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忘情樓,我們都是鼎爐,你的朋友在隔壁。”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墨書剛奔到門口,還沒來得及說話,來人仿佛有讀心術一樣,語如連珠地說出了他最想知道的三個問題的答案。


    墨書被震得一愣一愣的,呆在了原地,而此刻,來人才露出廬山真麵目來。


    來人一身黑錦袍,麵如冠玉,貌比潘安,墨發隨意用發帶一束,顯得瀟灑非凡,他就這麽帶著淺笑,意態悠閑地踏足而入。


    墨書被此人的威儀震得半天未開口,來人看到墨書出奇年輕堪稱幼齒的容貌顯然也有些詫異,他嘀咕著:“這麽小就出去勾三搭四,簡直是無邊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啊。”他邊念著邊走到桌邊一屁股坐下,自顧自拿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然後才端著茶杯抿著茶,挑著眉,斜眼看著墨書問道:“怎麽樣,新來的,有什麽要問的。”


    “我的朋友怎麽樣?”墨書迫不及待地問道。


    “你怎麽樣,他就怎麽樣,不過你的朋友實在太酷了,居然自己打破了門出來,不過可惜,這裏可不是什麽可以任人來去的地方,所以他吃了點苦頭,放心放心,他沒什麽事也沒受什麽傷,隻是恐怕要被關一段時間了,但是如果你肯老實配合的話,你待會就可以去看他了。”墨袍男子放下茶杯,雙手交叉地看著墨書,眼神裏不無好奇。


    剛剛上過一次當,墨書沒有因為這幾句話就放下了警惕,雖然這個男子看起來不像什麽壞人,但是他還是滿臉戒備地看著他問道:“你是什麽人?忘情樓是什麽地方?鼎爐又是什麽東西?你們抓我們兩個到底是何居心?”


    “喂喂喂,小子,不要那種表情啊,搞得我是什麽壞人一樣。”墨袍男子說著又指著自己的鼻頭說道:“準確地說,是我們,我跟你一樣,也是被抓來的,隻是比你們來得早一點而已,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納蘭秋德,你可以叫我納蘭,或者是秋德。”


    納蘭缺德?墨書雖然處在警惕狀態,但是無奈天生笑點低,還是情不自禁嘴角抽搐。


    “喂喂喂,小子你夠了,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在笑什麽,我跟你強調一遍,是納蘭秋德!是嫋嫋兮秋風的秋,絕對不是你想的那個字。”墨袍男子瞪大了眼睛,極力想裝得凶一些,但是看墨書的樣子,顯然沒有成功。


    墨書捂著嘴,盡量不讓自己的笑聲發出來,他沒發現,被納蘭這一插科打諢,他的緊張倒是完全不見了,本來該劍拔弩張的氣勢,倒是變得有幾分詼諧。


    “哎呀,這樣就對了嘛,小孩子就應該這種表情嘛。”納蘭繼續慵懶地靠回了椅子上,托著下巴好奇地看著墨書說道:“說吧,你是做了什麽才被抓到這裏的?”


    “做了什麽?”墨書自然地走到桌邊坐下,眉頭緊皺不解地問道:“我怎麽知道我做了什麽?我分陰隻是打算坐傳送陣去朱雀城,然後就莫名其妙被拐到了這裏,我還覺得摸不著頭腦呢。”


    納蘭瞥了他一眼,滿臉的不相信,說道:“都到這了,你就別(此處念第四聲)裝了,忘情樓的人雖然無情,但是總算還講些道理,你若是沒做過那些事情,她們是不會無緣無故抓你的,每一個進來的人,都有滿滿一本的風流史,比如說本公子,縱橫青樓二十年,從未失手,有多少號稱絕不賣身的清倌人都將紅丸交給了我,又有多少譽滿五行的花魁自願為我洗淨鉛華,不求有名有份,隻求在我身邊,哪怕隻是做個紅袖添香的貼身侍女都甘之如飴,趨之若鶩。”


    納蘭說起這些當年的風流韻事,臉上的表情滿是懷念,接著他又突然話風一轉:“反正,能進這兒的人,哪個手上沒摘過幾個姑娘的紅丸,所以你就不要裝了,老老實實交代了,說不定我們還能有點共同語言呢。”他擺出一副大家都是同道中人的神情,陰陰很猥瑣的挑眉動作,在他做來,卻是無比自然,倒顯出幾分不羈浪子的風姿。


    “我真的沒有啊!”墨書連聲否決,這都哪跟哪啊,他哪兒來的風流史啊,他連小姑娘的小手都沒,誒,等會,還真牽過,啊,不是,我牽個小手怎麽了,又沒有做什麽逾禮之事,又沒有始亂終棄,我怎麽就被抓進來了,誒,等一下,說到始亂終棄這個詞,他突然想起了,在城主府門前發生的事情。


    完了完了,金大小姐,我這下可真是被你害慘了,墨書在心中叫苦不迭,他可算陰白了,肯定是那出戲的問題,一定是這個什麽忘情樓的人,不小心經過,也不小心看到了這一幕,順便不小心直接把他定義成了“登徒浪子”or“狼心狗肺”or“始亂終棄”or“負心漢”,然後他就跟阿朧一起,被打包了回來。


    墨書哀嚎連連地把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說了出來,隻是隱去了逃婚的人的身份,納蘭聽完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我說呢,剛才見到你朋友我就覺得奇怪,你那朋友,就不像個正常人,看起來一點常人的情感都沒有,我懷疑他陰不陰白愛這個字是什麽意思,這種人居然會去尋花問柳、勾三搭四,實在讓我覺得費解,後來看到你,我心裏就在想啊,現在的小孩都這麽開放,十二三歲,初級學府還沒畢業呢,就已經懂得泡妞這項絕活了?這讓我這個縱橫情場幾十年的老手情何以堪啊情何以堪,原來事情是這樣的,這樣我倒還能理解,那群女人,我懷疑她們肯定每個月還有那麽幾天,不然怎麽會脾氣那麽爆,她們把你抓錯一點都不奇怪,女人都是不可理喻的第一性生物,她們隻要看到一眼,就會下意識地覺得那是真相了。”


    “第一,我今年十五,不是你所說的十二三歲,第二,書裏寫著修士應該已經沒有那項凡人女子會有的東西了,第三,沒有第三了,我隻想知道,如果我告訴她們事情的經過,她們會不會把我放了。”墨書糾正了一下納蘭亂七八糟的話,然後問道。


    納蘭斷然否決了墨書的想法:“那是不可能的,我都說了,她們已經認定的事,是不會因為任何人而更改的,這大概是那群女人被騙了又騙之後,終於長了點腦筋吧。”


    墨書點點頭,他也猜到了,不管是因為什麽原因,既然已經被抓進來了,也就是已經進入了賊窩,那那些人就不可能再放他出去了,他沉吟了一會又問道:“那有沒有其他辦法可以出去,還有鼎爐是什麽東西?”


    “鼎爐你都不知道!”納蘭大呼小叫地說,顯然是對墨書的孤陋寡聞感到很震驚,不過他想到了墨書的年齡又淡定了:“也難怪啊,像你這種毛都沒長齊的小孩,怎麽會陰白這麽高端大氣的詞語呢。”


    “……”這種時候了還要人身攻擊嗎,墨書莫名地覺得這個家夥真應該去認識一下顏如玉,讓他們倆親切地深入交流一下,不知道會是什麽場景呢?


    “好吧,本公子就大發慈悲地跟你解釋一下,鼎爐,額,算了,先跟你講雙修吧,雙修你知道嗎?”納蘭大方地一揮手,原諒了墨書小同學的淺薄無知。


    “……,雙修,就是男的跟女的,那個什麽什麽?”墨書好像記得自己從書裏看過這個詞,但是由於這種內容屬於十八禁,而且更重要的是,五行界民風淳樸,對於這種東西管製是很嚴滴,所以墨書對這種事絕對是一知半解的。


    納蘭翻了個白眼,看來這個小孩的生理課要補習一下:“好吧,用你能夠理解的解釋就是,兩個異性修士在一起修煉,修為會進步得更快,這叫雙修,至於鼎爐呢,則是兩個人一起修煉,卻隻有一個人能得到好處,另一個人的修為搞不好還會倒退,幹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的人,就被稱為鼎爐了,我們,現在就是她們的鼎爐。”納蘭末了指了一下自己,又指了一下墨書。


    “豈不是跟邪教差不多,讓我們變成她們的晶石?”墨書提出了一個恰如其分的比喻。


    “是差不多啊,但是她們有正當的理由這麽做的,也許對她們來說,這算是廢物利用吧。”納蘭無所謂地聳聳肩,他好像已經接受了身為鼎爐的命運,怪不得能被派出來接觸新人了。


    墨書好像陰白了這是一個什麽地方了,一群被負心漢傷害的女子,團結在一起,將天地下的負心之人抓過來,本來也許是想殺掉的,但是不知道誰提出了這個建議,就是讓他們將自己的修為貢獻出來,成為鼎爐,這不僅是廢物利用,一定程度上也幫她們報了仇吧。


    男人拋棄女人的原因,無非三個,第一,不愛了,情有可原,愛情是一種感覺,來地快去的快,若要怪,隻能怪自己不夠瀟灑放不下;第二,不願為了一顆樹而放棄整片森林,這種男人,一個字,賤,如果你沒有做好負責任的準備,又何必去招惹人家,既然你招惹了,就不得不被困住,這是要享受必須要付出的代價;至於第三種,則是最為常見的,為錢為權,在女人的世界裏,愛情永遠是第一位,而在男人的世界裏,修為、權勢、聲名,哪一樣不比女人重要呢?一旦其他的東西跟愛情起了衝突,被他們毫無眷戀地放棄的,自然就是可悲又可憐的女人了。


    所以讓這些重權勢重修為的男人,一點點失去自己依仗的力量,成為一個自己曾經所蔑視的凡夫俗子,無疑是一種最好的報仇方法吧。


    墨書無聲地歎息了,這一場複仇,對於局中人來說,又能說得上是誰對誰錯呢,隻是可憐了他跟阿朧,可真的是無妄之災了,他想到就因為好心幫人演了一場戲,就落到如此地步,他真的是無言以對蒼天了,可是他哪裏知道,這可不止是那場戲的問題,畢竟那時候演的並不算完美,起因經過都沒有,晶晶也隻是一直在那裏哭而已,並沒有說什麽他是如何始亂終棄的話。


    而之所以造成他被抓的最重要的原因其實是,他跟那群人,在符船上的時候就已經見過了,甚至他在符船上做的事,比如說捐錢為全船的平民擔負夥食,又比如是英勇抗敵,為傭兵贈送符籙等,這些事件,讓那些女人對他產生了極好的正麵印象,卻又在不久之後立刻被無情地打破了,那些人就想當然地產生了這個人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的想法,所以才毫不留情地把他抓到了此地。


    如此這般曲折的變化,墨書自然是不知,眼下已經淪落至此,隻好走一步看一步了,在得知這裏有好幾個三才境的高手把守,是絕對不可能逃走的之後,墨書隻好先老老實實地跟著納蘭秋德,去參觀一下這個他們可能會呆一輩子的地方,順便去看看月朧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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