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退下,房間裏隻剩下陸晚與大長公主金嬤嬤三人。


    陸晚上前,大長公主盯著她:“你身體如何了,可好全了?“


    陸晚恭敬答道:“勞祖母記指掛,孫女已大好了。”


    大長公主似笑非笑的看著她,開門見山道:“其實我心裏一直有個疑惑不得解,還望今日你能替祖母解答。”


    陸晚:“祖母請說。晚兒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好。”


    大長公主涼涼一笑,“我生辰那日,你半途離席去後花園,你明明發現了沈鳶與李睿私通一事,為何沒有當場揭穿他們?”


    陸晚全身一滯,不敢置信的抬頭看向大長公主,滿臉慌亂:“祖母……都知道了……”


    大長公主見著她慌亂的樣子,冷冷笑道:“是啊,我早就知道了,隻是想不明白,你當時怎麽就忍了下來?”


    陸晚慌亂無神的站著,好一會兒才白著臉顫聲道:“說實在話……我當時恨不得讓大家都看到兩個人不要臉的樣子……但我想到,那日是祖母大壽的日子,皇上與全上京的貴胄世家都在咱們府上,若是鬧起來,隻怕最下得台的會是皇上與祖母,而最丟臉麵也是咱們鎮國公府……”


    大長公主形容微微一變。


    “沈鳶雖不是陸家姑娘,但她從小跟在母親身邊,是母親教養長大的,此事若是揭穿,旁人會如何看待我們陸家的家規教養,到時不止是我,還有三妹妹,旁支家的堂姐堂妹,隻怕都會受到牽連……”


    “而且,若是我鬧起來,萬一……萬一睿王惱羞成怒,要娶消婚約,我這一輩子豈不毀了?祖母,我心裏難受,可奈何一點辦法也沒有的……”


    說到這裏,陸晚黯然傷神,不覺掉下淚來。


    這一套說詞,從發現李睿與沈鳶私通那一刻開始,她就想好了。


    紙是包不住火的,沈鳶與李睿那麽明目張膽的偷情,府裏總不會隻有她一人知道。


    但她卻是沒想到,祖母卻是一早就知道的。


    可既然如此,她做為一家之長,竟然沒有出手製止,而是任其發展。


    難怪上一世,她到她麵前哭訴兩人私通一事,求祖母給自己做主時,祖母一點驚訝都沒有。


    如今想來,大長公主任其沈鳶這麽多年來一直留在陸家白吃白喝,對她還客客氣氣的,想來一早就將她也當成了陸家將來攀附權貴的棋子了。


    所以陸家,從大長公主開始,早已內瓤發腐,不堪入目了……


    陸晚此時的模樣,看在大長公主與金嬤嬤眼裏,卻是滿眼的委屈與無奈。


    可大長公主聽了沈鳶的話後,心裏已對她產生懷疑,又豈是這三言兩語就化解得了的。


    大長公主目光如炬,緊緊盯著她,一字一句緩緩開道:“就算你深明大義,在當時為了顧全大局,沒有揭穿他們,也不代表你後麵願意放過沈鳶。”


    陸晚心口一緊,麵上惶然道:“祖母此話何意?”


    大長公主神情冷然,冷冷看著她:“昨晚沈鳶來找我,同我說,害她之人,就是不想看到她嫁與睿王之人,也是最後得償所願之人——整個國公府,除了你,還會有誰最符合這兩者條件?”


    原來是沈鳶開始朝她發難了……


    陸晚鎮定下來,苦澀一笑道:“因著翊王殿下突然來府上抓人,攏亂了我與睿王的下聘禮,如今我成了全上京的笑話,祖母覺得,我得償所願麽?”


    她抹了把眼淚,傷心又道:“沈鳶與睿王之事,隻有咱們府上的人知道,可我不好的名聲如今已傳遍了整個上京,我與睿王的婚事隻怕是不成了,祖母,以後……我卻要怎麽辦?”


    此言一出,大長公主卻怔住了。


    是啊,此件事中,損失最大的其實是陸晚,若說一切主謀是她,她豈會蠢到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如此說來,一切倒真的與她無關……


    “表姐真是一張好厲害的巧嘴啊,輕輕巧巧就將自己摘得幹幹淨淨。”


    內室簾子打開,卻是沈鳶緩緩走了出來。


    原來,昨晚來求過大長公主後,大長公主心裏半信半疑,並不大相信,隻當她是不願意接受被李睿拋棄的事實,想將罪名按在陸晚頭上,好自己騙過自己。


    見此,沈鳶主動提出,要與陸晚當麵對峙。


    稀薄的光線裏,沈鳶弱柳般的身子一步一步朝陸晚走來,嘴邊噙著殘酷的冷笑,緩緩道:“既然如此,我倒想聽表姐解釋一下,你去常華寺清修之時,為何會與翊王同時出現在後山的集市上——眾目睽睽,你們都不避嫌嗎?”


    沈鳶話裏的意思很明白,就是指陸晚與李翊之間有不正當的關係。


    此言一出,大長公主再次震住。


    陸晚心口‘咯噔’一沉——她就知道,那日兩人在集市上出現,定會被人發現了。


    她穩定心緒,鎮定道:“不過是湊巧遇到的。”


    “世上那有那麽多湊巧?你是去常華寺清修,可翊王統管三司和北郊大營,日理萬機,也會閑到一大早從上京跑到十幾裏之外的一個小集市閑逛?表姐,你自己覺得信嗎?”


    隨著沈鳶的話,大長公主看向陸晚的目光,已冷厲如刀。


    若她真與那翊王有一腿,那倒是解釋得清,為何翊王要突然出現,攪亂下聘禮了。


    一想到翊王不顧一絲情麵,將陸騏定罪流放,大長公主就氣不打一處來,重重一掌擊在桌麵上,衝陸晚厲聲道:“你到底與翊王是何關係?若敢再隱瞞半個字,我親自打斷你的腿。”


    陸晚全身血液凝住,咬牙道:“祖母,翊王統管三司,說不定他那日去集市上,就是為了辦案去的,與我沒有關係……”


    話未說完,那沈鳶已打斷她:“表姐別說這些沒人信的借口了。聽說當時在場的還有一個帶著孩子的小娘子,若是她能出來為你們做證,我倒是會相信你的話了。”


    聞言,陸晚心口一震,看著一臉陰戾的沈鳶,卻是瞬間反應過來。


    原來,逼她招出鄧清妤母子,這才是她今日的真正目的。


    一定是睿王派她來的……


    想也不想,陸晚就要開口否認,這時,卻有下人來報,說大門口來了一對母女,言明是來尋二小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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