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佑寧領著陸晚上前給陳王見禮。


    陳王妃在一旁解釋道:“陸世子公務繁忙不得空,小公子前日得了敏症不便見客,也沒能來。”


    陳王輕點了一下頭,對陳王妃道:“你好好招待。”


    說罷,他捂嘴輕咳了兩聲,折身走了。


    陸晚隨著陳王妃進暖閣喝茶,閑聊時,陳王妃問了她幾句尋親的事,很是感慨她做一個姑娘家的魄力和勇敢。


    “我雖然沒有出過關,但也聽人說過,關外凶險異常,你一個姑娘家,敢冒這麽大的風險去尋弟弟,著實讓人欽佩。”


    陸晚謙遜道:“去的時候不怕,如今回想起來,反而有些怕了。”


    陳王妃滿臉讚賞的看著她,斟酌問道:“請恕我冒昧,我卻有一絲好奇,陸二姑娘與弟弟失散多年,是怎麽知道他流落至關外燕州的……你們之間,可是有什麽聯係?”


    這個問題,陸晚以為大長公主與陸家人會問她,可她回府後,大家卻並沒有多問。


    如今反倒是這位第一次見麵的陳王妃問了出來。


    陸晚怔了怔,笑道:“弟弟長大後了,從養育他的嬤嬤那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就給鎮國公府寫了信。”


    寫信這件事,在陸晚找到阿晞後,阿晞就同她說過了,所以她這樣回答,那怕陸佑寧回去同大長公主她們說了,她也不怕她們懷疑。


    因為阿晞確實給她寫過信,隻不過被大長公主扣下了……


    陳王妃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道:“幸好小公子身邊還有嬤嬤照拂,不至於讓他一個人顛沛流離。這個嬤嬤也是個忠仆,不知這次可有隨你們一起回京?”


    陸晚正要回答,門外婆子來報,戲台那邊準備好了,可以移步過去了。


    陳王妃起身去正房更衣,讓管事先領姐妹二人往戲樓那邊去。


    衣裳剛換好,陳王妃的貼身丫鬟佩喜進來稟道:“娘娘,袁媽媽回來了。”


    陳王妃心口一緊,連忙道:“快讓她進來。”


    佩喜出去,很快領了一個五旬出頭的矮胖婆子進來。


    婆子跪地請安,陳王妃虛扶她一把:“起來說話。”


    袁媽媽爬起身,激動道:“老奴見著那個孩子了,長得真是鍾靈毓秀……”


    陳王妃手掌扣緊椅扶,“試過了嗎?”


    袁媽媽點頭,“老奴在核桃露裏加了花生末,他喝了小半碗,果然如王爺一般,休克至暈厥,全身長紅疹,可是……”


    “可是什麽?”


    聽到這裏,陳王妃聲音激動得抑不住的發抖,目光灼切的看向袁媽媽。


    “可是聽葉夫人她們講,陸家人對芹菜過敏,而小公子在喝了核桃露後,也吃了芹菜,所以老奴分不清他的敏症,到底是因何物所致?”


    陳王妃瞬間明白過來,陸家這是也在試探這個孩子的身份。


    “那……如今孩子怎麽樣了?”


    袁媽媽道:“陸家叫了府醫,可府醫不管用,幸好來了一名太醫,施針救了小公子,小公子喝了兩天的藥,已無大礙了。”


    “那就好……”


    陳王妃放心下來,可神情卻凝重起來,半天沒有再言語。


    佩喜瞧出她的心思,不由道:“娘娘,這個事情其實好辦,讓袁媽媽再試探一次,就知道他是對何物過敏了。”


    此事確實簡單,隻要單獨再給那孩子食用一次花生,就能試出來了。


    袁媽媽也連連點頭:“如今他就養在大長公主的上院裏,方便得很……”


    “不可!”


    “不行!”


    陳王妃出聲拒絕,另一道與她同時響起。


    陳王自屏風後走出來,神情凜然,同樣對袁媽媽出聲喝止。


    袁媽媽見了,立刻又跪下去了。


    “老奴見過王爺!”


    “起身吧。”


    陳王走到陳王妃身邊坐下,對袁媽媽正色道:“你回去好好照看那個孩子,其他事情,不要擅做主張。”


    袁媽媽連連點頭,退了下去。


    陳王回頭看向陳王妃:“你為何不讓袁媽媽再試?”


    陳王妃道:“敏症發作起來非同小可,袁媽媽方才也說了,若不是恰好有太醫在,隻怕會出事,所以不能再試。況且……”


    “況且陸家也在懷疑他的身份,若是再試一次,反而會讓陸家有所警覺,對孩子來說,並不是件好事。”


    陳王接過她的話道。


    陳王妃蹙眉點頭:“正是這個道理。”


    陳王妃又將方才與陸晚的談話,一五一十的轉述給陳王聽。


    “王爺,臣妾覺得,那個養大小公子的嬤嬤定是知道當年真相的,若是能找到她來問一問,就一清二楚了……”


    “那嬤嬤大抵不在了,不然,陸家也不會用芹菜來試探孩子的身份了。”


    陳王心思慎密,對陳王妃道:“我知道你心急,可你莫要問得太緊,這個陸二姑娘膽敢一人去關外尋人,可見膽量見識與尋常閨閣姑娘不同,不要被她察覺了。”


    陳王妃點頭應下,問陳王:“那王爺有何打算?”


    陳王沉吟道:“本王這個皇姑母心智計謀非凡,她的目的很明顯,就是想利用這個孩子來掌控本王,越是如此,我們越不能表現得太急切,以免受她製肘,也避免孩子落入險境。”


    “再者,我此番回京,宮裏隻怕會派人時刻盯著,還不能讓他們發現這個孩子。”


    “而現如今,也沒有十全把握那孩子是本王的骨血,所以此事不宜操之過急。”


    可陳王妃卻不這麽想,她握緊陳王的手,激動的眼尾都紅了,顫聲道:“可臣妾覺得,那個孩子就是王爺的骨肉——若王爺香火得以傳續,臣妾……就死而無憾了。”


    陳王膝下無子,是陳王妃一生最大的痛事。


    身為當家主母,她對香火子嗣的執念,比陳王還重。


    所以在得知多年前,陳王偶遇一女子,並可能生有一子後,她簡直欣喜若狂,恨不能立刻將那孩子接回王府,認祖歸宗……


    另一邊,陸晚與陸佑寧,被管事領著到了戲樓。


    戲樓裏已擺好茶點果子,那管事往台麵上順眼一瞄,叫住了送果子的下人。


    “這是什麽?”


    下人回道:“是拾味齋新出的花生酥,剛剛送進來的。”


    管事叮囑道:“這個不要送去王爺麵前,王爺最沾不得花生,記住了。”


    陸晚坐在一旁,就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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