鞭子’纏住了脖子,高懸於空。


    “小道人,看來還是我技高一籌呀,你若是現在答應,我也可以放了他們喲,”妖怪得意的看向了道一。


    道一死死的盯著被抓住的兩人,妖怪也看向了,兩張開始有些漲紅的臉,但見他們連一絲畏懼也沒有,又特別的生氣,分出另一條‘鞭子’,抽在了兩人的身上,尤其是那兩張好看的臉。


    不知是出於想折磨三人的心思,還是怎麽的,他並沒有立刻見血,隻是抽了幾下,兩人的臉便腫了,道一此時終於想起來,哪裏不對勁了。


    “喂,狗東西,你是不是傻,他們和我同為男子,我憑什麽為了他們,跟你這個妖怪去過日子,”見妖怪傻眼了,她又說,“我們三人隻是偶然齊聚在此,又不是什麽過命的交情,你便是殺了也沒什麽。”


    “可如果你回答我另一件事,說不定我心情好,就喜歡上你了呢,”道一表麵上說得風輕雲淡的,可隻有她自己知道,手心都快掐出血來了。


    妖怪好奇的歪著頭,又看了一下上頭的兩人。


    既然這個道人不愛這兩張臉,就先留一留,晚點收了小道人,再慢慢享受這兩人的血肉吧,畢竟其中一人的血肉,是真的鮮香,它都快忍不住了。


    “你想知道什麽?”同時將兩人放了下來,但‘鞭子’一直將兩人纏繞著的,隻有有動靜,就能立刻把他們再抓回來,立刻殺掉也行,隻是到時就不太新鮮了。


    道一眨著無辜的雙眼,“方才你可是真的被我困在了火中,但是因為你的皮毛燒不透,這才給了你逃出去的機會,又用你的木屬性靈力,與不歸林的樹木融為一體,然後潛進了陣法中,捉了這兩人,是也不是?”


    妖怪顯然不明白,她這時候問是什麽意思,但對方三人合在一起,都打不過它,這是經過實踐得出來的事實,所以沒有猶豫,它就點了點頭。


    陳夷之悄悄握緊手裏的銀槍,即便是‘被抓’,銀槍也同他一起,被捆在了‘鞭子’裏,此刻隻消一個暗號,他便能帶著自己的夥計,殺出重圍。


    王玄之的骨笛在‘被抓’時,他便順勢扔在了陣法裏,那是妖怪的骨頭所製,最後不要在這種情況下,落在對方手中,容易生出意外來。


    他不能隨意動用內力,但控製在一定範圍內,還是可以的。


    內力緩緩的流向指尖,正好是那一隻被咬破的食指,本就沒有愈合的傷口,鮮血在此刻變得更加活躍,它們像一條綿綿不絕的溪流,向傷口外流去。


    道一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她終於想起了,自己遺忘的東西是什麽。


    妖怪等著道一主動投懷送抱,忽然它的鼻尖慫動,什麽味道好鮮美,像狗一樣到處嗅,最後定格在王玄之流血的指尖,它嘴角流出了涏水,想吃!


    什麽共度良宵!


    那都是不入流的鬼話!


    吃上這等鮮味!


    才是正經的!


    “就是現在!”道一疾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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