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歌,宮大住在陽平城哪裏啊?是不是離城裏老遠了?”宮善一邊撩開簾子看,一邊漫不經心問。


    “咦,你還挺了解你大哥的。”淩歌看了他一眼。


    宮善臉色一僵,對“大哥”這個詞頗為不以為然,“他呀,就是這個死性子,看起來像是萬花叢中過的人,其實性格孤僻的要死,一點都不懂得跟人來往。”


    宮善這嫌棄的語氣不禁讓淩歌想到,當初宮疾懌也是這麽嫌棄雷林中的那個兄弟的。


    她笑道:“那你呢,你是什麽性格?”


    “首先,我肯定是不會住在城外的,城外幹什麽都不方便,”他轉過頭來,自信滿滿。


    “其次,我也不像他那麽笨。”一點溫柔體貼都不懂!這麽久都沒收服淩歌的心!


    女孩子嘛,當然要哄的,要像他一樣鮮花禮物送著,好話哄著,時時關心著才會讓她喜歡自己啊!


    他宮善一定會完成這個任務的!


    “當然最重要的是……”


    宮善還沒說完,“吱”的一聲,馬車驟然停住,慣性之大以至於他們倆在車廂裏都往前栽了一下,差點摔倒。


    “怎麽回事?”宮善聲音一沉,麵色不虞。


    車夫低聲回道:“善少爺,前麵有人打架,擋住了路。”


    果然,外頭的吵鬧聲漸漸傳了進來,夾雜著女人孩子的哭聲,和一個男人氣憤的咒罵聲。


    “哭哭哭,哭什麽哭!哭魂啊!”


    “爺有沒有跟你們說滾遠點,你們非要天天在這裏礙爺的眼!”


    “既然說了不聽,那就別怪爺的拳頭不認人!”


    接著是一陣拳打腳踢的聲音,和女人喊疼大哭的聲音。


    車夫道:“聽起來像是呂家的二公子。”


    宮善臉色一沉,撩開簾子一看,前麵還堵著幾輛馬車,他一個閃身從車廂裏飛了出去,輕點幾輛馬車的廂頂,很快就躍到了呂二公子身後。


    淩歌想了想,也跟了上去看熱鬧。


    可容幾輛馬車並行的大馬路上,一個穿淡金色長衫的男子站在路中間,不停地踢著地上的一對乞丐母女。


    那母女衣裳破爛,滿麵塵土,身子瘦得不正常,明顯是經常挨餓,這會兒除了哭喊更加沒有跑的力氣了。


    周圍十幾輛馬車圍著,哪怕旁邊過得去也老老實實等著,但沒有一個人敢出來勸阻,就怕惹得眼前的男子更加生氣。


    宮善剛站住,就見金衣男子提起拳頭,拳間虎虎生風,力量奇大,隱隱有靈力波動。


    他這是要殺了這對母女泄憤!


    宮善再不遲疑,旋身一腳踢在金衣男子身上,將他踢得倒了個跟頭,滾出去老遠。


    “哪裏來的混賬!敢擋著本公子的路!”


    接著他追了上來,提拳就打,拳拳都照著他的麵門去,快得讓人看不清他的臉。


    金衣男子愣了一下,出手反擊。


    可是宮善明顯技高一籌,打得金衣男子根本抬不起頭來認人。


    “喂!……你,你是誰……連爺都敢打……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宮善見教訓得差不多了,這才停了手,又一腳將他踢開。


    “我管你是誰,居然還敢學呂二公子穿金色長衫?”


    “你也不照照鏡子,看看你也配!”


    宮善立在原地理了理衣服,義正言辭,周圍的人頓時全都變了臉色。


    金衣男子搖搖晃晃地爬不起來,旁邊的隨從這才一擁而上,將他扶了起來,但他們都對宮善投以害怕的目光,沒人敢上來找茬。


    “誰……誰!長了眼睛沒有!爺就是呂二公子,呂誌昂!”金衣男子終於站直了身體。


    “哎喲,還真是誌昂兄!”宮善仿若剛剛才發現,立刻露出笑臉迎了上去。


    “對不住啊,我沒看見是你,心說這曲通城裏還有誰這麽大的膽子敢穿金衣呢。”


    “怎麽樣,傷得重嗎?我那一腳是踢得用力了點兒,這不是為了給你出氣麽。”


    呂誌昂酒醒了一些,他看著宮善露出一個冷笑,慢慢地拍了拍自己的衣服下擺。


    他知道宮善是故意的,旁觀的眾人也都知道,可是遇上這麽個玉麵郎君,還真沒人捅破這層窗戶紙。


    “沒事,沒事,善少爺打我一頓踢我一腳,回去我爺爺恐怕還要誇你打得好呢。”


    “哈哈哈,誌昂兄說笑了,”宮善笑得好像聽不出呂誌昂話裏的譏諷。


    “今兒怎麽心情不好,大中午的就喝這麽多酒?是在大洪賭坊玩得不痛快嗎?”


    呂誌昂冷道:“爺今天手氣不好,不說也罷。”


    “哪裏的話,是那些夥計們不會做事兒。下次誌昂兄再玩得不痛快,就說找賭坊的洛三爺,我敢擔保,洛三爺一定會伺候好誌昂兄的。”宮善還是笑眯眯的。


    呂誌昂氣笑了,“宮善啊宮善,爺也是服了你了,我呂家正兒八經的少爺在大洪賭坊叫不來一個管事,你宮善的麵子竟然可以?”


    “想你一個外鄉人,既沒有頂尖的修為,又沒有深厚的背景,竟然上到朝廷重臣,下到賭坊老板,人人都說你好……”


    “好手腕,好手段!”他“啪啪啪”的拍了幾下掌。


    這話說得明褒暗貶,幾乎是直接掉宮善的麵子,周圍的氣氛立刻詭異安靜起來。


    宮善嘴角笑容不變,但眼神卻迅速冷了下來。


    他走近兩步,在呂誌昂身邊低聲道:“誌昂,你在這兒鬧了這麽久,恐怕早就有人把這裏的事傳到你府裏去了。”


    “你想想呂府中多少人等著拿你的錯處,看你的好戲,你回去要應付他們借機發作?”


    “還有你大哥,他現在最希望的,就是你天天在外麵丟臉殺人,把呂家囂張跋扈的帽子全都扣在你身上。”


    “你如果真是個隻會吃喝玩樂的傻瓜,就繼續鬧下去吧。”


    聽了這一番話,呂誌昂徹底笑不出來了,日光在頭頂,他身上卻涼嗖嗖的,原來已是一身冷汗。


    他目光森森地看了宮善一眼,又掃視了一圈圍觀的眾人,終於一揮手。


    “走,回府!”他帶著人揚長而去。


    一場鬧劇就此結束,擁堵的道路重新開始走動,來來往往的馬車都要跟宮善打個招呼,稱一聲“善少爺”才離去。


    那對母女連忙挪到宮善麵前道謝,宮善溫和地扶起她們,又給了一些散碎銀子,讓她們去看病買吃的。


    回身跟一個下人吩咐了兩句話,宮善這才準備回自己的馬車去找淩歌,一轉身,卻見那個英姿勃發的女子就站在後頭,抱著肩看著他。


    淩歌看了一場好戲,聽到了他們全部的對話,心中早就大呼過癮!


    沒想到啊!


    宮善以暴製暴打了回去,還打得光明正大,讓人挑不出錯來,也不敢回頭報複?


    這宮老三怕不是狐狸變的吧!


    而且聽起來他居然這麽八麵玲瓏,在這臨丹國京城黑白通吃?!


    果然他們兄弟幾人,每個都不一樣啊!


    就不知這呂家到底什麽背景,而且他們為什麽怕宮善?


    “你讓那個人去幹什麽了?”淩歌看著那個聽完吩咐就離開的下人問道,直覺告訴她,宮善的吩咐一定不是好話。


    宮善一伸手示意淩歌先回去,等到兩人坐在馬車裏後才輕聲道:“派人先一步回去呂府,把這件事告訴呂誌昂的對頭大哥。”


    “哈哈哈,”淩歌笑出了聲,“當著大家的麵打了他還不夠,還要回去再告一狀,你真是把人欺負狠了!”


    “這個呂誌昂一向不把平民當人看,心情不好就隨意殺人,手上沾了不知多少人的血,我既然碰到了,當然要狠狠教訓他。”宮善神色自若,絲毫不覺得自己做錯了。


    馬車重新啟動,等抵達住所後,這曲通城呂家的事,淩歌也了解得七七八八了。


    呂家是臨丹國曲通城的世家大族,家主呂昆是朝中左丞相,又有黃靈境修為,深受皇帝器重。


    呂家深宅大院內勾心鬥角,子弟參差不齊,而這呂二公子呂誌昂就是最紈絝的,他仗著家主是他親爺爺,對他最為寵愛,從小在外頭闖了不少禍,囂張跋扈至極。


    之前宮善說的金衣就是一個很典型的例子。


    十七歲那年呂誌昂開始覺得金衣富貴,隻有他才能穿,於是把街上所有穿金衣的人打了,把所有賣金色布匹成衣的鋪子給砸了,放出話來“從今往後,曲通城隻有我呂誌昂可以穿金衣,否則見一次打一次!打死為止!”


    平民百姓買不起,其他大戶人家惹不起,自然就沒人穿了,可是皇宮中的貴人誰會聽他的?


    呂誌昂不能壓皇帝,但可以壓皇商,他利用呂家的權勢把所有貢衣料的皇商都聚在一起,一人一杯毒酒擺上了桌。


    “誰還想貢金衣料子,就喝了酒回去!”


    商人怎敢與丞相家的孫子抗衡?當然一個個拍胸脯保證一定聽話。


    至此別說曲通城,整個臨丹國,真的無人敢再穿金衣了。


    而在這整個過程中,呂家主呂昆隻是在人前罵了幾句“逆子跋扈”,在皇帝麵前哭訴了一通“老臣無能,溺愛孫子”,其餘的阻止動作什麽都沒有。


    但呂家的威勢和聲望卻越來越大,直至壓過了皇室。


    “嗬,呂家淩駕於皇帝之上,聽起來跟青波國的何家很像。呂誌昂這一招看似莽撞,實則試探了所有人的反應,最後連皇帝都屈服了,不可謂收效不豐啊。”淩歌一邊說,一邊下了馬車。


    抬眼一看,隻見這院子外頭不顯山不露水,實則裏麵亭台樓閣,小橋流水,幾處屋簷自樹間露出,又雅致又高貴。


    宮疾懌的小院跟這一比,簡直就是個破落戶。


    這宮善,真有錢真享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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