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玄之兩儀殿內巡睃一周,這才說道:“下臣去濮縣的目的,陛下可還記得?”


    聖人原本微闔的雙目,瞬間半睜著,“你認罪與此事有關?”


    王玄之點頭又搖頭,“下臣也不太確定,在道一的流言散播出來時,下臣查到在城中散播流言的手法,與之前的相似,雖非同一人,但手法太過雷同,下臣不敢掉以輕心。”


    “還有那土匪之事,下臣仍未追蹤到源頭,隻得一個五字部,他們訓練有素,下臣明麵上追查,隻怕會打草驚蛇,不如借此良機,改為暗訪.”王玄之提議道。


    聖人點頭,神色有一絲凝重,“檿弧箕箙,實亡周國。至今找不到源頭來自何處,便是將那些散播者抓了,又或者殺了,亦是無濟於事。”


    王玄之亦是同意,“這些事的背後,分別指向不同的地方,甚至指向了蠻夷,邊關有人守著。下臣隻擔心,敵人在大周內部”


    “此事須得詳查!”


    “.”


    聖人又好奇起來,“小二,你是如何肯定,有人也去九霄觀查探過,且別有用心?


    王玄之就不信聖人下敕旨之前,不曾派人去查探過,如今不過是想聽聽他屬下‘倒黴’的遭遇,倒黴的事,隻有大家一起做了,才能從中得到快樂。


    想起歲寒的遭遇。


    他不由得樂了,確實是一件挺快樂的事。


    “九霄觀上隻有師徒三人。道一離開之後,她的師父淩虛子、師兄也相繼離開,九霄觀成了一座無人看守的觀宇,但有件離奇的事,至今無人能解.”


    聖人側目,豎起了雙耳,語氣淡淡的問道:“小二你也不能解嗎?”


    王玄之笑了笑,“下臣非是無所不能之人,教陛下笑話了。”


    聖人哈哈笑道:“小二能替朕分憂,便是這大周的能人了。”


    他話鋒一轉,“九霄觀上藏著什麽秘密?”


    王玄之心下一凜,不動聲色道:“下臣雖不能解,與道一熟識之後,倒是能猜測出一二來。”


    “哦?”


    王玄之點點頭,“尋常飯菜,若是堆積一塊兒處理,常年累月的餿味兒不斷,味道刺鼻難聞;但隻一頓飯菜時,放在室內,春秋能保存三日左右不會壞,而冬天要長一天日,夏季不超過半日,便會傳來一股子餿味兒。”


    “但它們有一個共通點,便是臭上幾日,味道還散去了。”


    聖人奇了,“小二竟連這些也知曉,須知君子遠庖廚”


    王玄之借機訴衷腸,“此事下臣也是無意得知的,之前查一樁案子,便是與飯菜的餿壞程度有關,犯人所謂的不在場證供,與時間上並不吻合”


    聖人果然心疼起來,“辛苦小二了,多虧你心細如發,不然那真凶就逍遙法外了——但此事與九霄觀的飯菜經月發臭,有何幹聯,他與你說的都不符合。”


    王玄之心道,果然偷偷去查了,他還什麽都沒說呢。


    聖人也察覺到說漏了嘴,但仔細想想,也沒什麽見不得人的,反正他又沒有明說,隻要打死不承認就行了。


    他清了清嗓子,“聽你說這麽多的餿飯,弄得朕以為九霄觀也有餿飯了。”


    王玄之:“.”果然是能登天子寶座的人,臉皮厚度快趕上始皇修的城牆了。


    他也跟著笑了笑,眼裏透著道一那樣的真誠,“陛下果然生得一雙慧眼,九霄觀確實有一頓餿飯,隻要推門入內,必能被那奇臭無比的味道,給熏了出來。”


    “可是關上觀門後,在門外,無論怎麽嗅,都沒有一絲味道,令得不少進去過的人稱奇,詢問山腳下的村民,無一知之,他們自山上的三人離開之後,便再也沒上過山。”


    “家裏需要人做法事都是去其他鎮上請的。”


    聖人懷疑的看著他,這小子莫非在怪罪其他上過山的人,打擾了他未婚妻生長的地方,可那些進過觀的人,一個個都吐了大半天,聽聞腿都軟了,這還不夠麽。


    王玄之坦然,任其打量。


    聖人漸消疑慮,“那飯菜從何而來?”


    王玄之咳了咳,“應該是他們做的。”


    他又道:“下官猜測,他們應該弄的是一種小手術段,像江湖上變戲法兒的那種,弄來故意整人的,畢竟山上除了供著的幾尊畫像、石像,別的並不值錢,花大代價得不償失。”


    “九霄觀亦是他們祖上傳下來的,有契書為證,難不成他們走了一圈回來,別人進去住了,將裏麵大肆改造一番,就成別人的東西了罷。”


    “況且,大周不是前朝,朝不保夕,他們自是放心外出雲遊,參悟道法,便是十年、二十年百年、千年歸來,東西仍是他們的,又有何懼之?”


    言外之意,大周能綿延千百載,乃至永世。


    雖明知不可能,聖人還是很高興。


    聖人卻提起了另一個弦外之意,“小二是怕朕派人收了九霄觀麽。倘若朕真的如此做了,有人離家不歸,旁人也效法於朕,占了那人的家,豈非強盜耶!”


    “陛下英明。”


    “朕聽著,你說話是最誠心的一次。”


    “.”


    聖人笑罵他,“知道你寶貝那小道士,準備何時將人迎娶進門?”


    此刻已經閑了下來,聖人也有閑心逗弄他兩句,“朕瞧著你未來嶽丈,臉色不太好,想要抱得小道士歸,恐怕還要費一番功夫。”


    王玄之窘迫,“陛下慣會取笑下臣。”


    見他當起害起羞來,聖人也不好再逗,再說下去,起居郎在一旁,還不知道寫什麽呢,將來後人一翻開記錄,謔,大周開國天子與玉麵臣子,在兩儀殿不得不說的二三事。


    “如何你的罪,可有了對策?”


    王玄之拱手一揖,“還請陛下側耳過來。”


    “如此.如此,陛下以為如何?”


    “甚妙!”


    王玄之:“既是如此,天色已晚,下臣需早些回去做準備。”


    聖人擺擺袖子,“去罷去罷。”頗有眼不見為淨的意思,說什麽急著回去做準備,還不是為了去安慰小道士,當他這過來人的眼睛是擺設麽。


    話說,他今晚去哪一宮來著?


    王玄之出宮時,天色早就暗了下來,差點兒就趕不上宮門落鎖時辰。


    另一邊,道一帶著兩個家夥,出門做壞事,哦不,去邢家暗訪去了。


    檿弧箕箙,實亡周國:指的就是賣桑木做的弓箭之人,就是滅亡周朝之人。


    一對夫婦被宣王追殺,撿到個宮女遺棄的女孩兒,養大了就是褒姒。。。


    指的是西周第十一代,第十二位王,周幽王時的童謠,烽火戲諸候那貨,西周亡於他手。


    此童謠也收錄在《國語·鄭語》中。


    這裏借指文中的大周,弓箭手就是暗指,要滅周的人。和西周的,有所出入,有人唱起了老童謠,想翻浪花。。。。


    (幹了件蠢事,碼字前,在房間點了香,困成狗。。。。還有,我先去煮個飯,再來第二更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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