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歌聞言連忙把盒子拿了回來,放進了食指上的那個紅戒指裏。


    “宮疾懌,你說他會留下什麽證據,還要這麽藏著?”兩人起身回鎮子,淩歌一邊走一邊問道。


    “以他的修為,在何家的地位不會太高,能夠知道的機密也不會太多。”


    在這荒無人煙的山林中,宮疾懌放鬆了許多,白天的別扭也都沒了。


    他輕聲道:“但穀慶應該是個仔細留心的人,或許是他從別人的隻言片語裏猜出了些什麽,才去找了一些證據。”


    淩歌不禁又想到那些穀慶說了個開頭的話:千山宗故意挑撥各大勢力之間的關係,以及千山宗背後另有人掌控,他們做的這些看似沒道理的事情,都是聽了別人的安排。


    “宮疾懌,穀慶說的那些話,你信嗎?這世上真的會有人,強到讓千山宗都聽他的?”


    “為什麽不相信?”宮疾懌的語氣莫名幽深,“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修煉一事上從來都是永無止境的。”


    “千山宗在嵊洲大陸很強,並不代表沒有比他們更強更厲害的,畢竟這個世界,不止嵊洲這麽大。”


    “特別是結合穀慶說的雲煙宗舊事來看,有人別有用心地選擇了千山宗,把它扶持成第一宗門,然後利用千山宗做各種事情……這個邏輯是通的。”


    “哦……”


    淩歌眼前仿佛浮現了一副畫麵,不可一世的宋豐明和何家在千山宗麵前點頭哈腰。


    耀武揚威的千山宗一腳把他們隨意地踢了,轉身卻又對另一個模糊的影子搖尾乞憐。


    那影子上下打量了一下千山宗,似乎對它很不滿,也一巴掌把它扇了出去。


    高高在上的千山宗至此跌落神壇,又變回了以前那個無人問津的小宗門。


    “哈哈哈,什麽第一宗門,還不是人家的一條狗!”淩歌鬥誌昂揚。


    這一晚,直到睡著了,淩歌都在想著那個影子拋棄千山宗的畫麵。


    夢裏那個場景似乎活了過來,影子對著千山宗拳打腳踢,細數所有為它做過的大事,結果千山宗那麽不爭氣,當了第一宗門還搞不定天下!


    “哈哈哈……”淩歌在夢裏都笑出了聲。


    可是笑著笑著,聲音忽然驚動了影子,他猛一轉過頭來,一片模糊的臉上居然滿是煞氣。


    緊接著,他隨手一揮,一條火蛇便朝淩歌飛了過來。


    哈,火係?


    姑奶奶我也有火係天賦,還是變異加強版的!誰怕誰!


    淩歌一翻身爬起來就要對打過去,完全忘了自己那點修為,估計在影子麵前連隻螞蟻都比不上。


    正在她要衝上去時,身後卻忽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淩歌!”


    “別吵!打架呢!”淩歌連忙甩手。


    “淩歌!!”


    那人撲了上來,抱著她又叫又拉。


    “快醒醒淩歌!”


    “著火了!”


    她這才猛地睜開眼睛。


    隻見房間裏橘黃色的火光跳躍,宮疾懌正拚命搖晃著她,一臉擔憂。


    “怎麽回事,怎麽著火了?”


    “來不及解釋了,快走!”


    宮疾懌拉起淩歌,抬手便畫,藍色的陣圖一成型,兩人就衝了進去。


    還好出門前國師給了一個可裝活物的儲物空間,大橘和金鈴、小黑豬都放在裏麵,不然手忙腳亂之下,還真怕遺漏什麽。


    兩人再出現時,已經在客棧外麵了。


    火勢漸漸大起來,驚動了周圍的百姓,不少人提著水桶來回潑水,騰起一陣陣濃煙。


    客棧老板和夥計在裏麵哭天喊娘,拚命搶救東西,但聽起來似乎沒有人被困在火場。


    淩歌愣愣的,一時還有些分不清現實和夢境,“宮疾懌,這,怎麽會這麽巧?”


    宮疾懌媚色天然的臉上頭一次這麽陰沉,沉得多了幾分邪氣。


    “不會是巧合,我們趕緊離開這裏。”


    但兩人剛一轉身,就聽旁邊有人桀桀笑了一聲。


    “想走?做夢!”


    伴隨著這個聲音的出現,一股巨浪般的靈力湧了過來!


    淩歌正想轉身看看,忽然感覺身子動不了了,她使盡全身力氣,都不能扭動脖子分毫。


    不對!


    這個人的修為比宋豐明的強多了!至少高一個境界!


    “宮疾懌!”她在心中大叫。


    宮疾懌眸色驟厲,幾步上前站在了淩歌麵前,以身為盾擋住大半靈力,接著大袖一卷,猶如一把無形的大刀割斷了對方的巨浪,直接推了回去。


    “淩歌你怎麽樣!”


    他一手畫陣,一手捏訣揮袖,淩歌頓時覺得身上的壓力減輕了許多,漸漸可以動了。


    “我,我還好……”


    “咦,在我的禁錮下你竟然可以動,還能解開?”陰影中的那人疑惑又意外。


    緊接著新一波的攻擊又到來,這一次卻是實實在在的火球,猶如劃破黑夜的流星飛了過來,然後像煙花一樣在宮疾懌的屏障上一一爆開。


    美得炫目又奪命。


    宮疾懌根本不理他,十息後,他畫出陣圖,伸手一拉恢複自由的淩歌,兩人瞬間消失。


    淩歌大口喘著粗氣,看著眼前的山林,頗有點劫後餘生的感覺。


    “宮疾懌,那個人好強啊!會是紫靈境嗎?”


    宮疾懌抿著唇不說話,拉著淩歌往密林鑽,跑出去好遠才問道:“淩歌,你已經到了灰靈境巔峰嗎?”


    “對啊,還差一點點就可以突破了。”淩歌本能地覺得不妙。


    宮疾懌的態度太奇怪了。


    “嗯,”他點點頭,伸手將一個木符牌遞給淩歌,“等會要是看情況不好,你就捏碎這個,這裏麵的陣法會把你安全送走的。”


    “情況不好?你在說什麽,難道這裏還有人比你修為更高嗎!”淩歌大驚失色。


    宮疾懌笑了笑,臉上浮現出一種單純的快樂,“傻瓜,我怎麽會是天底下修為最高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不記得了?”


    淩歌當然記得,隻是在她看來,宮疾懌和國師就是千山宗之外的人,也是這嵊洲大陸以外的天。


    如今人外人居然說對手太強,可能應付不來?


    這是她無論如何不敢相信的。


    但現實並沒有給她多想的機會。


    一道勁風襲來,宮疾懌猛然變色,用力將淩歌一推。


    靈力所凝的火蛇蜿蜒而來,正好從兩人中間穿了過去,攻擊落了空。


    這火蛇竟然和淩歌夢裏的一模一樣。


    那個陰惻惻的聲音又響起來,“跑得還挺快,你真是讓我驚訝了,居然是個修為不錯的陣法師。”


    “可惜,你跟這個女人在一起,今天注定葬身在這荒山野嶺裏!”


    “受死吧!”


    一個黑衣蒙麵人三兩步就掠到了近處,一條條火蛇和一個個火球接連射了過來。


    宮疾懌沉下所有身心,靈力自兩袖延展開去,一左一右將所有的攻擊都擋了回去,猶如兩把大扇子。


    淩歌自覺地躲到樹後,免得拖宮疾懌的後腿。


    她先觸動紅戒指變成防護的盔甲,接著在腦海中把紅戒指裏所有的法寶法器都翻了一遍,看看有沒有可以幫到宮疾懌的。


    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恨自己修為太低!


    大難臨頭時,她不僅不能幫忙,居然還要靠別人保護?


    這對淩歌來說簡直是最不能接受的事!


    “這個,不行,這個,不行,這個……我不會用啊。”


    淩歌強迫自己停止胡思亂想,轉頭認真看著那黑衣人。


    她必須冷靜,眼下隻有找出破綻,才有可能幫到宮疾懌!


    黑衣人攻了一陣,見宮疾懌守得滴水不漏,立刻認識到自己輕敵了。


    他冷哼道:“你到底是何人,跟這女人有什麽關係,為了她賠上自己一條命,值得嗎!”


    “廢話少說!要打就打,今天你要殺她必須先過我這一關!”宮疾懌的聲音裏含著怒氣,攻擊越發激烈。


    “好!那我就成全你!”


    黑衣人反手一揮,脫手而出的火蛇變了方向,撲向了宮疾懌背後的樹林。


    宮疾懌心中一慌,正要回身去看,就聽身後有女子清亮的聲音響起。


    “我沒事!”


    淩歌身上紅戒指化成的鎧甲能拒一切水火,之前馴服小黑豬的時候已經試驗過。


    此時身後的樹林已經著了火,淩歌放出了小黑豬,任由它往山上跑去。


    小黑豬是上品火係瑞獸,能噴火也能吃火,它吭哧吭哧跑到樹下,鼻子一吸就將樹上的火苗全都吸走了,接著再奔下一棵樹,開心得仿佛在吃糖。


    “你!”黑衣人頓時大怒,揮手成片成片的火焰飛出,將小黑豬困在了火場之中。


    “我讓你吃!吃成活烤乳豬!”


    小黑豬卻更加興奮了,樹底下吸不到就飛到半空中,胖胖的身子顯得格外輕盈。


    黑衣人的火揚得雖然快,但始終不成氣候,沒有如他預料中的那樣包圍麵前的兩個人。


    而小黑豬這一幫忙,宮疾懌的壓力頓時減輕了許多,他輕聲對淩歌道:“這個人的修為很古怪,我沒有十足把握殺了他,淩歌,等會……”


    “宮疾懌,”淩歌打斷他的話,雙眸亮晶晶的,“既然小黑豬能吃掉他的火,那他應該還是嵊洲大陸的人,沒有那麽厲害,對吧?”


    這是她剛才突然靈機一動想到的。


    畢竟宮疾懌也好,國師也好,就連大橘和金鈴,對小黑豬都是隨手碾壓,絕不可能出現這種情況。


    而自己的幽藍冰火,小黑豬一見就怕,死都不肯上前去吃的。


    “隻要他本身天賦並不強,那用頂級的法器就可以製服他!宮疾懌,你能不能……”


    淩歌貼在他身後一陣耳語,說得宮疾懌嘴角泛起微笑,輕輕點頭。


    “你的主意很好,不過在這之前,還要再加一把火!”


    說完,宮疾懌飛身而起,反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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