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真紅將Rose家族內的種種規矩和生活習慣都向查子城介紹清楚。關於祭司要特別注意的地方也向他一一列舉,並教會他如何利用祭司這個身份之便接近公主。而讓真紅欣喜的是查子城剛來就混上了高級祭司這個職稱,這是相當有利的,可以免去許多麻煩的功夫。


    這一天查子城弄明白了不少東西,他很好奇,雖然說真紅以前是這裏的人,但她知道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一般人根本不可以知道得這麽詳細的。


    “姐姐,你以前在這Rose家族到底是什麽身份,可以告訴我嗎?”


    真紅一直不願意提,因此查子城也一直憋在心裏沒問,而今天他再也忍不住了,於是便開口問個清楚。


    真紅看了查子城一眼,沉默了許久才答道:“不錯,我以前是Rose家族裏一個很重要的人……城,你先回答我,你還記得我問過你一句話嗎?”


    “什麽話?”


    “我以前問過你,無論我以前做過什麽事情,你都會原諒我,都不討厭我,你答應過我的,對不對?”真紅仰起腦袋懇切地問道。


    查子城笑笑道:“當然了,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過去的事情本來就是誰也無權追究的嘛!”


    “那……那就好……”停了半晌之後,真紅才繼續說道:“我以前,是這個城鎮的公主……”


    “公主?你說的就是那個全城人膜拜尊敬的公主?”查子城早就想到真紅來曆不小,卻想不到她以前的身份是如此的特殊。


    真紅點了點頭,說:“我不單單是當時的公主,同時更是全城的女戰神,這在家族史上是很少見的,因此當時所有的人對我都特別的敬重,並說我就是那個時代的唯一寵兒,是家族裏少有的天才。當年的我,活在這個陰影之中,根本沒有自我,整天就像一部機器一樣供人差使,無論什麽任務我都能順利地完成,隻等著回來接受別人的鮮花和掌聲……”


    “我一直都是這樣生活著,終於在我18歲那年,我們家族跟擁護太陽神的家族阿陶姆因為信仰上的衝突,族長要求出動全族精銳戰士去討戰他們,兩族約戰於埃及尼羅河之畔。我以戰神的身份參戰了,並在那一戰中殺了……不少人……”


    說到這裏真紅沉默了一會,看了查子城一眼,才繼續往下說:“那一役,又方均全出了全部實力來死拚,一直激戰七天七夜,最後以我們家族的慘勝而告終。”


    “七天七夜!”查子城真的不敢想象那是一場何等慘烈的戰役。


    真紅有點黯然了,低頭說道:“在那場戰鬥中,我成為了家族的英雄,因為對方陣亡的人中,絕大部分都是我殺的……”


    查子城沒有說話,隻是將她摟得更緊,並且用臉溫柔地貼在她的秀發上。


    那意思很明顯,他用動作安慰著真紅,並讓她感受到他自己的心聲:“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我珍惜的是現在的你!”


    真紅眼眶濕潤了,沒有什麽比查子城這個溫柔的動作更使她感激的了。雖然她沒有刻意去表達,不過這種諒解是她這麽多年裏一直祈盼著的,可能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是多麽的需要諒解,隻要有人願意諒解她,她才能慢慢地解開這個心結。


    “那場戰鬥雖然結束了,不過我的人一直還處於亢奮狀態,直到回到特諾奇,我的殺戮之心還是沒有平靜下來。終於有一天,我對全鎮的人民做出了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有一天的半夜,我控製不住自己,起床衝出大街,逐……逐家逐戶地……”


    她緊緊地摟住查子城,深怕自己沒有力量再往下說。


    “……屠殺了近五百無辜的平民。”


    她說完這話之後便伏在查子城的懷中大哭起來,身體像一個無助的小孩一樣不停地抽動。


    查子城明白她內心的痛苦,天下間哪有真的冷酷無情的人啊,親手殺死近五百數的同胞,這個罪又有誰能背負得起啊!


    真紅哭了很久,痛痛快快地發泄了一場,才將情緒平伏下來。


    查子城看在眼裏,痛在心裏,他一直喃喃道:“哭吧哭吧,別老憋在心裏……”他將自己的胸膛無私地獻給真紅,無限地容納著她的眼水。


    待她完全平靜下來之後,真紅才很不好意思地擦幹眼淚,推開查子城,說了一聲“謝謝”,然後繼續說她的往事:“那時我殺了許多人之後才醒悟過來,不過已經太遲了,大錯已鑄成,誰也無法挽回。當時我看著那些死去的人的屍體,並沒有感到特別的難受,隻是忽然討厭起自己來,非常非常的討厭。更讓我受不了的是,鎮上所有的人都不追究我的罪行,依然將我當成最偉大的戰神、最神聖的公主看待!隻可惜,無論他們裝得多麽像,我還是能從他們的眼神中查覺到他們的憤懣和怨恨!死去的無辜民眾中難保就有他們的親人,自己的親人被我殺死了,還有誰能在麵對我的時候淡然處之、若無其事啊?”


    “他們不再追究,就是因為我是公主,而且那一年剛好又是三年一度的‘大蛇祭’期會,我是羽蛇大神的祭品,反正都是要拿去貢祭的,追不追究都是得死,因此他們都紛紛將怨恨隱藏了在心裏。看到他們越是這個樣子,我心裏就越難受,越是討厭自己。當時我不明白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待我逃出了特諾奇之後,接觸到外麵的種種人情世態之後再回想才弄明白——這是一種罪惡感在作怪!”


    真紅一口氣將這段痛苦的記憶道出之後,才微微停頓了一會,順了順呼吸道:“不過我這次既然回來了,我就得為自己的罪行負責。總之,我不會再逃避了。”


    查子城聽她語氣有點異常,憂心忡忡地問:“姐,你……你到底想幹什麽?”


    真紅淡淡一笑道:“沒事,你放心去做你應該做的事情就行,其他的事都不用操心。”


    查子城還想說些什麽,而真紅卻不讓他說下去:“好了好了,該回去了,出來太久也不好。”


    “姐……”


    真紅根本不理他,自顧自地穿上衣服,開始整理自己的行理包,將原來擱下來的武器都帶上。


    查子城也沒有辦法,也隻好起床將自己的東西收拾妥當。


    他們現在已經順利地當上祭司,以後大多數時間都會在Rose家族的內院裏居住,於是便將所有的東西都帶走。


    查子城摸了摸那柄長布條捆裹著的大劍,再擰頭看看一邊默默忙碌的真紅,忽然大聲說道:“姐,我發誓,怎麽著我都不會讓你出事!”


    真紅的背向著查子城的身體微微地顫抖了一下,不過她什麽話都沒說,繼續低身整擺袋子裏的武器槍支。


    氣氛實在有點壓抑,查子城歎了一口氣,走出了房間。


    當查子城走出了房間之後,真紅再也克製不住,摔開背包撲倒在床上抽搐起來……


    回到自己的那間小破房之後,查子城的心情還是不得好轉,默默地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看。他現在什麽都不擔心,就擔心真紅,她現在的處境才是最危險的。若不慎讓別人發現了她的真正身份……那麽她必定會成為全城公敵!


    這裏麵不但包含著深深的血債,更涉及到敏感而危險的信仰問題,絕對沒有人會原諒這個殺了人又背叛了神的公主的。


    回到這裏後,所有的祭司又得穿上那身神秘的黑色祭袍,唯一的區別就是每個人胸口的名字牌子。查子城已經從真紅的嘴裏得知這些名字的意義了,這些名字代表的是羽蛇大神麾下的49名守護神獸,“法修”代表的是劍齒虎,“伊哥”代表的是妖尾狐,而真紅的“普西”代表的則是天野狼。


    查子城每天也隻能在大教堂給公主“淨體”的時候見到“普西”,而見了麵之後兩人也說不上話,隻是用眼神偷偷地交流一下而已。


    伊哥祭司這幾天總算是安份了不少,沒再給查子城惹什麽麻煩,看來他是怕了,自切JJ的慘痛經曆估計還鮮明的印在他腦海裏。


    查子城這邊剛在想“嗯,這家夥總算是吸取了教訓”,而另一邊伊哥惡毒的報複計劃已經在悄悄地進行著。


    “請偉大的達米達戰神明鑒,那個小子真的不是一般人,極有可能是從外麵混進來的,因為我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厲害的角色!”伊哥卑恭地彎著腰,正向一名青年男子訴說著查子城的可疑之處。


    “胡說,我們鎮出入的關口界守極其嚴密,根本不可能有外人能混進來,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那青年男子冷哼說道。


    他的自信並非沒有原因的,特諾奇鎮地處群山包圍之中,安全的出入通道隻有一條,而這條通道多年都被卡守得極度嚴密,絕對沒有外人能從這條通道中蒙混進來。而妄想翻越群山偷偷地潛進來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外麵毛牛多的變異獸群就是一道天然的死亡屏障,沒有人敢瘋狂到去挑戰變異獸的力量。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特諾奇境內的盤查和守衛反而是比較鬆懈的,恰好給了查子城和真紅可乘之機。


    此刻伊哥祭司提出自己的疑慮,那達米達戰神當然是不會相信的。他萬萬想象不到,真紅就是依靠著前人繪製的一張極其秘密的地圖,竟真的帶著查子城從群山之中翻越進來了。


    “不管怎麽說,這個法修祭司實在是太可疑了……就連公主,就連公主似乎也與他相熟呢!”


    達米達聽到居然還扯了公主,不禁深思起來。


    “若果說那個法修祭司和公主相熟,那麽他一定就是Rose家族內部的重要人物,而這個伊哥反反複複地強調他的厲害,莫非、莫非那家夥是家族裏暫時還名不見傳的後起之秀?”想到這裏戰神達米達兀自冷哼了一聲。


    Rose家族是世上最神秘最可怕的暗殺家族,其培養出來的兵偶師更是讓世人談之色變、誰也惹不起的大人物。當然兵偶師也不是人人都可以當的,這裏麵有極高的資質要求,Rose家族每年也隻能培養出七個到十個左右。


    而在這裏,最優秀的兵偶師被尊稱為戰神,這個達米達就是近幾年來青少年中的佼佼者。但是作為戰神,也不是固定不變的,他要麵對從後追來的其他年輕才俊的衝擊,正因為這個原因,達米達平常都會特別關注新晉兵偶師的實力。為了保住自己的榮耀,若是一旦發現了有可能撼他“戰神”寶座的好苗子,他從來都是不遺餘力地去打壓,非將其扼滅於萌芽狀態不可。


    盡管他已做到這個地步了,可依然擔心著自己終有一天會摔下來,多疑的心腸促使著他猜想:“若是那個叫法修的家夥是想借祭司的身份躲過我的視線……哼,那絕對是妄想!”


    伊哥察顔觀色,明白達米達戰神是動心了,便趁熱打鐵道:“尊貴的戰神大人,我認為您很有必要去教訓教訓那可疑的小子,這是出於對全族人的負責!”他的聲音變得越來越奸險尖銳,不知道是天生的陰毒性子使然,還是切了JJ之後產生的副作用。


    “嗯,我會處理的,你先退下。”達米達揮手驅趕走伊哥,自個兒托腮沉思起來。


    查子城並不知道有一股潛在的危險正悄然逼近,他這幾天都在按真紅傳授的方法試圖接近公主。


    每天傍晚在大教堂做完“淨體”儀式之後,曆代的公主都有去院北的清水池散散心的傳統。清水池是家族裏重要人員休閑清靜之所,至於普通人沒有召喚是禁止進入的。


    這天儀式完畢之後,查子城向梵音大祭司提出建議:“心靈清淨則萬物皆清淨,‘大蛇祭’的日子快要來臨了,而公主的除垢淨體儀式也進行得差不多了,可是為了表示對公主和羽蛇大神的尊敬,我覺得很有必要在這段日子裏對公主的靈魂進行祭文洗禮。聽說公主每天傍晚都要去清水池靜養一翻,為什麽不利用這段時間,讓我來為公主默誦‘浴血葬花祭文’一百遍,以安潔公主之心魂?”


    梵音祭司聽了查子城這建議之後,那顆垂老的腦袋直顫個不停,大聲稱妙:“你……你很優秀,很優秀……大蛇神會、會感受到你……你的虔誠……”


    他向公主傳達了查子城的意思,公主望了查子城一眼,默不作聲地點了兩下頭。


    查子城大感得意,這一步成功了,那離成功還遠嗎?而且他也感覺到那梵音大祭司對自己的表現很滿意,這對他是非常有利的,最起碼在日後競爭葬花祭司的時候能少去一股不可忽視的阻力。


    他實在是太開心了,因此沒有留意到身邊一個家夥正向他投來陰毒的目光。


    傍晚後的清水池更顯得爽冽迷人,微寒的涼氣透過水麵漫散出來,溫柔地浸入人的心窩。


    一身白色紗衣的公主由那可愛的小侍女陪同著坐在沲畔的長石椅上,她注視著水底下清晰的水草根莖,以及附著其上的晶亮的小氣泡,眼睛裏透出盡是恬靜、安詳的神色。


    旁邊的查子城悄悄地打量著她,心頭忽然產生一種悲愴的感覺。他自從在真紅嘴裏得知公主就是要貢祭給羽蛇神的祭品之後,他就對這位高貴的公主產生了憐憫。


    不過經曆了這麽多事之後,他已經學會了麻木,知道有些時候必須得狠下心腸來。他不能憐憫,因為他還要利用這位公主的鮮血來進入雷神堡。這不能怪他,隻能怪這個社會太原始,隻能怪這個風俗太醜陋……無論怎麽都好,他都要順順利利地完成任務,最後帶著真紅安全地回去!


    他微微清了清嗓子,開始低聲誦讀起那背了幾天的“浴血葬花祭文”。


    躊躇麽 就算看不清楚未來前進的路途


    掙脫吧 如果不願選擇已經選定的道路


    搶奪麽 哪怕承擔一切毀滅別人的祝福


    來占有吧 成就這世界不分黑白獨有的禮物


    鮮血與烈酒的赤紅你飲盡了哪一杯


    生與死的破碎是劍斷還是弦摧


    一百萬枯骨算得上是誰的罪孽


    三千尺繁華世界妝點了哪一筆湮滅


    狂風呼嘯的劇烈


    暴雨敲打的激越


    誰來吞噬末日咆哮而過的這個世界


    光明與黑暗的背離哪種選擇不是罪


    成與敗的相對是生存還是毀滅


    千百年殺戮又值得誰為誰落淚


    一世紀征程管它又是屬於誰的輪回


    孑立山顛的喜悅


    惡魔狂笑的戲謔


    命運的盡頭嚎叫著迫不及待的崩裂


    聽不懂的問答


    看不透的圖畫


    寫下星辰最後一秒的坍塌


    人堆砌的高塔


    人雕琢的紋花


    隻配風化成砂


    鮮血與烈酒的赤紅你飲盡了哪一杯


    生與死的破碎是劍斷還是弦摧


    千百年殺戮又值得誰為誰落淚


    一世紀征程管它又是屬於誰的輪回


    孑立山顛的喜悅


    惡魔狂笑的戲謔


    命運的盡頭嚎叫著迫不及待的崩裂


    一百年的血染衣


    下一次 看它毀滅了 誰天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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