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可成從雪地上站起身來,望向發聲的方向。不一會兒,從黑壓壓的密林中,一個身形瘦長,裹著黑袍的人走了出來。


    此人臉上覆蓋著麵具,黑袍上繡著一朵大花殷紅如血,透過麵具露出了兩道如鷹隼般銳利陰沉的目光盯著餘可成。


    餘可成也緊盯著他,兩人都不說話。


    雖然餘可成外表竭力保持平靜,但他內心卻高度緊張,心髒噗噗直跳,對麵的那個人給他的是一種致命感覺,就好象是麵對著一條凶狠的眼鏡蛇。


    良久,那黑袍人才吐出一句話:


    “你不是他。”


    “他?他是誰?”餘可成問道。


    “他是我的一位老朋友,很久很久沒有見麵了。“黑袍人的聲音很惆悵。


    “你身上有他的味道。”


    “味道?”餘可成心想在我身上隻有肉被烤糊的味道好不好。


    不過,當餘可成聽見那個黑袍人提及一個老朋友時,心想莫非是開叔?


    “你的老朋友是誰?”餘可成問道。


    那黑袍人沒有再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緩步走向那個洞囗。


    山洞裏的篝火還在燃燒,地上的兩具屍體顯得格外醒目。


    “你殺了他們?”黑袍人看見屍體扭頭問餘可成。


    餘可成今天還是頭一次目睹殺人,剛才因為被那血腥的場麵震撼,再加上腎上腺激素上升,還未覺得害怕。


    但現在回頭再看那些血跡斑斑的屍體肉沫、人體內髒等物,胃部一陣痙攣,胃液上湧,惡心不已,張口就吐了。


    餘可成邊吐邊搖手道:“不是,是他們倆自相殘殺。”


    那黑袍人見有一屍體半邊身體幾乎被炸成肉末,指著殘骸對餘可成道:“自相殘殺會將半邊身子都炸成碎片?”


    餘可成無暇顧及那黑袍人的問話,吐得黃膽水都出來了,惡心感才逐漸減弱。


    餘可成抓起一把雪清理口腔,心想也不知這黑袍人是敵是友。


    他在漱口同時心中也輕聲呼喊開叔,但那該死的老頭理也不理,看起來這黑袍人大慨率的是開叔的敵人,因此他龜縮了。


    餘可成擦幹嘴上雪水,反問黑袍人道:“你是誰?想幹什麽?”


    那黑袍人又盯著餘可成,似乎有所猶豫,看了一會兒才道:“你靈力低微,我實在想不通你為何能發出神光打飛了神殿山長生子。你能為我解惑麽?”


    “神光?神殿山?長生子?”


    餘可成好像有點搞明白了,那個黑袍人應該是旁觀了自己剛才的表演,用神光擊飛鳥人。


    但這神光是一次性的,現在已經沒了。


    不過,這黑袍人明顯地對那神光很敬畏,倘若讓其知道自己再不能發出神光,說不定會立刻對自己不利。


    餘可成一時也沒有什麽好主意,開叔又當了縮頭烏龜沒有半點聲音,隻好東拉西扯道:“你說那鳥人是長生子,這是什麽東西?”


    “這...你不需要知道。”


    黑袍人沒有興趣與他談什麽長生子。


    “你肯定是身上有什麽寶物能發出神光。我希望你能將它交給我。”


    黑袍人說話時直盯著餘可成。


    “圖窮匕見了,”餘可成不由得退後了兩步稍微與黑袍人拉開點距離,道:“我如不願意,你要搶麽?”


    黑袍人看著他緩緩道:“你將它交給我,我會許你一個好前程。”


    餘可成見那黑袍人語氣灼灼逼人,心知這黑袍人是勢在必得,這時如自己再說什麽你不怕我用神光給你一下等虛張聲勢威脅的話語,對方肯定會立刻暴起傷人。


    麵對如此嚴峻情景,他突然心中一動有了主意。“可惜,你來晚了。”


    餘可成立刻影帝上身,麵露惋惜和悲痛憤恨道:“剛才那兩人就是為了爭搶我的神木,互相殘殺,反而引起神木反噬自爆,好端端的毀了我的神木。”


    “神木?毀了?”


    黑袍人千算萬算也沒猜到餘可成會這麽說,回首又望了一眼洞中屍體,道:“你那能發神光的寶物是神木?”


    “我稱它是神木。實際上我也不知它是何物,看起來像木頭,但用刀劍敲打卻發出金屬聲。”


    餘可成小心地回答道,生怕一不小心就穿幫露餡,誰知餘可成的回答卻恰中了黑袍人的猜測。


    黑袍人快步踏入洞中,也不顧那灘血肉汙穢,竟蹲下仔細查看。


    良久,起身痛惜道:“果然是琉厝金,好寶貝呀,怎麽就炸了?”


    自此,黑袍人對餘可成的話也不懷疑了。


    琉厝金乃是這個世界中極其罕見的珍世材料,據說能夠吸納天地間偶爾閃現的神光,但他的確沒有想過琉厝金會自爆。


    黑袍人見血肉中還有無數星星點點的琉厝金殘粉,他竟從身上摸出一個大口袋,開始將所有的血肉都裝入那個口袋。


    這一番操作徹底把餘可成震撼了,見那個黑袍人用雙手捧起死屍血肉好像寶貝一樣放入袋中,餘可成感覺自己又要吐了,幹嘔不已。


    黑袍人卻不理會餘可成,也不要他幫忙,見另一具屍體上也粘著不少琉厝金粉末,深覺可惜,又從身上摸出另一個口袋將那黃狗的屍體也裝入其中。


    餘可成幹嘔了幾次,雖然什麽東西也沒吐出來,但惡心程度銳減。


    這時,他聽見身邊傳來一個少女的清脆聲音:


    “他在幹什麽?”


    餘可成轉頭去看,隻見一個身形纖細的蒙麵女子正站在他身邊,一邊瞅著洞裏的正在忙碌的黑袍人,一邊問他。


    餘可成估計這個女子應該與那黑袍人是一夥的,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自己身邊,唬了自己一跳,就沒好氣道:“他正在收集屍體。”


    說完,就看見那個黑袍人小心翼翼地雙手捧起一個已炸裂的半個頭顱。


    餘可成又忍不住了扭頭幹嘔,眼光一掃隻見身邊那個女子也扭頭吐了,邊吐邊罵:


    “死變態,好惡心!”


    黑袍人基本是掘地三尺,將那洞裏收拾的幹幹淨淨,提著兩個大包裹走了出來。


    他一出來就看見了餘可成身邊的那個蒙麵女子,身形一下停止了。


    能夠讓他毫不察覺就出現在這裏的人可不是泛泛之輩。


    黑袍人就靜靜地站在那,看著這個蒙麵女子。


    那女子側身幹嘔,淡黃衣衫下玲瓏雙肩抽動不止,十分辛苦,顧不得臉上頭巾飄落一旁,回首對那黑袍人恨道:“大變態!”


    夜晚清風拂麵,那少女的頭巾飄落,露出烏亮如瀑青絲,簡單約束在腦後。


    一張絕美鵝蛋臉,白皙柔和,透著羞花閉月般的嬌豔,不施粉黛,剪水明眸,不過十七八歲花季年齡。


    一瞬間,餘可成竟癡了,心跳如雷,隻有心中讚道:“這天下原有如此美貌女子。”


    黑袍人被那少女喝罵也不生氣,隻是抬手一指餘可成道:“你,跟我走。”


    餘可成就知這黑袍人沒有那麽輕易放過自己,見那黑袍人要逼自己跟他走,趕緊向後退開兩步,苦苦尋思自己如何脫身。


    “他是我的,憑什麽要跟你走。”


    身旁那少女這時突然發聲。餘可成一愣,這時他才意識到原來自己錯了,這兩個人不是一夥的。


    黑袍人見那少女強自出頭,不覺有點怒了,但這個女子的實力他卻完全看不透,最後還是把怒氣壓下,扭頭對餘可成道:“你跟我走,我會給你一份好前程。”


    此時餘可成信他才怪,這黑袍人給他的感覺從頭到尾都是一條狡猾的眼鏡蛇,看著他收集屍體的貪婪樣子,打死他都是不會跟此人走的。


    餘可成一拱手道:“前輩好意,小子心領了。我不過一介山野村夫,前程與我實在是浪費了。今日能與前輩有緣在此一聚,已經三生有幸。咱們今日就此一別,望前輩一路走好。”


    黑袍人被他的話氣死了,心想這小子不老實呀,看見自己對那女子有所畏懼就立馬想到辦法要擺脫了,看本座等會兒不把你碎屍萬段。


    那少女見黑袍人不動,嬌喝道:“人家已經說了不跟你走了,你還在這磨磨蹭蹭幹嘛,快走呀!”


    黑袍人顯得心不幹情不願,拽上兩個大袋,對著餘可成道:“好個小子,咱們走著瞧。”


    說著就從兩人身邊走過。餘可成見他真是要離去,也拱手告別。


    但在這一瞬間,他忽然感覺周圍空氣一窒,強大的靈氣湧出將自己牢牢捆住。


    幾乎同時,那黑袍人突然出掌,一圈明亮的火焰蕩出,掌挾渾厚的靈力向那少女身子擊去。


    那少女明顯對那黑袍人早有提防的準備,輕哼一聲道:“想偷襲。”


    那少女不慌不忙後退半步,隨即單拳揮出,拳速如風,風聲中竟然呼嘯出滾滾雷聲,全然不懼對方火焰,一道拳影擊向黑袍人的手掌。


    一掌一拳如流星相撞,火花四射。


    那黑袍人失聲叫道:“你也是......”


    話音還未落,他巳經連人帶袋如一個鐵餅被遠遠拋出,狠狠砸進樹林裏。


    那黑袍人落地後,麵具破碎,滿臉是血,露出滿頭白發和白色長須。


    他哪還敢停留,翻身抓起那兩個大袋子立即遠遁。


    餘可成見那少女一拳就轟飛了黑袍人,那聲勢、那氣勢可比自己用光束擊飛那鳥人要解氣要宏偉了許多,心中大為佩服,暗道在這神奇的世界,果然修煉靈氣增長武力是頭等大事,沒有武力在身,直接就是他人魚肉了。


    那黑袍人被擊飛的同時,圍困自己身體的靈氣頓散,餘可成又能活動了。


    於是很恭敬的躬身行禮,向那仍然擺著揮拳姿態的少女道:“多謝女俠救命之恩。”


    這個少女正是明。


    她尋著雪板痕跡過來時,恰好偷聽到餘可成回答是用神木中的神光擊飛了慶。


    後又見黑袍人進了山洞,並且半響不出來,她這才現身查看。


    結果看見黑袍人為了琉厝金粉未在那表演了一番戀屍情節,可把她給惡心吐了。


    再到那黑袍人偷襲,雖然她也看不透黑袍人靈力的底細,但作為新一代神殿山弟子的領軍人物,她豈能示弱,自然是使出全力。


    她體內磅礴的靈氣果然建功,一拳就將黑袍人擊飛出去。


    但讓她想不到的是那黑袍人的靈氣火焰雖然威力不算太強,卻十分古怪,侵入她體內後滑不溜手,到處亂竄,她想用靈力逼出,反而讓她體內靈氣滯亂,全身酸麻。


    明一邊努力克製體內氣流,一邊將揮拳姿勢收回,對餘可成道:“你跟我走吧。”


    餘可成一聽心想原來這漂亮的女俠和剛才的黑袍人的目的是一樣,想控製住自己。


    現如今的餘可成再也不是地球上的一個普通的打工仔了,至少其身上藏有好幾件不可見人的寶物。


    雖然他現在還不清楚怎麽使用,但他相信無論是玲瓏透,空心鞘,還有天書,倘若出世,在這個世界,無一不是驚天動地。


    餘可成當然明白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但更為重要的是他還需要這些寶物幫助他能回到地球,並且這些寶物已被收入他的體內,他也不知如何從他體內取出,估計要取出的話,非要淩遲他。


    因此現在在他毫無能力去保有這些寶物的時候,他隻能隱藏自己,絕對不願立於任何危牆之下。


    餘可成看見明動作有點僵硬,心知這個女子看來也是付出了一定代價才擊飛那黑袍人的,此時自己不走更待何時。


    於是他後退幾步,離明遠點,抱歉道:


    “姑娘美意,小子也心領了,不過我上有八十高堂老母需要盡孝,下有妻兒幼稚嗷嗷待哺,實在是不能就此跟姑娘私下離去。姑娘花容月貌,不愁他日尋得佳婿。你我今生無緣,就此一別,咱們來生再見。”


    話一說完,餘可成是掉頭拔腿就跑。


    明被餘可成的話氣出了內傷,體內靈氣一時沒壓住,一股白色液體噴口而出。


    她見餘可成跑得很快,揮手就想發出靈氣打斷他的腿。


    但體內靈氣沒有受她控製,反而直衝她頭頂,一時不察,等她再想去壓製時已經全身僵硬,噗通仰麵倒在雪中,暈了過去。


    餘可成在奔跑中眼角也掃到那少女揮手想打他,但隨即就倒在雪中。


    這時的他哪裏敢回頭再去查看原因,恨不得爹娘再給自己多生兩條腿,閃身竄進樹林,蒙頭直向前跑。


    也不知跑了多久,累的他氣喘籲籲之時,腳一滑,好似踏上某物,身體不由自主撲倒在雪地裏。


    他急忙回頭看見無人來追,內心稍安。再轉頭看是何物絆倒自己。一看嚇他一跳,居然是雪地裏伸出來的一隻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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