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這畢竟是她頭一次鼓起勇氣與父皇置氣,若這般狼狽認輸,那也太沒麵子了,日後宮中妃嬪和姊妹少不了又要冷嘲熱諷。


    這場子還是得鎮住了。


    蕭靈默默地挺直了腰,兩個膝蓋早已是刺骨的酸疼。


    「皇上駕到——」


    王德的嗓門尖銳,隔著老遠便喊出了聲。


    蕭靈見父皇來了,腰杆挺得更直了。


    周元帝遠遠便瞧見她跪得筆直,及腰的發絲幾乎全被打濕,他匆匆趕上前,蕭靈緩緩抬頭淚眼婆娑地望著他。


    她的臉色煞白,身形嬌小,猶如稍大一點兒的風便能將她吹走。雨水打濕了她額前的碎發,臉上頸間皆有雨水滑落,她淚眼汪汪地望著周元帝,泛白的小嘴一癟,哭腔明顯,「父皇……」


    蕭靈身為周元帝最喜愛的公主,何曾遭過這般罪?


    周元帝自然也是知道的。


    瞧著自己的寶貝女兒成了眼前這般可憐模樣,周元帝滿心滿眼的心疼。


    「唉喲我的小靈呐,你怎麽這般模樣了?朕不是讓你知錯了就回去嘛,何必在此吹風淋雨的?」


    蕭靈抬頭望著他,語音顫抖,「兒臣知錯,所以甘願受罰。」


    語音一落,便有一顆豆大的淚珠順著臉頰掉落,好不惹人憐愛。


    「你……」周元帝到嘴邊的話都被吞了回去。


    她這哪裏是知錯?


    蕭靈也不再看他,隻是咳嗽起來。


    「咳、咳咳、咳咳……外頭風大,父皇還是早些回罷,莫生了風寒……」


    蕭靈偷偷瞄了眼周元帝身後的王德,看懂王德給她的眼神,她又抽泣道:「都怪兒臣惹惱父皇,兒臣受些罰是應該的……咳……咳咳咳……還勞煩父皇幫兒臣給皇祖母捎句話,告訴她老人家兒臣今日怕是沒法去看望她了。」


    周元帝這才想起自己是奉命來的,想到那位老人家還要死要活地等著小靈,他十分無奈地歎了口氣。


    「罷了罷了,朕沒你倔,此事就此作罷,不準有下次。」


    蕭靈立馬高興地抬頭望著他,「父皇一言九鼎。」


    看著她掛在臉上還未幹的淚水和嘴角瞬間揚起的笑容,周元帝寵溺笑著:「你啊……今日淋了雨便不急著去慈寧宮了,你還回去好生歇息。」


    周元帝又看向雲安吩咐道:「你照顧好五公主,回去趕緊給她熬些薑湯去去寒。」


    「是。」


    蕭靈的腿已然失去知覺,全靠雲安力氣大將她一路連扶帶抗送回了千靈宮。


    果然,當夜蕭靈便害了風寒。


    想必是她這些年幾乎沒受過什麽罰,更不曾淋過那般大的雨,縱使用了何太醫的方子,好幾日也不見好轉。


    蕭靈整日昏昏沉沉的,頭疼得緊。


    「公主,這都好幾日了,您還沒退熱。」


    沫兒端來湯藥悉心喂著。


    蕭靈臉色泛著不正常的紅潤,嘴唇卻是沒有半分顏色,她無精打采地撐起身子,嗓子也是發疼,「哎,畢竟是頭一次,等下次便有經驗了,斷不會將自己弄得這般狼狽。」


    「對了,今日怎麽不見雲安?」蕭靈虛弱地探著腦袋往窗外瞧了瞧。


    這幾日何太醫開的湯藥都是雲安親自熬的,每日每頓也定會看著她喝下,今日怎不見了人。


    「樂安郡主聽聞您害了病,特意從宮外買了些您喜歡的蜜餞,雲侍衛去宮門給您拿蜜餞果子去了。」


    聽見有蜜餞吃,蕭靈終於笑了笑,「果然還是思漓待我最好,特意給我買了蜜餞,不像有些人……連一聲問候都不曾有。」


    她的語氣


    逐漸低落,接過沫兒手裏的藥碗,皺著眉將湯藥一飲而盡。


    「太苦了,我的蜜餞果子什麽時候到?」


    蕭靈的眉頭擰成了麻花,毫無氣色的臉皺成一團,總算有了些神氣。


    沫兒透過窗戶望了望外麵,疑惑道:「是啊,雲侍衛也去了一些時辰了,怎麽還未回來?」


    聞言,蕭靈臉上浮上絲絲擔憂。


    「你去看看怎麽回事。」蕭靈吩咐道。


    待沫兒出了屋,蕭靈實在覺得頭昏腦漲,便又躺下接著睡了。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隻聽見沫兒急匆匆地進了屋說道:


    「公主,公主,出事了!」


    蕭靈眼皮沉重得幾乎睜不開,隻迷糊問道:「何事?」


    沫兒急得差點兒哭出來,「公主,雲侍衛出事了!」


    「怎麽回事?」蕭靈立馬睜開了眼,撐起身子問道。


    「奴婢方才出去找雲侍衛,結果在禦花園裏撞見了張貴妃正在責罰雲侍衛,奴婢便立馬回來找您了,公主,奴婢可需去求皇太後做主?」沫兒急得眼淚直往下掉。


    容妃走得早,蕭靈雖得周元帝寵愛,可後宮多少豺狼虎豹盯著她和蕭鈺,故而這些年也少吃虧,隻是近些年他們兄妹兩人總算「霸道」了些,才免得阿貓阿狗都來咬上一口。


    千靈宮中宮女隨從不在少數,也真正信得過的也隻有自幼跟著她的沫兒和奉旨保護她的雲安了。


    這些年來三人相依為命,如今雲安出了事,沫兒也是擔心得緊。


    蕭靈強撐著身子下了床,「皇祖母大病初愈憂心不得,這種事情不勞煩她老人家了,速速替我更衣。」


    沫兒本擔心著蕭靈的身子欲勸阻,又想到方才見到雲安在禦花園的模樣,便也顧不得多說,利落地替蕭靈更衣。


    待沫兒扶著蕭靈急忙趕到禦花園時,見到眼前的情形氣得蕭靈勃然大怒。


    雲安摔在地上,雙手強撐起身子,正欲起身,卻有重鞭猛然落下狠狠抽在他背上,他雙手青筋暴起,強撐起身子,卻被身後之人一腳踩在皮開肉綻的背上。


    「不虧是她的狗啊,脾氣跟她一樣硬,不過我最討厭的就是你們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張貴妃這般說著,腳下暗自用力,雲安沒有一聲求饒,默不作聲地護著懷裏拿回的蜜餞。


    「叫啊,叫啊。」


    「你不是她的狗嗎?怎麽這會兒不吭聲了?」


    「還是說,你專門學了套諂媚主子的本事?」


    張貴妃腳下卯足了力氣,雲安的後背更有鮮血流出。


    「住手!」


    蕭靈的聲音虛弱得沒有什麽中氣,言語中的怒氣卻嚇得眾人一怔。


    蕭靈快步走上前,一臉怒氣,張貴妃心虛地收了腿。


    「張貴妃,誰給你的膽子動本公主的人!」蕭靈走近看清楚雲安後背的傷勢,更是氣極。


    張貴妃不曾想蕭靈會這般生氣,微微詫異,隨即反應過來,嘚瑟道:「喲,這不是小靈嘛,雖說你護短得很,可奴才做錯了事總得管教管教,否則他們眼裏可沒有你這個主子,我不過是順便幫幫你,倒也不必言謝。」


    張貴妃朝身邊奴才使了個眼神,便有奴才拿著短鞭朝雲安狠狠抽去。


    蕭靈立即上前擋住,卻還是遲了一步,她驚訝地看著擋在她麵前的雲安。


    「啪——」鞭子狠狠抽在雲安背上,蕭靈近距離看著雲安的眉頭猛然皺起,額前也有一層薄汗。


    「雲安。」她擔憂地喚道。


    「莫要生氣,我並無大礙。」雲安忍著疼痛道。


    「沫兒,照顧好雲安。」


    蕭靈將雲安交給了沫兒照顧,她掃了眼眾人,最終目光落在方才動手之人身上。


    「本公主的人,什麽時候輪到你們這些阿貓阿狗來教訓了?」


    蕭靈步步上前靠近,嚇得那人瑟瑟後退。


    忽然,蕭靈伸手奪過那奴才手裏的鞭子,二話不說朝他身上抽了一鞭,疼得那奴才直接摔在了地上。


    她轉身看向張貴妃,緩緩走去。


    張貴妃沒想到她會動手,慌張地盯著蕭靈手裏的鞭子,恐嚇道:「蕭靈,你、你、你要做什麽?若是你傷了我,皇上是不會放過你的!」


    見狀,張貴妃的侍女綠茵上前擋在張貴妃麵前,故作鎮定道:「五公主,這可是禦花園,你注意分寸!今日不過是那侍衛頂撞了娘娘,娘娘才略施小懲。」


    「啪——」蕭靈手中鞭子一抽,綠茵的臉上瞬間浮上了一道血印。


    「蕭靈你瘋了?綠茵與我情同手足,你怎敢毀她容貌?」張貴妃斥責道,連忙檢查綠茵的傷勢,結果綠茵已經擋住臉嚎啕大哭起來。


    蕭靈冷冷掃過麵前之人,「張貴妃管教奴才的本事倒是一絕,竟將手底下的狗調教得個頂個的人憎鬼厭,今日他們惹惱了本公主,本公主暫且略施小懲,留他們一命,若再有下次,他們還有無機會這般狗吠可說不準了。」


    「蕭靈,你莫欺人太甚!」


    蕭靈輕蔑一笑,「雖說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但方才貴妃娘娘有句話說的極對,本公主向來護短。故而,若是有不長眼的東西嚇著了本公主的人,本公主定會十倍百倍奉還。」


    她此話說的輕飄飄,可在場所有人皆是目瞪口呆,包括雲安和沫兒。


    身處宮中多年,她向來行事低調,從不輕易樹敵,今日居然為了雲安如此頂撞張貴妃。


    「蕭靈,你莫不是瘋了?你居然敢當中羞辱恐嚇我?我定要去找皇上評評理。」張貴妃被蕭靈方才的舉動震懾到了,此時放狠話都有些畏畏縮縮。


    評理?


    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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