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靈掃視了一圈,嘴角微微勾起,下一刻手中的鞭子便抽在了自己另一隻手腕上,瞬間起了一道紅印。


    「公主!」


    「公主!」


    沫兒和雲安心中一驚。


    隻見蕭靈微微顰眉,隨即舒展開,貼心提醒道:「貴妃娘娘可定要與父皇將今日之事一五一十說清楚,免得落下個欺君的罪名。」


    「你……」


    不等張貴妃說完,蕭靈便帶著雲安和沫兒直接離開了。


    千靈宮中。


    蕭靈腦袋昏沉,腳下輕浮,卻也顧不得休息,連忙吩咐下人請了醫士。


    「平時不發威,真當我是好拿捏的,隨便什麽東西也可以欺負到我千靈宮來。」


    蕭靈吩咐沫兒將雲安扶回屋子,她也跟了進去,瞧見雲安後背透過衣裳滲出的絲絲血跡,不由得微微顰眉,很是心疼。


    「嘶——」沫兒不小心碰到了雲安的傷口,惹得雲安倒抽一口涼氣。


    蕭靈擔憂道:「是不是很疼啊?這醫士怎麽還沒來?」


    話音剛落,便有下人回稟:「公主,今日空閑的醫士都被傳去了張貴妃宮裏。」


    ???


    「她居然這般沒眼力見兒,真不知道是如何爭得父皇喜愛的。」


    張貴妃是落魄世家之後,近些日子頗得聖寵,不敢惹別的貴妃,便去欺負婕妤、才人,饒得大家有苦說不出。


    蕭靈看著雲安的傷勢,憤然道:「不過是欺軟怕硬的主。」


    她問道:「父皇那邊可有消息了?」


    「稟公主,皇上正在慈寧宮,張貴妃已經派人去請了。」


    聽見慈寧宮,蕭靈倒也不急了,轉頭吩咐沫兒去將宮裏常備的傷藥取來。


    沫兒為雲安寬衣療傷,蕭靈自覺地背過身子,問道:


    「張貴妃如此欺負你,你為什麽不還手?惹出了事我給你兜著便是。」


    張貴妃帶的那些人豈是雲安的對手?


    雲安之所以不反抗,想必是擔心給她樹敵罷了。


    果然,雲安回道:「張貴妃如今獨受恩寵,您不應與她為敵。」


    奈何,蕭靈將人得罪得徹徹底底。


    沫兒一邊上著藥一邊誇道:「公主今日當真是霸氣,看得奴婢都忍不住要以身相許了。」


    「誒,低調低調。」蕭靈咧著嘴笑,嘴唇卻無甚血色。


    「對了公主,」沫兒問道:「您怎麽都不曾問清楚雲侍衛犯了何事便這般頂撞張貴妃,若當真是我們理虧,皇上那邊您如何解釋啊?」


    聞言,蕭靈不服氣地轉過身,目光卻瞥見退了上衣的雲安,嚇得她連忙又轉過了頭,背對著他,故作鎮定道:「就算是我們理虧,她也不該對雲安用刑,我的人……你和雲安兩人,我都舍不得責罰,她們憑什麽指手畫腳?」


    「再說了,雲安為人你還不清楚嗎?他無故頂撞張貴妃作甚,她長得又不夠漂亮。」


    「噗嗤——」沫兒輕笑出了聲,「是是是,公主天下最美。」


    「對了,」蕭靈微微側頭,「雲安,所以今日張貴妃為何刁難你?」


    雲安始終看著她的背影,目光逐漸落在她受傷的那隻手腕上,答道:「張貴妃聽聞前些日子公主受了責罰臥病在床,恰好看見屬下拿了宮外的蜜餞回來,她非要搶郡主送與你的蜜餞,屬下不給,這才起了衝突。」


    原是這般。


    蕭靈緩緩轉過身,眼底的心疼不言而喻,正好對上雲安的目光,「這種事能讓便讓了,我也不是非吃不可。」


    雲安望著她,眼眸深邃,意味不明,「屬於公主的東西,屬下不


    會放手。」


    「……」果然還是倔脾氣。


    「公主……」雲安身後正在上藥的沫兒一個勁兒地給蕭靈遞眼色、招手,讓她轉過身去。


    蕭靈這才反應過來,她的目光不經意地重新落回雲安身上,他的脖子上有薄薄汗珠,許是沫兒下手沒個輕重,可以在他手上、頸項處見到微微泛起的青筋。


    順著頸項往下是緊致光滑的肌膚,他肩上有好幾處傷痕,蕭靈不禁多看了幾眼,再向下應是書中描繪的……腹肌罷?


    蕭靈默默咽了咽口水,果然書上所記不曾欺她。


    這均勻結實的腹肌,這寬肩窄腰,仍誰見了不得聯想紛紛啊?


    「咳……」雲安尷尬地咳嗽兩聲,偷偷瞄著蕭靈。


    蕭靈回過神來,想到自己方才的丟人模樣,臉上唰地紅了,眼神慌亂地躲避雲安的目光,故作鎮定道:「雲侍衛身、身材練得不錯嘛。」


    說罷,便轉身低頭快步逃離了現場。


    慈寧宮中。


    張貴妃遲遲等不來皇帝,便隻好哭著鬧著去了慈寧宮。


    「皇太後、皇上,你們要替妾做主啊。」


    張貴妃哭得花容失色,聲淚俱下斥責蕭靈如何目無尊長、如何仗勢欺人、如何縱容下屬……


    「妾不過是擔心她大病未愈,吃不得甜食,這才好心代小靈保管蜜餞,誰知那個奴才不識規矩,竟出言頂撞於妾……」


    「奴才如此不懂規矩,妾便好心替小靈調教一二,誰知……誰知小靈竟為了一個奴才欺辱妾……」


    此時,更有方才被蕭靈打的那兩個奴才上前跪著展示自己的傷勢。


    周元帝看得直皺眉,「這小靈下手怎麽沒輕沒重的。」


    皇太後看了他一眼,周元帝默默地閉了嘴。


    皇太後淡淡瞥了眼跪在地上的張貴妃,「莫要小靈小靈稱得這般親切,哀家的寶貝孫女可不見得喜歡聽。」


    誰能想到皇太後竟然這般說,張貴妃一時噎住了,反應過來哭著改口道:「五公主如此任性妄為,當眾欺辱妾,皇上您當真不管嗎?」


    「貴妃娘娘怎得血口噴人?」一道虛弱無力的女聲傳入,眾人齊齊抬頭看去,隻見蕭靈幾乎靠在沫兒身上,腳步虛浮地進了屋子。


    「哀家的寶貝孫女怎麽成這般模樣了?」皇太後心疼得不行,身旁伺候的箐萊連忙上前幫忙扶著蕭靈。


    蕭靈臉色煞白,額間滲出薄薄虛汗,此時渾身乏力,全靠箐萊和沫兒扶著。


    「咳咳咳……咳咳……」蕭靈方才開口便咳嗽起來。


    箐萊扶著蕭靈落座,蕭靈卻輕輕拂開了箐萊的手,自行跪在了皇太後身前。


    端莊行禮,抬頭時已是滿眼委屈,「皇祖父……父皇……」


    「這是怎麽了?你還病著,快起來說話。」皇太後心疼得緊。


    蕭靈卻微微搖頭,欲言又止。


    隻聽張貴妃罵道:「皇上,您要為妾做主啊,五公主實乃目無尊長、欺人太甚!」


    「是,貴妃娘娘教訓的是。」不等周元帝開口,蕭靈便語聲委屈害怕道:「今日是兒臣氣昏了頭,竟冒犯了貴妃娘娘,是兒臣的不該。」


    皇太後和周元帝疑惑地相視一眼,又聽張貴妃道:「皇太後,皇上,你們也都聽見了,五公主親口承認她動手打了我的下人,綠茵服侍我多年,我與她早就情如姐妹,五公主竟破了她的容貌,這無疑於在欺辱妾。」


    「貴妃娘娘慎言,」蕭靈抬頭望著麵前的皇太後和皇帝,一臉驚慌道:「此事雖是兒臣的錯,可是兒臣全然是自保啊。」


    「此話怎講?」周元帝連忙問道。


    「是綠茵和那隨從先動手打兒臣,兒臣情急之下才奪了鞭子,怎奈拉扯之中不慎打傷了他們二人。」


    蕭靈說得極其委屈,甚至都不敢正眼瞧上張貴妃,虛弱不堪的身子還朝前麵縮了縮。


    「蕭靈你胡說些什麽?」張貴妃斥責道。


    「放肆!哪裏有你說話的份?」皇太後冷聲喝道。


    蕭靈默默將衣袖往上拉了拉,漏出手腕上的傷勢。


    「還請貴妃娘娘恕罪,若是我知道那兩個奴才身份非同尋常,我便是仍由他們打死也絕不還手。」


    這般說著,豆大的淚珠從她眼中掉落。


    周元帝注意到她手腕上的傷勢,心疼得緊,「不過是兩個奴才能有什麽身份?你是我大周的公主,豈是能任意欺負的?」


    周元帝語氣和藹關心道:「我的兒啊,既受了傷,怎得不傳醫官瞧瞧?」


    蕭靈膽怯地轉頭看了眼張貴妃,又回過頭,可憐道:「醫士都被貴妃娘娘傳去了。」


    「你莫要……」


    「莫要胡說?」蕭靈搶過張貴妃的話,反問道:「難道我說的不對?貴妃娘娘不曾請醫士?」


    張貴妃百口莫辯,看著皇帝不耐煩地看向她的模樣,隻掙紮道:「分明是你的奴……」


    「才」字還未說出口,她便瞧見蕭靈轉過來的冷眼,嚇得她連忙改了口。


    「分明是你的侍衛先頂撞我,我稍作懲罰,你便急忙護著。」


    蕭靈低頭擦著眼淚,語聲低微,「雲安是父皇親賜的禦前帶刀侍衛,這些年圍著兒臣轉本就委屈他的一身本事,如今卻遭人打得下不了床,這便是娘娘口中的「稍作懲罰」?」


    周元帝微微詫異,雲安的身手他再清楚不過,故而才將他派去保護蕭靈,如今竟被打得連床都下不了,定是他老老實實毫無反抗。


    蕭靈一個眼神示意,沫兒連忙上前呈上「罪證」。


    「皇祖父,父皇,這便是貴妃娘娘所用刑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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