隴南一直是個災地,因為氣候原因,偶而出現旱災就會導致莊稼地裏顆粒無收,沒有糧食的隴南百姓不得已隻能餓著肚子,幹木頭、草根、樹皮、無不盡其用,能吃的都被拔幹啃淨,人們如同蝗蟲過街,所到之處寸草不生,餓死的百姓不入土,致以瘟疫橫行,屍橫遍野。


    隴南是個交通要道,朝庭自然不會不管,不過是因為近年的戰亂才無暇顧及,隴南的郡守換了一批又一批,不管是誰停在這都沒什麽好下場,該離任的離任,該撤職的撤職,凡是到這的郡守,沒一個幹過五年以上,最好的也隻任三年便被調回朝曦。


    如今的郡守叫薛楓,家貴阜陽黃秋縣,是十裏八鄉有名的才子,科舉入朝,在上屆太守被撤無人發聲的情況下主動請纓,算上今年他已在隴南三年,僅差一年就能超過先人所績。


    一路很順,攜官印領隨從,楚辭經過兩日的顛簸太平的到了隴南,或是燕政文放心不下,他特意在隊伍中安插了兩名侍衛,美其名曰:“保護世子,安全第一。”


    “和我不知道你安什麽心似的,一個帝王你還假惺惺,臭不要臉的。”楚辭暗罵燕帝偽善,城門外下馬與薛楓碰頭。


    “郡守大人,”初來乍到,楚辭要給足薛楓臉麵。


    “世子殿下快請,小人久仰大名,”楚辭聲名遠揚,饒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薛楓都對他一清二楚。


    “好嘛好嘛,往年賑災好歹派個大官應付,現在居然派個紈絝,朝廷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也不知道我還能不能撐住。”薛楓尤厭大家族的貴公子,他認為他們都是些花架子,全是因為背後的家族才能在官途上平步青雲。


    早就聽說薛楓是個清官,但眼前的一幕還是讓楚辭大吃一驚,明麵看郡守府屋子挺大,可實際上裏麵什麽也沒有,除了一些生活雜物和辦公用的木桌,便隻剩下了張土胚床,寒酸到什麽程度呢?怕是他犯大罪,朝廷連他家都懶得抄。


    “郡守大人身居高位卻過的如此簡潔,實在是令楚某我佩服。”牆麵上不時爬過的蜘蛛吐絲成網,於土床下底建了個臨時的小家,清官穿布衣,貪官掛金銀,清官貪官看看衣著,也能想的八九不離十。


    “取之於民,用之於民,身居高位不代表就一定要奢華度日,”薛楓瞧著楚辭的樣貌,腦中不由念起了鎮北將軍楚長年,還在朝曦時他有幸見過一麵,那時的楚長年平滅反賊大勝而歸,遠遠望去就能覺察到他的剛毅,眼前的楚辭雖然模樣相似,但身上散發的氣勢卻有雲泥之別,“虎父無犬子”,真不知道這句名言是對還是錯……


    “這次我來是受聖上之托,專門調查賑災糧食一案,不知郡守大人有什麽線索?”楚辭摸著鼻子,盡量讓自己看起來輕鬆。


    “說來慚愧,我做了隴南三年的太守不光沒治理好隴南,就連這次的賑災我也是一無所知,我愧於百姓,愧於朝廷啊!”


    “郡守大人不必自責,您這幾年的操勞已是給了百姓和朝廷交代,剩下的問題是我們不好,是我們沒有早些留意賑災動向,才讓百姓受苦受難。”


    “世子殿下英明,此次查案我必當傾隴南所能鼎力相助。”


    “大人客氣,同為朝廷效力,我們理應共勉合作,還隴南一個太平。”


    “與外界傳的不一樣,不知是裝出來的還是遭人毀名,總之這次隴南隻能交給他了,“薛楓心急踱步,晃的楚辭眼花繚亂。


    “您要不跟我說說隴南近些年的情況?”薛楓也是個老實人,楚辭不問他就真的什麽也不說。


    “一激動我給忘了,你看看我這笨腦子,”意識到問題的薛楓想開口化解尷尬,張張嘴卻又吐不出字來。


    “郡守大人要是不方便,我也不強問。”楚辭見他吞吞吐吐半天,以為他是有什麽難言之隱。


    “我個小郡守能有什麽難處?主要還是……”


    “是什麽?”四目相對,楚辭無形之中又發出了那嚇人的氣場。


    “咳咳,是情況太多了我沒記住,”臉薄易紅,被盯得著的薛楓很快就紅到了耳根,腦中想著百姓要緊,猶豫會還是告訴了楚辭。


    “怎麽會呢?您是十裏八鄉有名的才子,又是科舉入朝,時間不多就不要找我打趣了,”楚辭擠出一絲微笑,自以為很和善。


    “唉,你自己看看吧,”薛楓喊上三名侍官,分別從東、西、南、北四屋搬來了一桶厚厚的竹簡,


    “咚!”四摞竹簡落地發出一聲巨響,“這不會都是……”一眼望去楚辭可不淡定了,他是奉旨查案又不是鍛煉耐心,這麽多他怎麽看的完啊!


    “咳咳,唉,”同是咳嗽加歎氣,薛楓白得了張大紅臉,楚辭卻是什麽也沒有,“看來有時臉厚也是種好處,”楚辭拾起一冊竹簡,自我感覺良好。


    不知道為什麽,氣氛一尬人總想著用動作掩飾,薛楓咳嗽、楚辭也咳嗽,下意識的隱藏,習慣性的弄巧成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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