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宮宴


    “平日倒是沒見你倆這般默契。”思漓不滿地將茶碗遞給了一旁的小廝。


    顧離憂和穆九風嫌棄地相視一眼,立馬別開了目光。


    穆九風走近,拍了拍思漓,稍微低聲道:“這般待遇連太皇太後都趕不上,能被如此風流倜儻一表人才的本公子服侍,是不是感動得很呐?”


    葉思漓白了穆九風一眼,卻是十分配合地說道:“是啊,能被你們這兩尊大佛親自伺候,普天之下恐怕我還是頭一位,小女子真是感恩戴德無以為報呢!”


    顧離憂看著兩人的戲癮又犯了,等他們發作了一會兒,才開口道:“昨日的馬在何處?”


    思漓才想起今日來是有正事的,便跟著穆九風一起進去了。


    穆九風指了指馬廄裏的馬。


    “回來後就一直這樣了。”


    思漓看了看,又走近了些,對視著這匹馬,伸手摸了摸它腦袋,這馬沒有任何反應,隻是呆呆地盯著地上,就像……就像一個人失神的樣子。


    “它這是怎麽了?害相思了?”葉思漓指了指馬,轉過頭詢問著穆九風。


    穆九風扶額。


    顧離憂上前,說道:“這馬應該是中了迷藥。”


    “你怎麽知道?”穆九風瞪大了眼睛,驚奇地看著顧離憂,“我特意找了大夫,大夫也這麽說的,不過究竟是什麽藥還不清楚,不過你怎麽會知道的?”


    顧離憂開門進了馬廄,在馬匹周圍環視了一圈,最終彎腰在馬腿處捏起了一些粉末,很少,少到可以用顆數來形容,甚至不經意都看不見。


    “這是什麽?迷藥?”葉思漓看著顧離憂指尖的粉末問道。


    “應該是了。”顧離憂用手指捏了捏,細小的粉末飄入了泥土,再也尋不見。


    穆九風見狀,急忙想阻止。


    “你這是做什麽?留著這些還可以讓大夫來驗驗究竟是什麽。”


    顧離憂拍了拍手上的細末,接過思漓的手帕擦拭幹淨,淡淡說道:


    “驗出來有什麽用?難不成你以為迷暈一匹馬還需要什麽稀世藥材,從而尋出幕後之人?”


    葉思漓摸著下巴,仔仔細細觀察了這匹馬,開口問道:“如果它是被迷暈了,那對方是怎麽把它運走然後又送回來的呢?難不成是幾個壯漢喊著號子抬走的?”


    這顯然是不可能的啊,莫說是不是被抬走的,但凡動靜稍微大些,顧離憂和穆九風一行人便不可能沒有絲毫察覺。


    再說了,對方總不至於把馬匹抬走之後,又完好無損地抬回來吧?吃飽了撐的來郊外抬匹馬消消食嗎?


    葉思漓雙手環抱,手指有一搭沒有搭地點著下巴,她想不明白的是……對方費這麽大心思,目的是什麽?就為了將他們困在郊外一夜?


    忽然,思漓眼眸一沉,放下手對顧離憂說道:


    “阿憂,那笛聲……”


    與此同時,顧離憂也正看向她,兩人視線交匯,不言而喻。


    “誒誒誒,你倆幹什麽呢?想到什麽了?跟我在這兒打什麽啞謎呢?”穆九風上前幾步,擋在兩人中間,不滿地說道。


    葉思漓拍了拍穆九風的肩膀,歎了口氣,道:“哎,九風啊,這麽多年了,在我和阿憂的熏陶之下,你這腦子怎麽就沒有丁點兒長進呢?”


    “你好好說話啊,別動不動就人身攻擊,再怎麽說本公子也是京都第一才子,怎麽到你嘴裏就是這麽不入流了?”穆九風毫不客氣地將思漓的手拍開。


    思漓不屑地癟了癟嘴,道:“京都第一才子?你莫不是記錯了?誰人不知京都第一才子是子瑀啊?”


    “不過你也別失落,畢竟京都第一風流才子非你莫屬嘛。”思漓一臉認真地“安慰”著穆九風。


    穆九風沒好氣地說道:“跟你說了多少次了,別子瑀子瑀的叫,周子瑀不過是個頑固書生罷了,別整天叫得這般親熱,一個姑娘家也不知道避嫌。”


    葉思漓見他又念叨起來了,也懶得跟他計較,穆九風這人啊就是這樣,從小便見不得周子瑀,總說周子瑀是個木頭腦袋,一天到晚隻知道讀那聖賢書,還裝著一副清冷高貴的模樣。


    穆九風並非小肚雞腸之人,不會惡意中傷別人,可偏偏除了周子瑀。


    這其中緣由嘛,葉思漓瞥了穆九風一眼,也不想再打擊他。


    葉思漓和穆九風一行人因著身份自幼便在國子監一道學習,他們跟周子瑀也算是從小便認識的,不過,周子瑀確實實打實的“別人家的孩子”,琴棋詩畫無一不能無一不精,三歲習詩詞,五歲寫策論,七歲棋藝精湛無人能敵,九歲一幅水墨丹青引得天下文人驚歎……


    而穆九風,很顯然,從小到大沒個正形,國子監的牆頭幾乎被他翻了個遍。


    一日他實在受不了搖頭晃腦念著“之乎者也”的司業,便十分熟練地溜了,身形靈活地爬上梯子趴在牆頭,正想將梯子拎上來放在牆外麵,好順著下去,結果這倒黴孩子腳一蹬,一不小心將梯子踢到了,穆九風正孤苦無依地趴在牆頭上下不得之際,瞧見了前些日子請了病假此時正好回來的周子瑀!


    穆九風簡直這一瞬間簡直覺得周子瑀就是活菩薩啊,連忙招了手,待周子瑀走近後,小聲跟周子瑀說明了情況,讓周子瑀搭把手幫他把梯子扶起來。


    結果周子瑀盯著穆九風看了好一會兒,最終丟下一句“念在你爬這麽高,也不容易的份上,我不會向司業告發你。”便轉身走了,留下穆九風一人孤零零在牆頭趴了近兩個時辰,直至中午放學時才被葉思漓和顧離憂“解救”。


    其實,這倒也沒什麽,穆九風就當周子瑀是大病初愈身體虛弱扶不起那長梯,結果,當日下午,司業便知道了他翻牆一事,他被罰抄了整整五十遍《道德經》,要知道,這對於穆九風來說,可比要了他命還難受啊!


    自那以後,穆九風便認定周子瑀是個兩麵三刀的卑鄙小人!


    害,葉思漓覺得,人家周子瑀確實挺冤枉的,當日穆九風趴上那麽高的牆頭,他們在院子裏看得一清二楚啊,她和阿憂本來想去救他下來的,結果被司業止住,硬是等到了晌午才允許她和阿憂去放他下來。


    這件事葉思漓也跟穆九風解釋了,奈何穆九風腦子一根筋死活不相信,非說她是為了周子瑀找借口,為此他還跟她賭了兩天悶氣呢。


    “你倆究竟發現了什麽?”穆九風見兩人都不說話,迫不及待地開口問道。


    “現在還不能確定,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思漓神秘一笑,跟他打著啞謎。


    ——


    三日後。


    “九風,九風你快點兒。”思漓站在寧安侯府門口,催促著一直沒有出門的穆九風。


    穆九風低著頭整理著衣裳,急匆匆地跑了出來。


    “怎麽樣,沒遲到吧?”穆九風係好腰間的玉佩。


    “我昨日還特意讓渙夏來提醒了你,結果你居然還是睡過頭了!今日是宮宴,你是想讓文武大臣和外國使節都等你一個人嗎?”思漓也當真是服了穆九風,卻絲毫沒有耽擱,兩人連忙上了馬車。


    穆九風看著馬車裏的顧離憂,問道:“郡王呢?”


    “祖父先行進宮了,你說說你,整日跟個小姑娘似的,出門磨磨蹭蹭。”思漓看了看時辰,應該沒有遲到吧。


    穆九風不甚在意,懶洋洋靠在馬車裏,道:“你可別冤枉了小姑娘,你這樣的小姑娘可是一點兒也不磨蹭。”


    “……”


    顧離憂一行人抵達皇宮的時候,算是有些遲了,大殿中不少官員都相互寒暄著,皇子公主們也已出席落座。


    葉思漓環顧了一周,並未覺得奇怪。雖說皇子公主不得參政,但今日是宮宴,名為迎接使臣,實則就是突出一下我朝對其重視,以禮相待,也向使國展示我大周熱情相邀心胸寬廣,你莫不識抬舉!


    雖然都是各國交往慣用的把戲,可是葉思漓卻是喜歡湊這些熱鬧,在家閑著也是閑著,還不如進宮來逛逛。


    葉思漓幾人剛進大殿,便看見幾日未見的蕭靈。


    蕭靈也一眼瞧見了他們,便立馬提著裙擺快步走了過來,畢竟是宮宴,人多眼雜,人人都得記著自己的身份,一舉一動且不可亂行,若是平時蕭靈肯定早早撲過來給葉思漓一個熊抱了,可是現在卻隻能提著裙擺稍稍加快些步子。


    “思漓你可遲到了,讓我好等!”蕭靈走到葉思漓麵前,圍著思漓仔細打量了好一會兒。


    葉思漓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也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著裝,摸了摸頭上的發飾,問道:“我可是何處不得體了?”


    “思漓自然是最好看的,隻是上次回城我便被逮回宮了,這幾日一直沒能找到合適的時機溜出宮去找你,這兩人也不知道給我報個信,害得我擔心死你了。”蕭靈埋怨地瞪了眼思漓站在身旁的顧離憂和穆九風,“幸好你並無大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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