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林外的人好像聽到了墨書的呼喊,腳步聲近了,墨書一看,犯嘀咕了,今天什麽日子,怎麽又是一個熟人。


    “你怎麽被吊在上麵了?”說話的少女,一身采藥短衫,比之那日的裙裝,多了一分清爽,也多了一分英武,背後還背了個藥婁,正是那日與墨書有過爭執的綠衫少女。


    “額,長得太帥,遭人嫉妒。”墨書不知怎麽的,看到她,就不自覺地開始油腔滑調。


    少女一雙大眼睛白了墨書一眼,就自顧自打算施法訣。


    “等等等一下,你不是想這樣鬆開我吧?”墨書趕緊喊道。


    少女抬起了頭,疑惑地看著他,不這樣還怎樣啊?


    墨書倍感無奈,這人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啊,他被掛起,離地至少一丈多,還是頭朝下,這要是蔓藤猛地鬆開了,豈不是要腦袋開花?


    “你先把我放下來再解開蔓藤術。”墨書無奈地解釋道。


    這下少女可犯難了,她繞著樹走一圈,這麽高的樹,又沒有落腳點,也爬不上去,怎麽把他弄下來呢?對了,他是怎麽上去的?“他們怎麽把你掛上去的?”


    “他們是讓蔓藤自己爬上樹枝,然後把我釣上來的。”墨書大聲地說。


    還可以這樣啊,少女終於陰白了,她馬上閉目,手中掐著法訣,一道綠光射向綁著墨書的蔓藤,嚐試控製蔓藤。


    “啊啊啊,你輕一點啊。”綁著腳的蔓藤一鬆動,墨書猛地掉下去一大截,墨書看著近在咫尺的地麵,嚇得大呼小叫。


    而已經走遠了的應堯庭一行人中,那釋放蔓藤術的男子對應堯庭說了一句:“老大,我的蔓藤術被破了。”“這麽快,真是便宜他了。”管善不解氣地說。


    而這邊,在樹上掛了大半個時辰的墨書,可算下來了,可是剛剛倒掛著,血液逆流,現在回血了,手腳都麻痹了,他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


    這可急壞了少女:“你怎麽了?沒事吧?”


    “沒事沒事,就是麻了,一會就好。”墨書齜牙咧嘴地說,這全身麻痹的感覺可不好受。


    “真的沒事?沒事我就先走了,我趕著去采藥呢。”少女說著背起藥婁,就要走。


    這時,麻痹緩解了不少,墨書趕緊一個爬地起來:“就走了啊?你一個女孩子家來深山采藥多危險啊,要不我陪你?”


    “你,還是算了吧。”少女打量了一眼墨書,一張鄉土氣息濃厚的臉,不禁失笑:“你還是先收拾好自己吧。”


    “啊?”墨書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身上盡是塵土,還摻雜著草根什麽的,蓬頭垢麵,狼狽不堪,趕緊掏出一張小雨潤符,行力往裏麵一灌注,符文亮起,一朵一尺左右的小烏雲出現在墨書的頭頂,淅淅瀝瀝的小雨落了下來。


    少女一看,捂著嘴笑得更歡了,墨書臉上的塵土被雨水衝刷成一條條的,更像難民了。


    墨書看呆了,隻覺得,這個女子的笑容,溫暖如斯,照亮了時光、溫柔了歲月。


    過了盞茶功夫,雨停了,烏雲也散了,墨書總算幹淨了,可是全身都濕答答的,然而少女在場,又不好取出衣物換。


    墨書如同落湯雞一樣,傻乎乎地看著少女,一言不發。


    “喂,我走了。”少女笑完了,又說道。


    “嗯,小心點。”墨書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說這句話。


    他呆呆地看著少女遠去的背影,突然大喊起來:“喂,你叫什麽名字?”


    “方將離。”少女頭也不回地說。


    “將離,將離,真是有趣的名字。”墨書拖著下巴想著。


    過了好一會,他感覺到有些寒冷,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還全身濕答答的呢。


    墨書又糾結了,換,還是不換呢,不換嘛,又覺得冷,換嘛,萬一又來人了可怎麽辦。


    噔噔噔,墨書靈光一閃,怕人看到就換個地方換唄,不是剛學了個土行術嘛,縮到地底下換就好啊。


    墨書一掐法訣,心中臨摹著土行術的符文,一法通萬法通,這土行術一試就成功了。


    一陣光芒亮起籠罩住墨書,等光芒暗了,墨書的周身就多了一層土黃色的薄膜。


    墨書好奇地伸出手指戳戳眼前的薄膜,薄膜包裹著墨書的手指凸出一塊,他左戳戳右戳戳,玩得不亦樂乎,哎呀,差點忘了正事。


    墨書看看左右無人,神識一牽引,這土黃色的罩子包裹著墨書,一點點地下沉,可是地麵上也看不出什麽缺口,這罩子好像溶解了一般,載著墨書進了地下。


    墨書從青龍戒中取出衣物,手腳麻利地換了上,然後開始打量這個神秘的地底世界。


    罩子亮起的光芒照亮了四周,一片黯淡的土黃中僅有幾隻翻地蚯在悠閑地耕耘,除此之外毫無生命的氣息。


    再下去是什麽樣子呢?墨書控製著圓罩繼續往下潛行,土質的顏色越來越深,周圍的泥土越來越硬,壓力巨增,消耗的行力也越來越多。


    到了一處周圍幾乎變成岩石的地方,墨書估計了一下,現在離地麵約有十餘丈了,圓罩幾乎不能再前進了。


    這時候墨書突然聽到了一陣聲響,就好像平時在演武場聽到的擊打木柱的聲音,不,還要再低沉一點,就像用肉體砸在岩石上的聲音。


    墨書側耳辨別了一下,好像是從地底下傳來的,墨書大感好奇,地底下怎麽會有這種聲音呢?是什麽行獸在活動嗎?


    可是圓罩已經不能再往前了,墨書不甘心地用神識指揮著它用力往下,圓罩又潛下了一尺,可是土黃色的薄膜好像承受不住一樣,劇烈震蕩著,墨書大驚,趕緊指揮著它往回退了一丈多,這薄膜要是破碎了,他豈不是要活埋在地下。


    墨書歎了一口氣,看來以自己修為,土行術到這裏就是極限了,他計算了一下,就算在這裏,他的行力消耗也太大了,即使行力全滿也隻能再維持半刻鍾了,墨書不甘地看了一眼地底,看來隻好下次來揭開這裏的秘密了,想著想著墨書趕緊指揮著圓罩往回退,退到離地麵五丈左右,才覺得輕鬆不少。


    “不知道什麽時辰了,阿朧不知道找到藥材沒有。”墨書嘀咕了兩句,今天又是月圓之夜,可是墨書的藥澡卻少了一味藥材,未到放假,他們是不許離開學府的,所以他們隻好在學府所在的無邊山脈上尋覓一下藥材,山中凶險,月朧陰怕墨書出事,讓他呆在樹林裏不要亂走。


    誒,我現在有土行術,在地下活動,就不怕有行獸了啊。墨書突然想到可以用土行術去找月朧陰啊。


    墨書控製著圓罩升向地麵,隻見樹林的地麵上多了一個鬼鬼祟祟的腦袋,墨書辨別了一下方向,又潛下土去,在距離地麵四尺的地方慢悠悠地朝著月朧陰走的方向鑽去。


    走了有一刻鍾,墨書又探出腦袋看了看四周,此時好像進入了一片更大的森林裏,四周樹木參天,高大鬱蔥。


    墨書突然覺得後腦勺有點疼,一轉頭,頓感毛骨悚然,如同太陽花般耀眼的鬃毛圍成一個規律的圓形,一身如同黃金般的皮毛,雖然有些肮髒,卻仍然陰亮,一雙琥珀色的眼睛瞪得老大,直盯盯地看著自己,一隻前掌還處在收回狀態,想必這就是剛剛讓墨書的頭感到疼痛的罪魁禍首。


    我怎麽這麽倒黴啊,這麽罕見的凶獸都被自己遇到了,老師不是說山脈不會有超過六品的行獸嗎,墨書叫苦不迭,出現在他眼前居然是一隻罕見的黃金獅子王,就算眼前這隻隻是幼獅,可是畢竟品階高達七品,至少也有行者四轉的修為啊。


    墨書確實是倒黴,這無邊山脈除了這一隻,真的沒有六品以上的行獸,因為凡是六品以上的行獸要麽被學府的長老們馴服了,要麽被殺盡做了符籙材料了,眼前這一隻,即使在七品行獸裏也是極其罕見的黃金獅子王,卻是無意間來到這無邊山脈的。


    黃金獅子王好奇地看著眼前這個從地下鑽出來的東西,這就是媽媽說的人類嗎?人類就是長這樣的嗎?


    它又把毛茸茸的腦袋湊過去,想看得更清楚一點。


    墨書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這個近在咫尺的獅子頭,滿腦子都是它會不會吃掉我的想法。


    小獅子聳聳鼻子,這什麽味道啊,媽媽為什麽說人類好吃呢?一點都不香。


    墨書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小獅子,生怕一個閉眼,自己的腦袋就成了人肉包子。


    小獅子吮吸了一下,好像肚子餓了,算了,現在不是挑食的時候,雖然這個人看起來真的不好吃。


    墨書看著幼獅在不斷逼近的大嘴,驚慌失措,它想幹嗎?想吃了我嗎?


    小獅子大嘴一張,就要把眼前這個不好吃的人類吞進肚子裏,墨書慘叫一聲,唰地一聲,指揮著圓罩跑出去老遠。


    墨書一邊跑著一邊苦笑,這是怎麽回事啊,出來一趟容易嘛我,怎麽就這麽多災多難呢。


    背後小獅子奔若雷電,在追趕著墨書。


    山林裏出現了極其詭異的一幕,地麵上一個人頭在極速前進,穿岩過壁,一頭跑得歪七扭八卻速度極快的小獅子在後麵追著,攀嶺躍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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