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晴好,萬裏無雲。


    炎熱的夏季,還有著絲絲涼風。


    奔行在路上逃亡的張浩鋒卻不這樣認為。


    商縣離十裏香並不遙遠,隻要回到了縣城,他有的是辦法逃出生天。


    王予沒有去管林晚秋如何殺人,他的目標隻有張浩鋒,張家不滅他寢食難安。


    其實說來也是奇怪,這次出來也就是想去無相宗逛逛,誰料陰差陽錯,看清了張家的虛實,還找到了痛打落水狗的機會。


    想著這些神奇的經曆,忽然發現這一次離州之行,他不是主角,隻是一個關鍵性的配角,不知是誰暗地裏導演的這一出戲目。


    若張浩鋒知道了王予心中的想法,怕不是要吐血三升,以示清白。


    一個編排戲劇的最大總導演,竟然把自己給導死了你敢信?


    但要是認真分析前後,一些精明的人就會發現,這出戲入股的人太多了,戲曲的走向,很難把握在自己的手中。


    其中最大的兩個股東就是無相宗和官府。


    人家隱身在幕後,隨意的動動手腳,就有的是人爭著搶著想要這個主角的角色,戲份不夠用,那就加,主要的目的是整倒總策劃人加導演。


    少一個指手繪腳,心比天高,命比紙薄,不知進退的張家,是附和大多數人利益的一件好事。


    張浩鋒逃得驚慌失措,追在後麵的王予一點都不急。


    老鼠進了罐子裏,還能蹦躂出什麽故事?除非有高手不願看著張家滅亡。


    一處大院子。


    張浩鋒跌跌撞撞的闖了進來,院子內靜悄悄的如同鬼蜮。


    王予隨後跟著,忽然眉頭一皺,他感覺到了生死符的位置,不過似乎被壓製的及其微弱。


    “難道張文傑也在這裏?那可就省了我四處找人的時間了。”


    囚牢裏。


    關押的全部是張家的人,最後一間囚牢則關著的是一個老人。


    老人臉色紅潤,頭發烏黑,身材魁梧健壯,一些中年人都不一定有這位老人精神。


    “沒成想,吸收了你老的一身修為,你老還能返老還童,倒是稀奇。”


    張文傑身上澎湃的氣息,不斷地散發,又收斂,他剛剛突破到了合鼎境,用的還是取巧,境界還不穩定。


    老人不語,隻是低著頭盤坐在地上,一副大徹大悟,看破紅塵的模樣。


    “你說要是張浩鋒回來,突然撞上了我,我是給他留具全屍呢,還是把他關起來,每天隻給他一口水喝?”


    “我剛剛查到,我爹娘都是那樣的死法,覺得還不錯。”


    張文傑神經兮兮的,嘿嘿一笑,仿佛想到了一個絕世好笑話。


    突然回頭看向牢房裏的一人道:“這麽好笑,你為什麽不笑?是不是對我有意見?”


    牢房內那人驚恐的連連擺手,結巴道:“沒??????沒,沒有??????”


    “遲了,我說有,那就有。”


    說著張文傑透過柵欄一指點出,那人腦袋“砰”的一下就像西瓜裂開,濺的到處都是,同一牢房的活人,縮著腦袋,往牆角擠去,想要以此來躲過張文傑的目光。


    “哎,人生就是這麽無趣,好好地活著不好,偏偏往死路上走,你們說是不是?”


    “是!是!是!”


    牢裏的囚犯,一個個大聲的應和著。


    “是個屁,你們一個個都沒腦子嗎?我說什麽都是,是,啊。”


    順手有殺了兩人,才施施然的往囚牢外麵走去。


    剩下的活人,剛鬆了一口氣,就見到張文傑接連扔進來了兩個包裹,落地之後,就放出了青色濃煙。


    所有人驚恐的趴在柵欄上,大聲的呼喊,不斷地搖晃,隻可惜一身內力被吸了一幹二淨,能有多大的力氣,整個院子裏的人都在此地,又有誰能夠聽到?


    “三兒,是你嗎?”


    張浩鋒進了院子,找了一圈,竟然沒見到一個人,剛一轉身就見有人在身後。


    熟悉的臉龐,陌生的氣息,特別是瘋狂冷漠的眼神,瞧得他心底發涼。


    “誰是你的三兒,我嗎?”


    張文傑瞧著張浩鋒莫名其妙的嘿嘿大笑,眼神怪異至極。


    “?????”張浩鋒。


    “看,連你也不認識我了,該死。”


    張文傑瘋了一般,把張家的張氏長拳使得轟然炸裂,內力洶湧的如同江河大浪,澎湃不已。


    “合鼎境?”


    張浩鋒心中苦澀,張家追求了幾十年的境界,忽然出現在了他的眼前,竟是他最無力應對的時候。


    “三兒,你既然已經修煉到了合鼎境,就應該是下一任家主了,榮華富貴搓手可得,你難道都不要了嗎?”


    張浩鋒勉強擋了一招,雙臂發麻,垂了下來,隻以輕功身法閃避。


    “嘿嘿,榮華富貴,哈哈,你們當年也是這樣哄騙我爹的吧。”


    隱在身後的王予,實在是無語,跟了一路,就看到了這個?


    果然是大家族,都有一些齷蹉事,為何他自己又成了一個局外人呢?


    別人都在努力,他就是條鹹魚,隻需要躺著就已經贏了所有,可是為何心底有了那麽一點點的不開心呢?


    是整個江湖讓他失望了,還是這裏不是他心目中的那個快意恩仇的江湖?


    王予自我反思的時候,隻見到,張浩鋒被張文傑殘忍的撕成了碎片。


    血花如雨,把幹淨的地麵潑墨出了一張寫意的山水畫,張文傑就是拿畫中的人物。


    眼中沒了瘋狂,清明之中又回到了那個他第一次在茶棚見到的張文傑的風采。


    “王予,我知道你來了,出來談談如何?”


    王予自無不可,緩步走出淡淡的看著這人道:“你們世家還是真夠亂的,子殺父,還有什麽套路?”


    “你能為了自己複仇,我為什麽不能?”張文傑道。


    這話王予沒法接,隻能沉默。


    “枯木快要死了。”張文傑道。


    王予蹙眉道:“你殺了他?”


    “是啊,我殺了他,意外嗎?”


    張文傑語調平靜,仿佛很早之前,就有了這個決定。


    王予要了搖頭道:“忘恩負義的人,一般都會做這種事,自從他救走你之後,我就能想到他的結果。”


    “其實死了的好,幹幹淨淨,安安靜靜,活著的人還要在這個吵鬧的世界,忍受著各種意外和仇恨。”


    王予忽然發現這人正常的時候,說的話好有哲理。


    “我也快要死了。”


    張文傑認真的道。


    “看得出來。”


    王予點頭說道。


    每個人的生命都是有其極限,張文傑為了突破合鼎境肯定也付出了極大的代價,比如壽命。


    “張家不會有人了,包括我的大哥,二哥他們,嘿嘿,玩弄陰謀的人,被自己的陰謀玩死,不知是怎樣的感受,我反正是看不到了,你若看到了記得在我墳前說給我聽。”


    王予還是忍不住問出了他心裏話。


    “你本不該如此的,你還年輕,偌大的張家也要你去繼承,何必心急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


    “知道我為什麽當年要吸取你的內力嗎?那是我想要提高我自己,高到張家沒人能打的過我才行。”


    張文傑,清明的眼神,又開始布滿了血絲和瘋狂,說話開始但三到四的始終說不到點子上。


    “最後一個請求,和我打上一場,我要證明,我張文傑不弱於你。”


    說完了最後一句,整個人如同換了靈魂,隻是一隻人形的野獸,怒吼著,咆哮著向王予衝了過來。


    “弱就是弱,找什麽借口。”


    王予默運內力,引動了張文傑體內壓製住的生死符。


    張文傑剛剛衝過來一半,就渾身發癢的,亂抓亂撓。


    合鼎境的生命力確實頑強,整個過程,足足用了快一個時辰才平息了下來。


    或許是人之將死,回光返照,張文傑又一次恢複了清醒,苦笑道:“你還是一樣的無恥,不過這樣也好,江湖上這樣的人才活得久。”


    他已經沒有力氣再去身上抓撓了,好一會才又道:“枯木死的不冤,當年利用你是他的主意,放走你也是他的主意,他就是個瘋子,隱藏在我身邊的瘋子,以前都是蒙著麵來找我,誰知道本人卻偽裝成一個掃地的,默默看著一切。”


    “看著我痛苦,看著我無助,你以為他給你的那三本秘籍是為了你好?那些我也看過,他想要的也隻是在武功上更進一步而已,他可以偽裝成情聖,也可以偽裝成智者,更可以無情的看著自己口口聲聲喜歡的女人,被別人糟蹋,我替你出掉了他,你是不是要感激我一下?”


    這些隱藏在最深處的東西,王予是不知道的,不過他有他自己的判斷,不能誰說的好聽就聽誰的。


    “怎麽感激?”


    王予麵無表情的問道。


    “給我個痛快。”


    張文傑強忍著瘙癢,道。


    “可以,還有沒有其他的要求?”


    突然王予想著對於一個快要死了的人,多一些寬容也是應該的。


    張文傑眼中突然有了恐懼,不知是想到了什麽,還是看到了什麽,急聲道:“立刻殺了我,在把我燒成灰,我就是死,也不想變成旁人嘴裏的肉。”


    王予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見到張文傑一個活生生的人,突然之間隻剩下了一張皮,攤在地上,隻要一動,似乎就能像風箏一樣,飛到天上去。


    王予瞳孔一縮,掌中發出一道刀氣,把這張皮從中間破開,裏麵什麽都沒有,不要說骨頭了,連一滴血都不在剩下。


    “娘的,見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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