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良向來都是個精打細算的人,這一次也不例外,幫助東方祖孫倆自不必說,倘若能夠順便把金身佛像的任務一並完成,那就善莫大焉了,這樣的事情,很值得一做。


    決定下來了,剩下的事情就是等待,等待那幫神棍們自己找上門來。


    一幫人在包廂裏麵聊些閑話,連那店小二也好奇地湊了進來。


    “小二,你對這聞香教知道多少?”陸良看了那店小二一眼問道。


    店小二笑道:“陸公子,我們這些人都是平頭百姓,遇到菩薩那都是要拜一拜的,這聞香教的沐教主,聽說是個神仙,救苦救難,我就聽說不少他救人的好事,平時教裏麵的人過來化緣,我們也都幫上幾兩銀子,也算是聊表心意了。不過也聽說有窮苦人家願意把自己子女送出去的,我鄉下的一個親戚就把她十五歲的女兒送出去了,那小姑娘長得絕對是個小美人胚子。”


    “後來呢?”阿胡子祝枝山問道。


    “什麽後來?”


    “那小姑娘被送到了教裏,生活如何?”


    “這個就不知道了。我那親戚自己把女兒送到教裏麵就再也沒有看到過了,當初送進去的時候,教裏麵的人說會吃得飽穿得暖,陸公子,你也知道,這年月,對於那些窮人來說,孩子能夠有這樣的待遇,那就是天恩了,哪裏還管看見看不見。”店小二感歎了起來。


    “如此說來,這聞香教倒是不錯了?”陸良聽店小二這麽一說,感情這聞香教就是紅十字協會呀,專門來幫助窮人的。但是以陸良淺薄的知識來看的話,曆史上的這類的組織,好像沒有一個是幹好事的吧。


    “陸公子,這聞香教恐怕也並非店家說得如此好。”那東方老頭多少也是個知事的爹,自然見識過一些事情:“我們在昆山的時候,犬兒就曾經處理過一些和聞香教有關的案子,這些案子和聞香教一貫的傳聞很不一樣。這教裏麵的人,在外麵對百姓說的都是甜言蜜語,但是裏麵的組織卻是十分的嚴密,也十分的黑暗。他們專挑那窮苦人家的有姿色的年輕女子,弄進教中之後,一般都進行訓練,少數的留在教中供教主、香主淫樂,大多數都被賣到了煙花之地,這聞香教,私底下坑蒙拐騙、燒殺搶掠,什麽事情都幹,而且還和官府有所勾結,犬兒之所以下獄,十有八九就和這聞香教有關。”


    東方老頭的話,讓陸良和阿胡子祝枝山都睜大了眼睛。


    東方老頭這話自然不可能是胡亂說來的,如果進入聞香教就有好日子過老頭子也不必帶著小楠在這裏賣唱討生活了。


    “老丈,你就放心吧,這一次無論如何我們也不會讓小楠落到那聞香教手中去的,有我們在,你就放心吧。”陸良咬了咬牙,看了看外麵的天,天氣很好,但是有些風,估計晚上會是一個十分適合幹壞事的月黑風高夜。


    一幫人吃了兩個時辰的茶,鄭光、袁方等人都集中到了這包廂之中,陸良將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之後,三惡嗷嗷亂叫。


    “大哥,這個好辦,我已經叫上了咱們的兄弟了,在這陽城寺周圍,隻需要我們一嗓子,那絕對要多少人有多少人。”鄭光嗬嗬大笑。


    “大哥,我聽說這聞香教可不是一般的叫,連官府都要忌憚三分了,咱們這一次如果惹上了,會不會有麻煩?”張靈皺著眉頭,低聲問道。


    “麻煩!?沒有麻煩的事情咱們幹嗎!?四弟,你什麽時候變成了娘們一個了!”袁方拍了拍張靈的肩膀,靠過來說道:“大哥,你看這件事情我要不要告訴我爹一聲,他出馬的話,事情說不定就好辦一些。”


    “現在還不是你爹出馬的時候。再說了,這事情你爹摻和進來,反而不好辦。”陸良想都沒想就把袁方的想法給排除了。


    奶奶的,小爺還想黑吃黑呢,你讓你爹帶著一大幫衙役趕過來,那我還搞個屁。


    “可是大哥,咱們這邊人手行嗎?”袁方低聲道。


    “放心吧,對方根本就不知道咱們的底細,這一次絕對讓他們吃個啞巴虧。告訴兄弟們,有什麽東西就給我上什麽,怎麽卑鄙怎麽來,怎麽無恥怎麽來,什麽損招都可以出,明白嗎?”陸良匝吧了一下嘴,樂了起來。


    “大哥,有你這句話,那我就讓兄弟們敞開了樂嗬了。”鄭光哈哈大笑,一溜煙竄了出去。


    夕陽西下,暮色四合。陽城寺周圍也逐漸變得熱鬧起來,街上的燈盞次第亮起,原本沒有什麽人的街道也開始人群熙攘,這個時候,正是每天這個地方最熱鬧的時刻。


    “陸公子,他們讓小老兒亥時將小楠帶到陽城寺北的陽城橋畔,說自會有人前來接應。”東方老頭忐忑不安,畢竟他對陸良這幫人還是有些缺乏信心。


    “良哥哥,我怕。”那東方楠也就是個十六七的小姑娘,女孩子家本來就膽小,遇到這樣的事情就更加的焦慮不安了,嬌軀顫抖,雙目含淚,讓人望之心憐。


    “放心吧,有我們在,一點問題都沒有。”陸良笑了笑,朝外麵大喊了一句:“二弟,你狗日的準備好了沒有?”


    “早準備好了!”外麵響起了鄭光嗡裏嗡氣的應答聲,然後一個身影走了進來,引起了一幫人哄堂大笑。


    就見平日裏一身浪蕩子打扮的鄭光,這個時候卻徹底改變造型,上等綢緞的長衫沒有了,換上的是一身轎夫的粗布麻衣,頭上帶這個破氈帽,站在燈火之下,怎麽看怎麽猥瑣。


    “這樣子倒是挺好,兄弟們,我們也打扮起來吧,今天晚上,去敲那幫神棍的暗杠去!”陸良哈哈大笑。


    “大哥,兄弟們什麽事情都幹過,唯獨這事情還是頭一回,有趣,有趣。”袁方也樂了。


    酒館門前,時候不大,就見一頂小轎晃悠悠地顛了出來,青帷流穗,皂衣紅杆,很是小巧玲瓏。轎子一旁,跟著那東方老頭,後麵跟著一個舉著燈籠的黑大漢,前麵則是一個引路的小廝,另四個轎夫抬著那轎,穩穩當當直奔北而去。


    陸良在轎子旁邊挑著一盞燈籠,不緊不慢地跟著轎子走,一邊走一邊看著四個抬著轎的家夥忍俊不禁。


    前頭引路的,自然是八麵玲瓏的石頭,後麵舉燈籠的那人,是王開,至於抬轎子的,除了三惡之外,外加一個阿胡子祝枝山,一幫人一本上各有分工。


    “爺打行鬥葉子扒皮剔骨什麽事情都幹過,就是沒幹過抬轎,原來這活也一點都不簡單。”抬出了二裏地,四個家夥就開始抱怨了起來。


    鄭光等人原本就是遊手好閑的家夥,哪裏幹過這樣的體力活,一個個嘴歪眼斜,倒是那阿胡子祝枝山出乎陸良的意料,原本以為這位大才子肯定是手無縛雞之力,想不到人家力氣到是很足,抬了這麽遠,竟然麵部紅心不跳的,一副閑庭信步的樣子,著實讓人佩服。


    “良哥哥,你累是不累?”陸良正要嗬斥鄭光幾句,轎簾挑起,露出小楠的一張俊臉來。


    “不累不累,小楠,你在裏麵好好呆著,莫要怕,不管遇到什麽情況,一定要鎮定,由我們在,沒事。”陸良安慰道。


    “良哥哥,我信你!我不害怕。”小楠咬著嘴唇,努力擠出了一個笑容,然後伸出胳膊來:“良哥哥,看你滿頭都是汗,來擦擦吧。”


    眼前一晃,一陣幽香傳來,一方羅帕落在了陸良的額頭上。


    “我自己來,自己來。”陸良接過那手帕,胡亂抹了兩把。


    “小楠,我說你也太偏心了。抬你的可是我們,我們這都落漢如雨了,你怎麽不給我擦!?”後麵的鄭光叫喊了起來。


    “要擦汗是吧,好,要不要我再加一貼‘麵目全非貼’?”陸良冷笑了一聲。


    “算了算了,當我沒說!當我沒說。”鄭光立刻癟了下去,老老實實抬轎了。


    約莫走了一裏地,便逐漸離開了陽城寺的夜市地界,往蘇州城的東北角而去。


    沒有了夜市,人自然也就少了,周圍變得一片安靜,官道之上,偶爾可以看見幾輛車子,更多的時候,是空空蕩蕩。兩邊的田野,青黛一片,有一聲沒一聲的貓頭鷹的叫聲,越發顯得夜色的猙獰來。


    “少爺,前麵好像有人。”引路的石頭轉過臉低聲對陸良喊了起來。


    “什麽人?聞香教的?”陸良心裏一抖。


    奶奶的,這還沒到陽城橋呢,那幫人就迎來了?


    “從衣服看好像不是聞香教的。有好十幾輛大車呢!”石頭指了指前方。


    陸良快走幾步,來到了轎子前麵,借著燈光,果然看到前麵的官道上十幾輛大車吱吱嘎嘎地占據了道路。


    “不是聞香教的就好,石頭,讓他們給我們讓開一條道。”陸良鬆了一口氣。


    “好嘞!”石頭一溜煙地跑過去了。


    功夫不大,石頭跑回來扯了扯陸良的胳膊:“少爺,我看我們還是繞路吧。”


    “繞路!?繞哪裏去!?周圍都是野地,難道讓我們從野地裏走!?”陸良鼻子都要氣歪了:“怎麽,他們不讓路!?”


    “不是不讓路,是前麵的車隊領頭的咱們惹不起。”石頭忐忑地說道。


    “蘇州城還有我們不敢惹的人?!”陸良直想笑:“你帶我去看看,我倒要看看是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


    主仆兩人來到了那車隊跟前,陸良一抬頭就看見了那車隊之中的一個身影。


    “不會吧!奶奶的,芝麻掉到針尖上了!?怎麽會遇到這個掃把星!?”陸良撓了撓頭,目瞪口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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