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師部有火光燃起,出乎意料的,原本雜亂的槍聲便停了下來,而火光下則是一眾衣衫不整的官兵那愕然的臉,而那些官兵自然又看到了就在火光旁邊不遠商震那張略帶失望的臉。


    火光就是商震用打火機點起來的。


    從嚴格意義上來講,現在已經是後半夜了。


    昨天下午四點多鍾商震就已經和其他軍官齊聚師部,晚上他們又在師部喝的酒。


    所以商震又如何不知道師部後勤的柴火垛在哪裏?


    「怎麽能表現的這麽糟糕?」火光下商震喃喃自語了一句。


    他下意識的把說話聲音壓得很低,就是一種自我的感歎。


    因為他知道這句話絕不可以讓旁人聽到,旁人聽到了自己就會有沒必要的麻煩。


    可是也就在這時,他的麻煩到底還是來了。


    「誰點的火?暴露了師,不,暴露了長官的住處怎麽行?」有軍官大聲吆喝了起來。


    然後商震就看到一個手提盒子炮的軍官氣勢洶洶的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那個人商震認識,是現在的師警衛連連長叫李國棟。


    「我點的。」張震冷冷的掃了李國棟一眼說道。


    「啊——商營長。」李國棟這才注意到,就那火堆旁隻有商震一個人,於是他的表情也變得愕然起來。


    他又怎麽可能不認識商震?盡管他不可能做到酒局上與商震同飲,這倒不是因為他連長級別低,而是因為他是警衛連連長,別的軍官在喝酒他卻必須執勤。


    柴火做的火已經燒大了起來,桑葚在旁邊已經站不住了。


    商震不再理會李國棟而是向著房屋間隙還端著步槍盒子抱的士兵們走去,同時他就大聲吆喝了起來:「我是直屬營營長商震!火把!手電筒!蠟燭!打火機有沒有?把所有能照亮的東西都給我點起來,煤油燈也行!」


    他的話讓周圍聽到的人又是愕然了。


    不知敵人來自何處,可爆炸聲起槍聲一起,所有在睡夢中醒來的官兵或者舉槍自保或者想著拱衛師部,所以那槍聲聽起來才是極為雜亂的。


    你商震的膽子怎麽就這麽大敢過來就直接把火給點著了,就不怕暴露目標嗎?


    而且,啥叫煤油燈也行?有誰見過行軍打仗之時有人端了盞煤油燈來照亮嗎?


    腦袋反應慢的士兵心頭咀嚼著商震的這句話,可是他們不敢說出來。


    而腦袋反應快的官兵卻已經清楚了商震這句話中所帶有的一種憤怒,一種失望,甚至是一種諷刺!


    從商震點火到現在也有一分鍾了,可是並沒有子彈打向商震。


    一片亂糟糟之中,有人出了一個主意,或許這個人本身並沒有太高的地位,可出於從眾的心理,很多人也會跟著幹,就比如剛才槍聲響成一片。


    現在出主意的或者準確的說拿主意的是商震,那麽他的命令就被執行了下去。


    東北軍再窮也窮不到用煤油燈照亮的地步,於是各種各樣的火光相繼亮起。


    於是也隻是片刻工夫,整個師部所在地,也就變得燈火通明起來。


    而到了這個時候,那些腦瓜子轉悠快的才搞明白商震臉上的失望代表了什麽。


    正常來講,有敵人黑夜裏來襲,火光會招來敵人的射擊。


    可是商震自己點火,乃至下令點火這都燈火通明了,可是槍聲反而越來越少了,乃至於無!


    那麽這說明了什麽?這便說明了開槍的都是他們113師自己的人!


    不能說敵人沒有,可是現在誰又知道那敵人是飛天了?遁地了?或者是隱藏在他們中間。


    火光之下那個警


    衛連長李國棟的臉更紅了那是被火燒(烤)的也是被臊的!


    「所有人除了保衛師部長官的以外,劃成圈子,從裏向外搜索,直到碰到我們直屬營的人。」商震再次大聲下令道。


    而這回商震的命令無疑又得到了更徹底的執行。


    到了這時商震才走到了李國棟的身旁低聲問道:「師長那頭咋樣?」


    李國棟把胸一挺把右手的槍就交到了左手,然後右手就往起抬了。


    隻是他這個動作委實嚇了商震一跳,他那隻手剛超過腰間就被商震伸手按住了。


    「折煞我也,就不用敬禮了。」商震急忙說道。


    李國棟本來就是一個作風雖硬朗卻粗糙不夠精細的人,他卻哪聽出商震話裏的諷刺之意和真實之意。


    諷刺之意,連長給營長敬禮,那是理所應當的,可商震偏偏說「折煞我也」,這可不就是諷刺嗎?


    真實之意,再怎麽說這裏也算是戰場,你作為一個警衛連長,怎知暗處沒有人向這裏窺視嗎?你敬個禮倒是痛快,萬一人家衝我打個冷槍呢?


    「報告商營長,師長那頭應當沒事,趙團長他們一開始就過去了,他們昨晚是在師部睡的。」李國棟臉更紅了忙報告道。


    商震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反而接著關注起周圍的情況來了。


    他得確保周圍沒有什麽意外的情況才能夠去見師長劉成義,否則的話一旦再有襲擊發生,說是自己給帶來的,那不就給自己惹事了嗎?


    現在商震很慶幸並沒有把自己的人帶進來。


    他過來保衛師部當然不可能自己一個人過來。


    在自己營那裏,他也隻是吆喝了一聲便帶了兩個連過來,至於那兩個連的人黑暗之中倉促「應戰」穿的也不是很齊整,商震自然是顧不得的。


    可是同時他一想,這樣反而顯得好看一些。


    至於為什麽顯得好看一些,該懂的人都懂!


    隻是到了師部外圍,商震一觀察這裏的情形,便讓所有人全都臥倒了,獨獨他自己一個人摸到了師部的柴火垛處。


    而在這個過程中他還叨咕著,自己可別被那橫豎亂飛的子彈給打著,否則自己死的可太冤了!


    也是在那時商震才體會到當自己夜襲敵營的時候,為什麽日軍會在第一時間打起照明彈來!


    敵人來襲,以少襲眾,那麽被襲擊的一方就怕混亂。


    這就像什麽呢?


    這就像一個盆子裏放了好多泥鰍,然後往那盤子裏扔上少許鹽粒,也許那鹽粒不能給泥鰍造成致命傷,可是泥鰍自己就已經嚇得蹦了起來絞成一團了!


    所以必須得弄出光亮來而不是先管自己的危險。


    這和


    當初商震自己遇襲時又不一樣,商震不認為自己的命比師長劉成義的蘇值錢!


    從這個角度上來看,警衛連長李國棟的應對無疑是不合格的。


    被敵人偷襲,笨尋思敵人也不會多,卻不敢弄出亮光來,那可不就是上了人家的當,很有可能自相殘殺嗎?


    不客氣的說,商震知道,就在這個突發事件中李國棟的表現都趕不上自己手底下的那些老兵!


    眼見著士兵們向外圍搜索而去,最終也沒有槍聲傳來,商震這才向士兵圈子裏最大的那個院子走去,那裏就是師部,也是昨天他們喝酒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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