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兩日難得清閑,餘亦平日除去練武和練兵的時間外都會在都城內逛逛,想要融入都城的生活,順便找一找好的木匠為統查府的建造做準備,晚上無事便會入宮陪陪義父義母。隻是那趙長泣比餘亦想象的更堅持,隻要一入宮第一個見到的必定是趙長泣,然後就會一直纏著自己教他武功,餘亦拗不過他隻得緩兵之計告訴他等統查府的事情落實之後教他。白武這兩日也帶兵演練未歸家,白江宜也很難得的沒人管專心的在房間裏畫草圖,一日三餐也都讓阿阮幫她端到房間裏,甚至連沈煊來找她都不曾見。沈家一卻一直沒閑下來,在統查府完工之前他必須要將將士們所有的職位安排好,所以每天都帶著水壺東奔西走。這兩日原本在北汗的暗探也陸陸續續的回到了都城,隻留下幾人繼續監視,鄭冰州安排好回來的暗探之後沒事也常去母親墳前陪伴。


    直到宴會過去後的第二日晚上,白武演練結束帶兵回到了玄武門軍營。而軍營內一身著紫袍的文官已經帶來了好酒好菜在等白武了。


    白武見到此人也不意外,一邊卸甲一邊笑道:“蔡大人,今日為何有空來找我喝酒啊。”蔡大人笑笑不說話,白武卸完甲之後坐到了飯桌旁,看著一桌子好酒好菜咂了咂嘴:“今日如此大方。”


    蔡大人為白武倒了杯酒,說道:“等你兩日了。”倒完酒後,蔡詠將酒壺放回原位,砸了咂舌,道:“蘇府退親了。”


    白武剛舉到一半的酒杯停在了半空又重新放下,原本洋溢著笑容的臉也皺起了眉頭:“不是說好了暫緩幾日嗎?為何突然退親?”


    蔡大人擺了擺手,讓白武稍安勿躁,白武見狀盯著蔡大人等他說話。蔡大人倒是不慌不忙,夾了幾口菜又喝了杯酒後說道:“你可知你不在都城內的三日發生了何事?”


    白武一臉茫然地搖了搖頭,蔡大人笑了幾聲,繼續說道:“宮內設宴那晚,太子趙長歌引薦了一支樂團演奏,陛下十分高興並為此樂團賜了名。”


    白武越聽越糊塗,也喝了杯酒:“這與我何幹?”


    蔡大人嘖了一聲:“白大人你先聽我說完,這樂團原本一直在望春樓演出。而樂團內有一琴師,你猜是何人?”


    白武想起白江宜最近老是翻牆出逃,此時也猜得八九不離十了,一時間怒火中燒站起身猛拍了一下桌麵,甚至連酒壺都被震倒了:“這死丫頭!到底想做甚!”


    白武雖是武將,但也算是飽讀詩書,而飽讀詩書帶來的除了書中的知識以外就隻有固執的思想了。在白武看來,望春樓那種地方就沒什麽好人,平日裏他直到自己女兒去那種地方雖然很生氣但知道白江宜隻是去吃飯的時候心裏更多的是僥幸,僥幸女兒隻是去吃飯沒有去墮落。但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白江宜居然還會在望春樓演出。一時間無數種他難以接受的後果湧進白武的腦袋。


    白武將拳頭握得哢哢作響。


    “白大人現在生氣還為時過早了。”蔡大人將倒下的酒壺扶起,“宴會結束之後那五位樂師又回到了望春樓,期間望春樓的花魁也進了他們的房間,出來不多時白大小姐也出了房間,走進了望春樓掌櫃的賬房。之後便傳出了有人要為那花魁贖身的消息。”


    本就怒上心頭的白武聽了這話那還得了?一句話未說便走出了營帳,上馬往白府飛奔而去。待白武遠去之後又一人走進了營帳,來人一身夜行衣,蒙著麵看不清楚容貌,隻是腰間掛著刻有“相”字的令牌。蔡大人見此人也是立馬鞠躬行禮。


    “事情可辦妥了?”黑衣人語氣冰冷的問到。


    蔡大人俯身回話:“煩請稟報大人,事以辦妥。”


    聽到事情已經辦妥,黑衣人的語氣才略微好了一些:“辛苦了蔡大人,希望白武能知道自己的處境。”


    其實白武作為朱雀門守將,應該能知道是有人正在監視白江宜,所以白江宜的一言一行都會被了解的這麽清楚。但是此時的他已經被怒火衝昏了頭腦,根本想不到這麽多。


    此時的白江宜根本不知道一場暴風雨即將到來還在房間內努力的畫著馬上要完成的草圖。直到白武一腳把她房間的門踹開,看著緊皺著眉頭又喘著粗氣的白武,白江宜才知道大事不妙。


    “來人,把這孽障帶去祠堂!”


    說完之後白武便甩了甩袖子轉身離開了。之後便有幾個侍衛走進房間抓住了白江宜,此時她已經知道了迎接自己的將是什麽,眼神也變得空洞起來。身為白江宜丫鬟的阿阮也知道白江宜會經曆什麽,見狀就想要保護白江宜,結果侍衛一把推倒,頭磕在桌子上暈了過去。侍衛直到把白江宜架到了祠堂才鬆手。


    白武往香爐裏上了三柱香,然後雙手拿起靈位前的軟鞭,對著靈位說道:“列祖列宗,白家子女白江宜作為女子從未在閨中習琴棋書畫便也作罷,誰曾想她竟去青樓賣藝,還想給青樓女子贖身,過錯實難以原諒,今日請家法,執背鞭二十,望她能及時醒悟。”


    小時候白江宜與母親被趕出白府後又被白武帶回之後隻要犯錯白武就會把她帶到祖宗祠堂,白家的祖宗祠堂對白江宜來說很嚇人,隻有一排排的靈位和幾根蠟燭幾炷香。隻要她來到祠堂就代表著家法難逃了,久而久之白江宜現在問到香火氣都會渾身發抖。


    這一次也不例外,跪倒在地上一言不發渾身發抖。


    白武轉過身,看著白江宜問到:“我剛剛說的,是否屬實?”


    白江宜費了很大的力氣說道:“那...那不是賣藝。”


    白武眉頭一皺,手起鞭落,白江宜背上便多了一道血痕,鑽心的疼痛讓白江宜咬緊牙關抖得更加厲害,卻愣是沒叫出聲來。直到那一瞬間的鑽心疼痛變成火辣辣的灼傷感之後,白江宜慢慢直起身,筆直的跪在列祖列宗的靈位前,緩緩的說了一句:“那是我喜歡之事。”


    “好。”白武從未見過如此堅定的白江宜,但是她所做之事確實讓白武生氣,“那為青樓女子贖身又是為何。”


    白武又一次手起鞭落,白江宜又多了一道血痕。終究是女兒身的白江宜哪能受的住這軍中刑法,僅僅第二鞭就將她抽倒在地。但白江宜還是用盡全身力氣重新直起。


    “隻為還良人自由之身。”


    白江宜依舊語氣堅定。


    白武憤怒地點了點頭,再一次將軟鞭揮向了白江宜。白武實在是氣急,每一鞭都用盡力氣,第三鞭就將白江宜抽暈了過去。此時白武才發現自己用力過猛了,正準備去扶的時候門口進來了一女子。


    女子身形豐滿,臉上畫著淡妝,穿著一身寬鬆的衣服就像是剛從床上起來一般:“老爺為何半夜動怒呀。”


    見來者白武有些意想不到:“夫人你怎麽來了?”


    要是白江宜此時還醒著,便能認出這個女子就是害得自己和母親被趕出白府的白府二夫人:許琦。


    許二夫人嬌滴滴地挽住了白武的手:“好了老爺,莫要動怒了,我們去休息吧。”


    白武見許琦挽住自己的手臂,語氣也變得溫柔起來:“聽夫人的走吧。”


    隨後兩人便相伴往外走去,並讓門口的守衛守住門口不許任何人進出。


    許久之後阿阮也醒了過來,來不及處理頭上的傷口就往祠堂跑去,但是守衛並不讓阿阮進入祠堂,沒辦法阿阮隻能跑到白武的臥房前跪著。阿阮不敢打擾白武休息,所以隻能一個人跪在門口輕聲哭泣,想著明天一早白武一出來就能為小姐求情。就在阿阮準備好跪一夜的時候一個紙團滾到了阿阮的麵前。阿阮打開紙團:


    去給小姐上藥,祠堂窗戶未關。


    阿阮顧不上紙條是誰給自己的就馬上起身去備藥去了。而今晚白府發生的所有事情都被房頂之上的黑衣人盡收眼底,黑衣人隨後被離開白府,沿著都城各類房屋的屋頂往皇宮而去,最後進了風棲殿內。


    第二日一早餘亦便被安帝召進宮去了。


    禦書房內安帝和安皇後已經在等餘亦了。餘亦進來就看到了透露著讓人無法理解的笑容,笑得餘亦有些毛骨悚然。


    這裏沒有外人餘亦按照兩人的要求還是叫義父和義母,但是禮儀卻一分不少。行禮之後叫了一聲:“義父,義母。”


    安帝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憨笑了幾聲說道:“子臨啊,朕給你找了個極好的新娘子啊。”


    餘亦一聽便慌了神,急忙跪下說道:“陛下,臣未曾想過娶妻。”


    這時候安皇後緩步走到餘亦麵前,將餘亦扶起說道:“子臨,這白家大小姐模樣生的好看,性格也是極好,你要不先接觸接觸?”


    一聽是白江宜餘亦愣了愣神,但是很快就恢複了理智,拱手說道:“義父義母,白家大小姐就算真如此這般好,臣與她也才剛剛相識,怎能到成親這一步呢。”


    “那朕不管,朕賜婚聖旨以下,現已出宮去了,你要是不想,就自己去把他追回來吧。”安帝摸了摸鼻子,臉上一副無所謂的表情。


    餘亦略微有些猶豫,因為他確實覺得白江宜與其他人不一樣,雖然自己才正是的見過她三麵但也足以感受到她的與眾不同。但是餘亦不懂什麽是喜歡什麽是愛,更不知道自己對白江宜的感覺是喜歡,還是欣賞。更沒有做好成親與人相守一生的準備。想到這裏餘亦便行了禮之後朝外跑去。


    餘亦跑遠之後安皇後才重新回到安帝身邊,一臉嫌棄地說:“還好子臨與你生活時間不久,不然你一騙人就摸鼻子的習慣一下就暴露了。”


    安帝尷尬的笑了笑,說道:“朕乃一國之君,自然不善騙人。但是皇後,朕金口玉言,要是聖旨真被子臨追回來了怎麽辦?”


    安皇後輕撫了幾下安帝的手:“陛下放心,李公公比子臨早出去半個時辰,就算子臨會飛也追不上的。”


    安帝這才放心的點了點頭,但是又突然想到了什麽,擔心的問:“要是子臨因為這事兒生氣了怎麽辦?”


    安皇後輕歎了一口氣,看著眼前這個處理朝政極為果斷,此時有畏畏縮縮的皇帝。就像看著不成器的趙長泣一般,說道:“選擇權最終還是在子臨手上,他怎會生氣?”


    安帝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連連點頭。此時的餘亦已經上了快馬往白府疾馳而去。


    白府這個時候正用完早膳,李公公便走進了白府的大門。


    “聖旨到~”


    突如其來的聖旨嚇了白武一跳,立馬跪下準備接旨。許琦許二夫人也一同跪下。


    李公公拿出聖旨猶豫了一下,心裏想著怎麽餘亦還不到,畢竟皇上吩咐過這聖旨餘亦沒說宣旨便不能宣旨。李公公巡視了一圈跪下準備接旨的白府眾人,並未發現白大小姐白江宜的身影。李公公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連忙說道:“白家大小姐白江宜何在?”


    白武不知道李公公為何這麽問,但還是回答道:“回稟李公公,家女身體不適正在房中休養。”


    李公公繼續說道:“此道聖旨白大小姐務必在場,還勞請白大人將她請出。”


    這下白武摸不到頭腦了,但是聖旨不可違抗,便差人去把白江宜帶出來。


    白江宜還未到,餘亦先到了白府門口。到了門口之後餘亦又猶豫了一下,但是很快還是下定決心往裏走去。


    餘亦踏進府門的時候,白江宜也在阿阮的攙扶下來到了客堂,但因為沒有換衣服,背上又都是傷,阿阮就隻給白江宜披了一件長襖遮蓋傷口。


    見全部人到齊了餘亦還未出現,李公公也沒有辦法了如今這情況宣旨也不是,不宣旨也不是。進退兩難了。白武見李公公遲遲不宣旨也問了一句。李公公沒辦法隻能打開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


    “等一下。”


    聽到餘亦的聲音,李公公也長輸了一口氣。畢竟這聖旨現在就像是燙手的山芋,拿著燙手丟了沒命。


    對於餘亦的出現白武更加摸不到頭腦了,這大清早的來聖旨就算了,現在臨王還莫名其妙到自己府上。但是現在這情況白武誰都惹不起,所以幹脆就乖乖叩首,讓他們神仙打架去。


    餘亦快步上前正準備攔下聖旨的時候,跪在地上的白江宜因為昨夜受罰隻有阿阮簡單的處理了一下,又到現在連水都沒喝一口,所以又暈了過去。餘亦自進白府開始就在找白江宜的身影,所以也第一時間發現了情況不對的白江宜。餘亦立馬上前扶起暈倒了白江宜又叫了兩聲,卻沒有任何回應。見到這一幕的阿阮也哭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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