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家裏就張羅起來了,薛老二去砍了竹子來,薛老大負責劈成竹條,一點一點的編織,兩個時辰後,編好了兩對。


    宋氏拿來紅色薄紙,用米熬成了米糊後,用竹刷子刷在燈籠外麵。


    李玉梅和葉淑兒負責把紙小心的糊上去,這紙薄,得慢慢的貼緊,放在風口上等著風幹。


    薛知安拿著筆墨,在紅紙上寫對聯。


    這太陽已經日上三竿,老夫子剛準備打開院門,又合了上去,轉頭回到院子中,看著冷冷清清的屋子,又心生厭煩,轉身折出了屋子,走到院門又打開。


    如此反複了幾次,他頹然的坐在院中石桌處,老臉微微泛紅。


    想他活了大半輩子,如今居然為蹭一頓飯而覺得糾結了,他怕打擾了人家闔家團圓,不去又覺得自己一人孤單,想了半晌,他進了屋中,出來時手上又多了幾件禮,兩手快拿不下了,這才滿意的去薛家。


    剛推開門,一家人都目光都看了過來。


    張氏注意到那些禮物,嘖了一聲,不滿道:“夫子教我家知安,感恩還不來及,叫您來吃飯是給我們臉麵,怎麽還拿這麽多禮來?”


    “夫子,請。”薛知安放下筆,上前作揖。


    “夫子。”其餘人打了聲招呼。


    老夫子的尷尬散去,把一個東西遞給了張氏:“新年快樂,辛苦了。”


    張氏手懸半空,把禮擋了回去:“不不不,哪用夫子破費。”


    “你們不收,我也不好意思進門了。”老夫子是真心的,腳步都往後挪了。


    張氏見狀,隻好收下。


    老夫子寬心了,又拿著幾件東西去贈給其他人:“老大老二,這是靴子,穿著幹活暖和不悶腳,我瞧咱們的腳差不多,你們試試看,不合適我再拿其他的。”


    黑色的靴子一看就比二人腳上的布鞋好多了。


    薛老大薛老二半鞠躬感謝,雙手接過後,開始試試。


    老夫子又給宋氏和李玉梅,薛明珠各自拿了一卷布料,瞧著質量也非粗棉布可比:“給你們自己做身衣裳。”接著又拿出白花花的銀子,竟給兩個孩子一人一兩。


    “這太貴重了。”宋氏忙推脫。


    李玉梅也覺得不好意思了,把小寶手上拿著的銀子推給老夫子。


    “我給孩子們的心意,又不是給你們的。”老夫子又把銀子遞給了孩子。


    家裏人沒看出來,葉淑兒卻知道,每個人手上的禮物,都不止一兩銀子。


    推辭了幾次,大家紛紛收了禮。


    到葉淑兒的,是一疊宣紙。


    在這窮鄉僻壤的,沒人用的上宣紙,不是因為買不起,而是壓根沒人賣,這紙難製作,故也隻有大富大貴的人家常年有。


    葉淑兒用來繪畫自也是比用粗紙要好得多得多。


    “多謝夫子。”


    薛知安眼巴巴的,就他沒有了,雙目希冀的看著夫子,他攤開雙手:“我的呢?”


    他與夫子親近得多,自也不會像其他人一樣,還客氣客氣。


    老夫子搖了搖頭,滿是無奈的遞過去一個木盒。


    薛知安打開,瞧著裏麵的一方墨寶,樂開花了:“多謝夫子!”這可是夫子當成寶貝藏起來的,沒想到送自己了,太好了。


    一家人開開心心的,老夫子也心安了一些。


    張氏打開自己手上的木盒,竟是一個珍珠項鏈!這也太貴重了,她想拒絕,老夫子先開口了:“我留著也無用。以前在京城的時候學生送的,放著都結灰塵了。”


    張氏眼中含淚,轉身回了屋子。


    葉淑兒瞧著一家人也沒注意到娘,後腳跟了上去。


    進了屋子後,張氏的眼淚一直掉,她忍不住捂著嘴,嗚咽道:“我養育孩子是我的責任,可這麽多年從未有人說過我辛苦,隻當我能幹,有本事……知安他爹在世的時候,也不曾送過我首飾。”


    這麽多年,沒人提的時候還好,有人一開了口,張氏委屈就上來了。


    知道她喜極而泣,葉淑兒鬆口氣:“那以後我們給娘買。”


    “還是你孝順。”得到這樣的媳婦兒,張氏十分滿足了。


    二人說了會話,放下東西就出屋子了。


    老夫子和薛知安一同寫對聯,往常這個時候,也有人備薄禮請老夫子寫,曉得老夫子來了薛家,就紛紛往這邊來了。


    薛知安也在寫,老夫子把知安的對聯拿起來,笑著誇讚:“不愧是我的學生,不錯不錯,你們覺得如何?”


    讓村裏人評價。


    村裏人瞧著,字跡雖比夫子的稚嫩些,但還不錯,紛紛點頭。


    老夫子道:“我也老了,該讓新人了,知安,你來替鄉親們寫。”


    薛知安躍躍欲試,見鄉親們有些糾結,他遂開口道:“我不要銀子。”


    鄉親們點頭。


    忙碌了幾個時辰,天已經暗了,鄉親們拿著寫好的對聯回家,手中的雞蛋,些小物件都留在了薛家,鄉裏鄉親的,明年還要貼呢。


    待到了晚上,一屋子的婦人在廚房忙,趁著筆墨還沒收,老夫子又教起了大丫和小寶寫字。


    吃過飯之後,夫子意猶未盡,正想著明日還以什麽理由來時,張氏開口了:“夫子一人過年也沒意思,要是不嫌棄的話,跟我們過到十五吧?”


    鄉下一般都是從過年一直過到元宵,半個月的時候,每天就是吃喝玩樂,一年之中最快樂的一段時間。


    老夫子遲疑了下。


    小寶糯糯的奶音嚷道:“夫子教我寫爹爹和娘親的名字。”


    李玉梅和薛老二十分感動。


    老夫子也順理成章的答應下來。


    夜裏小母牛發起了高燒,葉淑兒把小母牛放到了空間裏,灌了藥後,又盯了兩個時辰才散去,她在一查看,已經沒事了,等著傷口慢慢長好,就能恢複。


    她剛出空間躺下,就聽門外來人喊。


    “淑兒,有個公子找你。”宋氏的聲音柔柔的,但也聽出了不悅。


    這大半夜的找別人媳婦兒,實在讓人難以接受。


    葉淑兒掀開被子起身,看著薛知安因為喝了點小酒而酡紅的臉頰,忍不住摸了一把,好軟。


    “媳婦兒~”薛知安醒了,手搭在了葉淑兒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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