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大隊成立後沒多久,胡小月就成了衛生員。李彪有事沒事地總要到胡小月那裏轉一轉。


    胡小月的爹胡中醫救了李彪,胡小月便成了孤兒,一個人守著空空蕩蕩的房子。


    李彪每次執行任務,不管順腳不順腳的,總要到村子裏來看一眼胡小月。胡中醫是他的救命恩人,胡小月同樣也是。如果那次在地窖裏,不是胡小月死死地抱住他,他一定會衝出去,和鬼子同歸於盡。這麽想過後,他就感到一陣陣地後怕。


    李彪每一次去看胡小月,都努力不讓自己空著手,就是沒什麽可帶的,他也會想方設法在山裏采一些野果或是山花,抱在懷裏。


    胡中醫一死,胡小月身邊的大樹就倒下了。失去爹娘的胡小月見到李彪,就像見到了自己的親人,張著手就迎過去。


    李彪的心情也很好。見不到胡小月時,他惦念著她,為她牽腸掛肚;見到她時,懸著的一顆心,也就踏實了。


    兩個人坐在院子裏,李彪會問一問她最近的情況,家裏有什麽困難沒有,胡小月也打向他打聽遊擊隊的事,不知不覺時間就過去了。李彪一抬頭,看見了偏西的太陽,忙站起身:時間不早,俺得回去了。


    說完,就和胡小月告別了。


    剛才還眉飛色舞的胡小月,聽了李彪的話,人立刻就蔫了。她眼巴巴地望著李彪的身影,在自己的眼前消失。


    李彪有一段時間不來,胡小月就感到不安,她不斷地站在自家門口,向門前那條伸向遠方的小路張望。李彪每次都是踩著這條路走過來的。


    她一次次地巴望著不知身在何處的李彪。她太孤獨了,家裏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她現在度日的本錢,就是靠著父親留下的那些醫書和一些祖上傳下來的藥方。胡中醫是方圓幾十裏有名的中醫,誰家遇到個大病小災的,都來找他投醫問藥。胡中醫被日本人殺害後,門前就顯得有些冷清,也有一些老客戶仍舍不得離開,找到她,討一些胡中醫以前開下的藥方。她抄了藥方,來人就丟下幾個銅板,道聲謝地走了。


    胡小月從小和父親行醫、挖藥,對中醫的一些基本原理也略通一二。父親教她識過一些字,對簡單的病情,她自己也可以開出藥方。一來二去的,也有人來向她索些藥方。胡小月的日子勉強這般地維持著,可她還是前所未有地感到了孤獨,惦念李彪、期盼李彪,便成了她心中唯一的念想。


    白天黑夜的,終於盼來了李彪,她驚呼一聲,像出籠的小鳥,雀躍著。然後,就站在那裏,定定地望著李彪,眼圈一紅,嗔怪道:俺還以為你忘了俺了呢。


    李彪抹一把頭上的汗:這幾天和鬼子打遊擊,被鬼子纏上了,脫不開身。


    胡小月上上下下地把他打量了,才說:你沒事吧?


    直到他在她麵前蹦跳幾下,又伸胳膊、踢腿的,她才鬆了一口氣,拉著他向屋裏走。


    胡小月每次都執意要為李彪做一頓熱呼呼的飯,她知道遊擊隊整天鑽山溝,饑一頓、飽一頓的。如果時間允許,李彪就讓胡小月把飯給做了,他喜歡看著她忙碌的樣子。


    他坐在灶膛前,替胡小月燒水。


    胡小月一邊做飯,一邊有一搭、無一搭地和他說話。


    她低頭問:你天天想俺嗎?


    他說:想,天天都想。不打鬼子的時候就想。


    他的臉被灶膛的火紅紅地映著。


    她就抿了嘴笑,樣子很美。


    飯做好了,胡小月看著李彪狼吞虎咽地吃。


    李彪也讓她吃,她就搖搖頭:俺吃過了,你吃吧。


    他就悶頭吃起來。


    吃過飯,他走到米缸邊,伸手一摸,缸裏已經空了。他心裏一驚,就去看胡小月:家裏沒糧了,平時你吃啥?


    俺一個人好說,對付什麽都是個飽。


    李彪聽了胡小月的話,眼睛就紅了,他哽著聲音說:小月,你爹是為救俺死的,俺以後一定要對得起你,俺這命都是你一家給的。


    胡小月忙衝他說:李彪哥,莫胡說,啥報答不報答的,俺就是嫌家裏太冷清,遇到事,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她說的是實話,一個女孩子在村頭守著孤零零的房子,白天還好,到了夜裏,遇到個刮風下雨,野狗扒門的,她就嚇壞了,抱著被子縮在炕角,挨到天亮。


    李彪聽了胡小月的話,心裏一熱:小月,俺有朝一日,把你帶出去,再不讓你過這種孤單的日子。


    胡小月聽了,趕緊追問:那啥時候走啊?


    李彪抓抓腦門說:快了。


    果然,李彪的話很快就應驗了。


    八路軍在延安發出了建立冀中根據地的命令,許多八路軍化整為零,潛進中原,展開了一場轟轟烈烈的建立根據地的鬥爭。


    縣大隊就是在這個時候成立的,大隊長劉猛也是在這個時候從延安被派了過來。說來也巧,縣大隊成立不久,便來到胡家莊進行休整。那時的縣大隊還沒有固定的居所,首要任務就是深入到各個村莊,發動群眾,成立組織,動員青年參加。總之,他們是抗日的鼓動者,從遊擊隊到縣大隊,隊伍還是那支隊伍,但人員得到了擴充,由以前的幾十人,發展到了現在的三百多人。李彪也從原來的小隊長,被提拔擔任了中隊長,手下有著幾十名縣大隊的戰士。


    來到胡家莊,這是李彪求之不得的。胡家莊的群眾工作做得很好,早就秘密建立了許多堡壘戶,此時縣大隊一來,工作很快就展開了。


    不巧的是,大隊長劉猛卻在胡家莊病倒了,高燒不止,一病不起的樣子。


    大隊長劉猛病倒了,這可急壞了縣大隊的人,各種招數都用過了,就是退不了大隊長的高燒。


    還是李彪想起了胡小月。


    這幾天縣大隊住在胡家莊,李彪隻要一有時間就去看胡小月,這可樂壞了她,整天高興得就跟過年似的。


    李彪邁著急切的腳步,咚咚地來找胡小月。胡小月小鳥一樣地迎出來,李彪一見她就說:你不是懂些中醫嗎?


    胡小月點點頭:怎麽了?


    李彪二話不說,拉著她就跑,一直跑到劉猛的病床前。


    劉猛已經被高燒折磨得都快脫了人形,嘴裏說著胡話。


    胡小月給劉猛號了脈:他這是水土不服引起的高燒,沒啥大事,吃兩副藥就好。


    一旁急得無計可施的曹書記,將信將疑地看著眼前的小姑娘,問:你能治?


    胡小月點點頭:俺家有藥,俺這就回去給他熬。


    劉猛大隊長喝了胡小月的湯藥,燒就退了。再喝第二碗藥時,人就精神地坐了起來,高興得曹剛書記不知說什麽好,連連搖著劉猛的手說:這下可好了,你是延安派來的寶貝,要是有個啥閃失,我可怎麽向組織交待呀。


    當劉猛得知是胡小月治好他的病時,說啥都要見見救命恩人胡小月。


    胡小月猛一見這麽多人來到自己家,一時不知如何是好,躲到屋裏不敢出來了。最後還是李彪連哄帶勸地把她從裏屋拉了出來。


    劉猛一見到胡小月,就熱情地伸出手,拉著胡小月的小手,又搖又晃地說:你真是小神仙呢,我老劉差點去見馬克思了。


    等劉剛聽李彪說是胡小月的父親救了他一命時,劉猛和曹剛就又是一陣唏噱。


    劉猛重又抓起胡小月的手,一臉的凝重:你和你父親為抗日做出了重大貢獻,我代表縣大隊感謝你。你以後有啥困難,就提出來,隻要縣大隊能做到的,一定盡力滿足。


    一旁的李彪見狀,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大隊長、曹書記,小月家就她一個人了,她要參加縣大隊。


    劉猛和曹剛聽了,頓時怔了一下。兩個人相互對望一眼,一時沒有說話。


    李彪又道:咱們縣大隊連個衛生員都沒有,每次打仗有負傷的戰士,都是相互給包紮一下。有藥也是不知道咋用。


    劉猛歎口氣,說:可咱縣大隊沒有女兵呀。她一個女孩子到咱縣大隊,怕是不方便吧。


    有俺呢,俺會照顧她。李彪急得拍起了胸脯。


    最後,還是曹書記拍了板:那就讓她入伍,做咱們縣大隊的衛生員。然後又開玩笑地說:以後老劉你再發燒,我可就不怕了。


    就這樣,胡小月成了縣大隊第一位女戰士,後來又相繼招了兩個女兵,縣大隊的衛生隊也就正式成立了。


    白冬菊直到入伍,才發現李彪和胡小月的關係有些說不清。她經常看到李彪的目光停留在胡小月的身上,而他一看見胡小月,似乎像換了一個人,目光溫存,一臉地笑意。在縣大隊行軍的時候,李彪還替胡小月背槍,甚至就連肩上的藥箱也被他搶過去,背在身上。


    李彪的負擔就顯得很重,走起路來有些吃力。白冬菊看不過去了,追上李彪,把他身上屬於胡小月的東西往下搶,李彪就說:俺能行,不用你管。


    白冬菊理直氣壯地說:這些東西本來就是俺衛生隊的,和你們鋤奸隊沒有關係。你給俺把力氣留著,等到鋤奸的時候用。


    白冬菊不由分說地背起了胡小月的背包或藥箱。


    李彪不好多說什麽,隻意味深長地望一眼胡小月,大步流行地去追趕隊伍了。


    白冬菊望著一身輕鬆的李彪,心裏忽悠一下,似乎也輕鬆了起來。


    李彪替胡小月背這扛那的,胡小月本身也並不情願,但在李彪的一再堅持下,也就由著他了。此時,這些東西又到了白冬菊的身上。李彪一走,胡小月就把那些東西要了回來,白冬菊趁勢說了一句:小月,以後拿不動東西,告訴俺一聲,俺替你背。李彪是男人,男人是要幹大事的。


    胡小月自然明白她話裏的意思,便冷著臉道:自己管好自己吧,俺的事用不著你替。


    走在胡小月身後的白冬菊,白了麵前的胡小月一眼,想說什麽,又沒有說出來,臉卻憋得通紅。


    其實,胡小月並沒有得罪她,如果不是李彪的存在,她說不定還會和胡小月成為最好的朋友。可她現在就是看不慣李彪對胡小月那個樣子。


    不論行軍還是打仗,縣大隊衛生隊的四個女兵一直都在一起,李彪出來進去地來看胡小月,都在她白冬菊的眼裏裝著呢。隻要李彪一出現在胡小月麵前,她就陰陽怪氣地說:李隊長,又來看妹妹了?你那個奸,啥時候去鋤啊?


    李彪一副全然不懂的樣子,大度地衝她揮揮手說:鋤奸的事是機密,去了也不會告訴你。


    胡小月正在洗衣服,潑水端水的很是吃力,李彪就拿起扁擔和水桶去挑水。


    他一走,白冬菊就跟了出來。


    李彪回過頭說:俺去挑水,你跟著幹什麽?


    白冬菊賴皮賴臉地湊過去:李隊長,鋤奸的事,咱們再商量商量。


    見她舊話重提,李彪立刻變得無精打采起來:這事不是跟你說過了嗎,你去找大隊長吧。他同意你來鋤奸隊,俺就收你。


    白冬菊沒滋沒味地跟在李彪身後,突然壓低聲音說:李彪,你是不是以為俺讓林振海那個了?


    李彪聽了,突然回過頭,怔怔地望著白冬菊。


    白冬菊一臉急切地說:俺和林振海真的沒啥。俺在山上那一夜一直在窩棚裏坐著,他在外麵跪著。第二天一早,他就送俺下山了。


    半晌,李彪終於說:你的話俺信,俺比你更了解林振海。


    說完,頭也不回去向井台走去。


    白冬菊緊跟兩步,追上去:既然你知道俺是清白的,為啥還對俺不冷不熱的?


    李彪立住腳,認真地看了她一眼,不明就理地說:沒有啊。咱們都是同誌,關係都是一樣的。


    兩個人說著就到了井台邊。


    李彪打水,她幫著提上來。


    白冬菊仍絮叨著:不一樣。你對俺和胡小月就不一樣。


    李彪忙說:你她是不一樣。


    白冬菊就白了一張臉:咋不一樣了?俺還不如她?


    李彪挑起擔子,頭也不抬地說:俺說不一樣就不一樣。


    白冬菊氣哼哼地跟在後麵。她真的不明白,自己有哪一點不如胡小月。


    從那以後,白冬菊暗自發誓,一定要處處超過胡小月,把李彪的熱情給搶過來。


    機會終於來了。


    一天夜裏,縣大隊突然得到哨兵的報告,鬼子和保安團的人兵分兩路,正向縣大隊這裏包抄過來。


    住在城裏據點的鬼子,早就把縣大隊當成了眼中釘,一日不消滅縣大隊,就是一日不得安寧。對於敵人的這種偷襲,縣大隊隔三岔五的就會遇到,他們早已把鬼子的偷襲當成了家常便飯,你來,我躲;等你撤了,我再回來。


    縣大隊在得到消息後,很快就集合了隊伍。


    趁暗夜,撤出村子,像山裏奔去。


    這一次,敵人似乎也學精了,摸進村的兩支隊伍隻是佯攻,把縣大隊趕出村子,然後尾隨著縣大隊,又追將出來。


    此時的敵人又設了第二個包圍圈,他們知道縣大隊一出村,就會往山裏去,便把隊伍設在進山的溝口處。


    縣大隊狂奔了半個時辰,敵人盡管也在後麵追,但縣大隊並沒有把身後的敵人放在眼裏,憑以往的經驗,隻要進了山,敵人就不敢再追了。敵人在山裏吃過縣大隊的虧,知道縣大隊一進了山,就沒自己什麽戲了。


    然而,這次卻出了意外。


    縣大隊還沒到山溝口呢,就被埋伏在這裏的鬼子逮了個正著。


    一陣槍響,打得縣大隊措手不及,走在前麵的幾個戰士應聲倒下。


    大隊長劉猛本來是走在隊尾壓陣的,沒想到,隊尾無事,走有前麵的隊伍卻和敵人交上了火。


    縣大隊倉促應戰。此時,後麵追上來的敵人也趕到了,兩麵夾擊,縣大隊就很被動了。


    劉猛找到曹書記,壓著嗓子說:老曹,遭敵人埋伏了。這仗不能再打了,趕快突圍吧。


    劉猛帶著人馬就向另一個方向衝去。


    隊伍是衝出來了,敵人卻緊追不舍。一支隊伍在跑,另一支隊伍在追,這仗就沒法打了。


    李彪帶著鋤奸隊的幾個隊員,受不了這窩囊氣。他跑到劉猛身邊:大隊長,俺們留下打阻擊,你們走吧。


    大隊長劉猛剛開始不肯,他說:打阻擊也輪不上你們,讓一中隊的人去阻擊敵人。


    這時候再喊一中隊長,已經沒有人應聲了。隊伍早已經打散了,一中隊的人也不知跑到了哪裏。


    李彪紅著眼睛喊道:鋤奸隊的人都在,讓俺們打阻擊吧?


    劉猛眼見情況如此緊急,也隻能這樣了,便說:你們阻擊一會兒後,馬上去追趕大部隊。


    李彪請戰時,白冬菊就在離他不遠的地方。她原本是想追趕跑在前麵的衛生隊,聽到兩個人的對話,就停下了腳步。這時,就見兩個縣大隊的戰士跑過來,她不由分說就去摘人家腰間的手**。兩個戰士急了:手**給你,那俺用啥?


    白冬菊衝他們揮揮手:你們撤,用不著這玩意,手**都給俺留下。


    白冬菊一口氣收了幾個戰士的手**,堆在麵前。借著火光,她看到了一塊巨大的山石,忙抱了手**,躲在巨石後麵。


    鋤奸隊員已經選好了阻擊地形,四個人使的都是雙槍。


    在八支槍口的射擊下,追在前麵的鬼子接連著應聲倒下。遭到阻擊的敵人,便不敢輕舉妄動了,伏在地上,與鋤奸隊交上了火。這就為縣大隊衝出包圍圈贏得了時間。


    可是好景不長,隻兩袋煙的工夫,李雙槍翻了幾個身,滾到了李彪的身邊:隊長,子彈打光了。


    這時的李彪也射出了最後一粒子彈,王一刀和楊過也圍了過來:隊長,子彈拚光了。


    縣大隊目前最缺乏的就是彈藥了,後方的兵工廠供給不上,他們隻能想辦法從敵人那裏繳獲,可現在打的是遊擊戰,東躲西藏的,很難與鬼子正麵交鋒。然而,不取得正麵交鋒的勝利,就很難繳獲到敵人的子彈。


    敵人見這麵的槍聲稀疏了下去,一個鬼子指揮官,先是嘰哩哇啦地喊了幾聲,然後就是一個保安團的人,大喊著:他們沒子彈了,弟兄們捉活的,捉住一個,賞大洋十五塊。


    保安團的人興奮得哇哇喊著,一窩蜂擁了上來。


    王一刀的飛刀飛了出去,跑在最前麵的兩個敵人就倒下了。


    李彪見情形不妙,隻能下達了撤出阻擊戰的命令。


    敵人離鋤奸隊如此之近,想撤出戰鬥,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們不敢放開了跑,那樣隻能成了敵人的活靶子,他們隻能借助參差的山石和長短的樹木,且戰且退。王一刀的飛刀,再甩出去兩把後,便也油幹燈盡了。


    這時,白冬菊從一扇巨石後站了起來,她高喊著:李彪,你們先走,這裏有俺呐。


    接著,她甩出了第一顆手**,然後又是一顆。


    手**接二連三地在鬼子中間爆炸了。


    突然受到打擊的鬼子亂作一團,他們重又趴在地上,胡亂地朝著黑暗射擊。


    李彪聽到了白冬菊的喊聲,衝另外幾個鋤奸隊員說:你們先撤。


    說完,向白冬菊那邊摸過去。


    他幫白冬菊扔出了最後兩顆手**後,趁敵人愣神的工夫,拉著她跑進了夜色之中。


    身後是敵人的喊聲和槍聲。


    他們終於跑出了敵人的包圍圈。


    這時,東方已現出一抹魚肚白,周圍的景物開始依稀可辨。


    李彪和白冬菊站在土坎上,呼呼地喘著粗氣。半天,白冬菊才望著李彪說:咋樣,這回你不小瞧俺了吧?


    李彪困惑地看著她:你咋留下了?


    白冬菊得意地一笑:俺不留下,你們鋤奸隊早就給鬼子抓去了。


    李彪激動地拉著白冬菊的手,滿臉真誠地說:真得謝謝你了。


    白冬菊甩開他的手:俺不用你謝,這回俺可以參加鋤奸隊了吧?俺決不會給你們拖後腿的。


    李彪忙說:這事俺說了不算。


    白冬菊哼了一聲,扭身獨自往前走。


    李彪站在那裏,認真地看了眼白冬菊的背影,追了上去。


    這一場遭遇戰,縣大隊犧牲了十幾個戰士。劉猛和曹剛在聽完李彪關於阻擊戰的匯報後,不但沒有批評白冬菊,還當著縣大隊所有隊員的麵隆重地表揚了她。


    劉猛的表揚是這樣的:雖然白冬菊是剛入伍不久的新兵,但她是勇敢、無畏的,縣大隊要為她嘉獎一次。


    眾人就一起鼓掌。白冬菊一副得意的神情,她用目光去尋找李彪時,發現他也在偷眼看著她。當兩個人的目光相遇在一起時,又突然分開了。


    縣大隊又召開了一次會議,會議的議題是分析當下的形勢。眼前的局麵對縣大隊來說非常不利,以前是縣大隊算計鬼子,拖著鬼子兜圈子;現在的情形卻是鬼子在給縣大隊設下圈套。分析來、商量去的,結果就是漢奸林振海在其中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眼下當務之急,就是要把林振海鋤掉,否則,縣大隊無法擺脫這種被動的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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