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此情形,暮春忍不住紅了眼,「青珞,你……你這是做什麽啊?」


    渙夏大概猜到發生了何事,卻也執意勸道:「我們一起來的,自然要一起回去。」


    「郡主,您快勸勸他。」暮春上前欲扶起青珞,青珞卻不願起身,隻是俯首在地,以此藏起落下的淚水。


    葉思漓眼眶濕潤,忍住哭泣默默地看著身前之人。


    他不起,她不語。


    如此良久。


    終於,一滴淚順著臉頰滑落,葉思漓抬手拭去,嗓子發酸,隻道:


    「此前良城一事,青珞大有功勞,如今良城無主,青珞乃不二人選,即日起青珞任良城知州,朝廷那邊本郡主自會請旨。」


    暮春和渙夏吃驚地杵在原地,隻聽青珞深吸一口氣,帶著微微鼻音回道:「多謝郡主成全。」


    青珞重重叩首,待他抬頭時已是滿臉淚水。


    顧離憂熟知葉思漓重情重義,定是放心不下青珞。


    「良城地勢緊要,你駐守良城要多加謹慎,段江雖為人野蠻,但尚可信賴。」


    顧離憂如是說道。


    白一上前遞上書信一封,青珞不解,顧離憂補充道:


    「治理良城需注意之事這上麵大多有提醒,隻不過百姓有血有肉,是活生生的人,你還需靈活應對。再者,段江雖是山匪出身,但良城之事知曉得事無巨細,若是有拿不定主意的可與他商量。最後,若是實在棘手,常與我們聯係。」


    「是啊,若是想念京都了便回去看一看。」葉思漓連忙補充道。


    她此番回京,也不知何時才能再來良城。


    青珞將厚厚的信紙緊緊握住,直至指節泛白也不願鬆開。


    見此模樣,葉思漓再也忍不住了,小跑上前將青珞抱住,哭泣道:「你身子方才養好,如今孤身於良城,千萬要照顧好自己。我會經常給你寫信的,如果有機會你也要常回去知道嗎?」


    她還記得第一次見到青珞的時候,青珞渾身是傷,差點兒就一命嗚呼了。


    如今好不容易把身子養好了些,卻要一個人留在偏遠之地。


    京都至良城,一路艱險,他們都走過來了,如今卻不能一起回去。


    青珞感受著懷中之人的溫度,雙手垂於身體兩側,僵硬地杵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


    「郡主放心,我一定竭盡全力治理好良城,也會……照顧好自己的。」


    待顧離憂將葉思漓扶上了馬車,暮春和白一,還有渙夏三人紛紛與青珞告別,皆是濕了眼眶,依依不舍。


    熙寧十八年,八月二十八,樂安郡主和懷化大將軍平定良城之亂,九月九日周元帝下旨任青珞為良城知州,其脫離奴籍,納入官職。


    葉思漓遠遠便瞧見了守在城門處的穆九風,激動地將半個身子都探出了馬車跟穆九風揮著手。


    顧離憂一把將她拽住馬車,卻也控製好力度並未撞著她。


    好不容易抵達城門,葉思漓便立馬跳下了車,穆九風自然地展開雙臂穩穩地接住了跑過來的葉思漓。


    「九風,我可見到你了,想死你了。」葉思漓鬆開穆九風的懷抱,開心得上蹦下跳,兩人開始聊個不停。


    「你們信中不是說上月二十八日便啟程了嗎?怎麽今日才到?害得我好等,脖子都望長了不少。」穆九風埋怨道,一手搭在剛走過來的顧離憂肩上。


    葉思漓樂嗬嗬道:「我們回來走的官道,九風我跟你說啊,一路上我遇見可多有意思的事了,阿憂還給我抓魚了呢,還有啊……」


    話匣子一打開便收不住了,幸得穆九風也並未覺得乏味,反而聽得津津有味。


    這一路雖是長途跋涉,但顧離憂將她照顧得極好,一路遊山玩水,遇見當地有趣的風俗他們還會一起參與,故而回程也不算太累。


    穆九風為其辦了接風宴,設在醉雲樓。


    待葉思漓和顧離憂回府沐浴更衣稍作休整後,一行人便去了醉雲樓赴宴。


    小廝上前引路,輕推房門,葉思漓便亮了眼。


    「小靈、阿鈺,你們也在!」


    早早等著的蕭靈此刻也立馬起身朝她奔來,兩人撞了個滿懷,幸得顧離憂在後伸手扶住葉思漓,兩人才不至於衝過了頭。


    「出去這麽久也不寫封書信回來,我和九風都要擔心死了,快讓我看看可有受傷。」蕭靈拉著葉思漓,兩人牽著手便進了屋。


    剩下三人早已習慣,對視一眼聳聳肩,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


    五人落座,三人纏著顧離憂和葉思漓,要求多講講一路的趣事,葉思漓自然樂意得很,顧離憂雖不想搭理,卻架不住穆九風死皮白咧。


    滿桌的飯菜陸續上齊,好久沒吃醉雲樓的菜,葉思漓早就饞得直流口水了。


    穆九風指著葉思漓麵前的一道菜,介紹道:「這是新出的菜式,你運氣好得很,正好趕上,快嚐嚐。」


    「那我就不客氣啦,我可是太想念醉雲樓的飯菜了。」葉思漓拿起筷子,還未碰到新菜,便瞧見包間的門被推開。


    四人皆齊目看去,隻見蕭風走了進來。


    紫衣墨發,麵容姣姣。


    不得不說,帝王家的基因確實優秀,不管是蕭風、蕭鈺還是蕭靈,從相貌身形上都是出眾的。


    不過……


    葉思漓看著眼前這位不速之客,總覺得他有些怪怪的。


    究竟是哪裏奇怪呢……


    猛然,葉思漓身子微微往後一縮,往身旁顧離憂方向靠了靠。


    蕭風今日這身裝扮,加上不應該出現在他臉上的溫和神色,這模樣居然有幾分……親和?


    顧離憂注意到葉思漓的反應,率先開口笑道:「二皇子也是來參加我和阿漓的接風宴?」


    很顯然,穆九風不可能邀請蕭風,這無異於是點明說他不請自來。


    怎料蕭風毫不在意,臉上掛著標準笑容徑直朝他們走來,「我聽聞你和思漓妹妹立功回京,我急忙忙處理完手中事務便趕來了,幸好沒錯過你們的接風宴。」


    蕭風自顧自地尋了個座位坐下,抬手輕拍幾下,便有隨從端著鑲金楠木匣進屋上前。


    「這是我給兩位準備的賀禮,莫要嫌棄。」


    葉思漓瞥了眼木匣中的物品,微微詫異,笑道:「二皇子闊氣,將前朝公孫皇後最寶貝的紫金流光瓶都拿出來了。」


    前朝皇室之物大多封存在國庫,尤其是這紫金流光瓶,憑其價值不菲和地位極高,無數隻眼睛都盯著它。


    不過這寶物卻在熙寧四年——也就是蕭鈺突受恩寵那年,周元帝以生辰賀禮賞給了蕭風,這一舉動更是讓百官摸不清頭腦。


    自此,朝中派係便以二皇子蕭風和四皇子蕭鈺各自為主分為兩派。


    葉思漓、顧離憂和穆九風三人素來與蕭鈺和蕭靈走得近,不過這些年裕王爺和寧安侯向來安分守己,對朝中派係退避三舍,百官便也未曾放在心上,隻覺得是小孩子的淺薄交情罷。


    蕭鈺向來不爭不搶與蕭靈悠閑度日,故而蕭風也並未真正把他放在心上,可是,這些年來周元帝遲遲不肯立下儲君,皇太子之位空缺已久,百官眾說紛紜。


    蕭風如今按耐不住,無非是因為蕭鈺的立冠之年將至。


    葉思漓將目光從紫金流光瓶上移開,婉拒道:「二皇子的好意樂安心領了,


    不過這紫金流光瓶太過貴重,樂安怕是承受不起。」


    蕭風笑得雲淡風輕,目光淡淡掃過一旁沉默不語的蕭鈺,「四弟,你覺得這紫金流光瓶如何?」


    室內氣壓驟降,唯這位不速之客懶洋洋地笑著,雙眸深邃,無形之中駭得人不敢妄動。


    隻見蕭鈺淺淺笑著,抬眸看向那精致高雅的紫金流光瓶,將其細細打量許久,認真道:「父皇送給二哥的生辰賀禮總不會差。」


    蕭風滿意地點點頭,顧離憂趁機道:「俗話說寶物配貴人,紫金流光瓶何其珍貴,更何況是聖上送給二皇子的生辰賀禮,我們豈能奪人所好?」


    當著蕭鈺的麵送來紫金流光瓶,蕭風此舉擺明了是試探蕭鈺的態度,更是在試探裕公府的態度。


    「我好意趕來赴宴送禮,這禮要是不收,我豈不是很沒有麵子?」蕭風臉色笑意未見,淺淺地掛起,卻盡顯冷漠。


    他原本想著顧離憂遠去良城,京中隻剩下不理朝政的裕王爺和不懂政事的小郡主,一旦葉思漓調動葉家軍前往良城,他便有把握給裕公府安上大不敬之罪名,屆時他再出麵搭救裕公府於水火,等顧離憂剿匪回來,整個裕公府早成了他的羽翼。


    誰知他收到的消息是葉思漓隻帶著三名隨從便趕去了良城,隨後又傳出良城突然出現葉家軍,他正準備上朝狀告裕公府暗藏私兵,卻不料裕王爺早一步到了大殿正在上奏請求聖上提高偏遠地區葉家軍的軍餉和補貼。


    他雖是氣憤,但這更是說明裕公府實力不容小覷,若是將其收為麾下,蕭鈺豈是對手?


    「二皇子好意送禮,我們豈有辜負之理?」


    見葉思漓鬆口,蕭風神色微微詫異,正欲吩咐隨從將賀禮送過去,卻又聽她繼續說道:「不過這禮物既然是送給我和阿憂的,那樂安還真有一件喜歡之物,不知二皇子可願割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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