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頭上,陽光照在周世傑的身上。


    明亮的渲染出了神聖的氣質,氣勢昂揚,一往無前,前麵就算是有任何阻礙都能被他一一趟過。


    那個周家公子消失了,曾經死在了所有人麵前的墨陽,那個隻知前進,從不退縮的墨陽回來了。


    這一刻他重新撿起了他的榮耀,不為任何人,隻為了他心中的道。


    寂寞了兩年,江湖還是那個江湖,江湖上的人,還是那些人,從沒有改變過,即便是他曾經為此抗爭,為此付出了一切,到頭來還是一場空。


    爭殺無處不在,而什麽時候,所有人能夠和和氣氣的坐下談一談各自的看法,不在打打殺殺,對誰都應該是最好的吧。


    以殺止殺,他試過,失敗了。


    若能有一個人接過他的理想,那就算是成功。


    短短的兩次接觸,讓他敏銳的感覺到,王予的想法似乎和他很合得來。


    王予不知道麵前這人心裏的想法,即便知道,也會笑出聲來,然後再說一句,你想多了。


    “此劍名朽木,為鍛劍高手,可雕老人打造,長三尺有六,重二十七斤。”


    周世傑一揚手中的長劍,隻見劍身通體腐朽,若不是開有劍鋒,就是一根爛木頭。


    這柄劍王予聽說過,一直流傳有一句話,叫做,朽木不可雕也。


    偏偏這世間就有一個叫做可雕的老人,以鑄劍為生,真讓他用一塊朽木,鑄成了一把絕世神兵。


    當然這個朽木,可不是真的是一塊爛木頭,隻是模樣挺像爛木頭而已,所以才有了和爛木頭一樣的名字。


    說它難雕,就是因為堅硬,有韌性,無論是耐火還是耐寒,都是一等一的存在。


    王予手中的‘無恙’自然和人家手中的神兵是比不了的。


    在江湖上,一件神兵的價值,就是高手的第二條命。


    “無恙”。


    王予也一揚手中長劍,簡短有力的說道。


    世間名劍太多,叫“無恙”的沒有百把,也有數十把之多,稱不上多好,也不是多差。


    “文心劍法,可雕朽木,亦可雕龍。”


    周世傑一震長劍,就有龍吟之聲在耳邊響起。


    王予忽然發現,他還從未在江湖上韓出過自己劍法的名字,不知是忘了,還是忘了。


    “王予九劍,自創。”


    能自信到用自己的名字命名的劍法,不是高手,就是騙子,一個連自己都騙的騙子。


    顯然王予不是,他早就用他手中的劍證明過了這一點。


    周世傑表情凝重,頭上戴著的白布,隨著一陣微風起伏,如同他的心情一樣。


    自創武功那是要成為一代宗師才行,王予到了這個境界嗎?


    沒時間仔細的思量這個問題,該說的話早已說完。


    城門下的小叫花子一陣咂舌,自創,任何人聽到,都會嚴陣以待。


    另一邊的徐震,手指在長槍上不斷地摩挲,他活了四十多年,從未見過這麽狂妄的年輕人,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王予手中的劍。


    他想要看的清楚,這門劍法,到底是怎樣的一門劍法。


    周世傑站立不動,眼神不斷地打量著王予,似乎像在打量一塊石頭,一根木頭,要從什麽地方開始下手,才能雕刻出他心目中的東西。


    胡說退的遠遠的,不是怕影響兩人的比武,而是怕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他這樣的小身板,可扛不住兩大高手比武的餘波。


    相對來說,王予還是一開始那個樣子,輕鬆地仿佛是去城外郊遊,看到了一樹奇花,不為他喜,也不為他悲。


    等了片刻,王予抬手輕輕刺出一劍,這一劍在大多數劍譜之中都能找到。


    有人叫“仙人指路”,也有人叫“眉間一線”,更有人稱作為“輕刺”。


    劍速不快,招式也不奇怪,變活也不是很多,卻是所有劍法之中破綻最少,最穩定的一招。


    隻要學過劍法的人,都有不下於十幾種破解的招式,每一種都是經過了前人,不知多少次生死搏殺,總結出來的。


    周世傑自然也會這些劍招,但卻在這次未曾使用出來,而是用了一招“望穿秋水”。


    劍招的名字很好聽,據說最早的時候,是一位等著她的情郎闖蕩江湖歸來的癡情女所創。


    每一天她都會在村口,用這一招劍法遙遙的感應著情郎的安危。


    而江湖自然是險惡的,她隻等來了他情郎的一具屍體,卻很奇怪的沒有了悲傷,隻是平靜的處理了後事,一個人常伴孤墳話淒涼。


    曾有人問過她,是不是早就看穿了這一切,她隻是神秘的一笑,傳下了這一招劍法。


    “望穿秋水”很多人都會,而會的最多的人還是那些女俠,這本就是一個女人創出的劍招,更有著一段淒美的故事,試問那一個少女她不喜歡呢。


    男人很少有練習這一照的,不吉利,江湖人還是很注重這個的。


    在王予的眼中,對麵的周世傑如同站在村口的那一個美麗的少女,癡癡的望著自己,而王予自己似乎隻有兩種選擇。


    或飄然離去,再不回頭,去江湖上求他的名,求他的利。


    或送上大好生命,隻為美人一顧。


    王予似乎見到了一片神奇的新天地,對於劍法,劍招的理解從技藝的範疇挑了出來,看到了一絲意的存在。


    那是他在牛鬥鎮學琴的時候,老琴師告訴他的。


    他自己的劍法,自己最清楚,技巧的巔峰,以無招勝有招為骨架的理念,如今發現原來招式還可以這樣運用。


    而這樣的招式還是招式嗎?他又該怎樣破解呢?


    心有遲疑,劍法就會慢下來,王予本就不快的劍,就更慢了,他破不了這一招隻能後退。


    半步的退讓,迎來的不是安全的距離,而是狂風暴雨般的打擊。


    周世傑的劍法一劍快過一劍,劍劍不離要害,而王予手中的劍始終慢了人家一線。


    意境是一種情景交融,虛實相生,活躍著生命律動的韻味無窮的詩意空間。


    表現在劍法,武功上,就是一種能殺人的絕學。


    “意”是情與理的統一,“境”是形與神的統一,在兩個統一的過程中,情理、形神互相滲透,相互製約,就形成了“意境”。


    王予腦海之中忽然想起了這一句話,這是他前世記下的一段話,記得當時他還年輕的時候,總不明白一些人說意境,意境的,到底是什麽意思,專門查了一遍。


    誰知早已忘卻的話語文字,在這一刻清晰的為他指明了道路。


    一個畫家作畫,表達的是他的意境,旁人若不認同,那意境就不會影響到自己。


    一個劍客用劍表達的也是他的意境,這個可不同於作畫,隻能用自己更深刻的意境,來克製才行。


    胡說看到王予一退再退,早就急的用手握拳,輕輕砸著城牆上的青磚。


    城門下的所有看客,內心一陣欣喜,把許多悲傷的情緒都衝淡的不少,而看得懂得人不多。


    無論是徐震還是小叫花子都是一臉的動容。


    此時王予依舊還是那個王予,看破的意境,就看破了周世傑的劍法。


    手中長劍再無拘束,後發先至的闖入劍幕之中。


    立刻劍幕撕裂,昏黃的劍光成一條線狀直奔周世傑的胸口。


    “望穿秋水”也隻是望穿,能有多大的威力。


    周世傑一直沒有變過的臉上,多了一些笑容,一個劍客遇到另一個同樣是高手的劍客應該有的笑容。


    一場比鬥,從開始到現在兩人的劍從未有一次這樣急促的相互交擊。


    沉悶的交擊聲中,如同斧頭砍到了木頭上,發出的“咚咚咚”的聲音。


    王予手中的長劍,比周世傑更快,連綿的劍招,撲麵而來。


    周世傑則已經連續變化的四套劍法,都沒有擋住王予的攻勢,這次輪到他後退了。


    曾經王予身上的一幕在周世傑身上重新上演。


    忽然朽木劍上劍罡大盛,如同此地多了一輪太陽,在和天上的大日爭鋒。


    王予從容的如同射日的勇士,一劍正中麵門。


    大日落下,隻剩一片餘暉。


    王予手中的劍離周世傑的眉心隻有一寸。


    而周世傑的劍則被王予的劍尖撥的偏開三寸,指向了他的左肩。


    “你贏了。”


    兩人同時收劍,周世傑仿佛放下了多年的夢想,多年的包袱,像王予拱手道。


    王予也是一拱手還禮道:“你是我這麽久,見過的最厲害的劍客。”


    周世傑灑然一笑,像是想到了什麽。


    “我觀你的劍法,似乎從不防守,需知剛過易折,柔及永存。”


    王予哈哈一笑道:“我的劍法其根本就是有進無退,攻其必救,既然對手都要防守,我有何必再去研究防守的招式?隻需要進攻就夠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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