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建造的很漂亮。


    花草樹木,搭配的也很好看。


    樹枝上的蟬還在一唱三歎的感慨夏日不好過。


    涼風拂過樹葉,蟬在樹葉背後若隱若現,躲在後麵的螳螂剛要有所動作,卻被風掀起來的樹葉驚退。


    還在唱著日子好苦的蟬,渾然不知,躲過了被吃掉的命運。


    院子中的王予被涼風吹過,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他以為見過了一個人瞬間變老,化成飛灰已經很讓人恐怖了。


    如今在見到好端端的一個大活人,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前一刻還在說話,下一刻就隻剩了一張皮。


    王予抬頭看了一眼那隻幸運的蟬,喃喃的道:“涼風掠過楊柳枝,掀起一葉難障目。螳螂事敗悄退去,樂歌高蟬仍不知。自己是不是就是那隻幸運的蟬呢?”


    低頭又瞧了一眼被他刀氣一分為二的人皮,暗道:螳螂又是誰?背後還有沒有黃雀?


    複雜的陰謀一向不是他的專長,卻不得不為自己的小命,去推理,去發現細節。


    隨手抓攝來一塊白石,捏成了粉末,圈在了張文傑死後留下的人皮周圍。


    這才沿著張文傑走過的痕跡,一路追蹤下去。


    因為武功進展很快,又很難收斂的原因,張文傑留下的痕跡清晰可見。


    穿過了石橋,又走過了長廊,才在一個隱秘的假山處停下了腳步。


    這裏就是張文傑出來時的起點,周圍也沒有其他人來過的痕跡,為了安全起見,王予沒有去找機關。


    凝神,運氣,橫推一掌,不大的假山立刻被剛猛的掌力,摧毀的隻剩了粉塵,飄飄揚揚。


    和粉塵一起飛散的還有一些青色的霧氣,王予隻要神念一接觸到霧氣,就感覺胸口沉悶,呼吸不暢,很顯然是一種能夠對合鼎境都起效果的劇毒。


    一揮衣袖,拂開將要到來的粉塵和青霧,身體不由自主的退後幾步,找到一個安全的上風口,一動不動的等著毒氣散盡。


    一刻鍾,兩刻鍾??????


    誰知粉塵散去了,那一縷青煙竟然還在。


    “青靄煙?這種東西,不是已經快要絕跡了嗎?”


    不知何時屋頂上站著一男一女兩個老人,驚疑不定的瞧著假山破開到口子,其中一個老人疑惑的問道。


    “你也說了是快要,還不是沒有絕跡嗎。”


    老婆婆翻了個白眼,道。


    王予一愣抬頭看去,以他的修為能被人欺近身邊五丈,還不能發覺,來人的武功很可能是和他一個境界。


    隻見兩人身上的服飾很簡單,不過服飾上的標記,卻代表著無相宗。


    “你這娃兒到是謹慎,去找罐油過來咱們進去瞧瞧。”


    其中一個老頭,居高臨下的吩咐著。


    王予默不作聲的往廚房走去,到了他這個境界,五官的敏銳,已經不能用凡俗來形容了,隻要距離不是很遠,都能很快的鎖定目標。


    張家的廚房各種調料都很齊全,王予出來的時候帶著兩罐油,一罐采油,一罐豬油,不知那種合用,就兩樣都帶著,免得多跑一趟。


    “把油都倒進去。”


    王予剛到,就又被吩咐道。


    兩個老人的境界,他看不透,拳怕少壯這種話,在這個世界不存在的,越老的人,內力越深湛,幹不過人家,自然就要聽話,何況他也想知道,假山下麵都是些什麽。


    擒龍控鶴功被他運用的已經很嫻熟了,以前是用來倒酒,喝酒的絕招,現在剛好能派上用場,內力運轉,控製著兩個罐子,到了青靄煙的上方,到了這個位置王予能感覺到這種毒煙對他內力的侵蝕。


    不敢怠慢,均勻的灑落在上麵,立刻就撤了內力。


    老頭看得真切,眼中一亮,這種對於內力的運用當真少見。


    “嘿嘿,小娃兒的手段不少。”


    人家大門派,看不上他這種小技巧,能得一句評價,就已經是很高的讚賞了,若需要,人家在藏書樓隨便哪個角落翻一翻,就有可能找出好幾本來。


    王予咧嘴憨憨的一笑道:“當不得前輩誇獎。”


    “切,笑得太假,騙騙不諳世事的小女孩還可以。”


    老婆婆的話就不是很中聽了,王予立馬閉嘴,等著毒煙的變化。


    “愣著幹嘛?點火啊。”


    老頭見老太婆不給這小子好臉色,他也就語氣不客氣起來,反正討好老婆才是最重要的,其他都得靠邊站。


    《恒古八荒刀》到了合鼎境才算是發揮除了威力,無形的刀氣,不但可比神兵利刃,不同的刀氣也有著不同的屬性。


    殘陽刀氣,就有著火焰的威力,若是叫火焰刀也無不可。


    “嗤”的一道暗紅的刀光閃過,倒下去的各種油,“轟”的一下爆燃起來。


    奇異的是竟然沒有燃燒後的濃煙,橘紅的火焰轉瞬即逝,又變成了藍色,最後則是青色。


    燒了大概一盞茶的時間,才燃燒幹淨。


    老頭在王予放出刀氣的是有,眼中寒芒一放即收,心底暗道:不知無相宗那個少年才俊,能有這份實力,和這人相比。


    就連看王予不順眼的老婆婆都多看了王予一眼,閉口不言,眯著眼睛不知在想著什麽。


    “好了,可以進去瞧瞧了。”


    老頭嘴裏說著,身體卻未動分毫,隻用眼神定定的看著王予。


    王予心頭了然,這是把他當做小白兔了。


    眼睛四下掃了一眼,一指彈出,無聲無息之間,剛從一個樹枝上飛起的小鳥,就被打了下來,還沒落地又被王予攝取在掌中。


    小鳥絲毫沒有受傷,隻不安的在他掌中“嘰嘰喳喳”得叫個不停。


    “好可愛的鳥兒???”


    老婆婆話剛出口,就見王予一撒手,小鳥被扔進了地洞,後半句話噎在喉嚨裏,吐不出來,難受的狠狠地瞪了王予一眼。


    隻有老頭眼神嚴肅的盯著王予的雙手,沉聲道:“無相劫指?你用的是無相劫指?”


    王予正要觀察,扔進去的小鳥死了沒有,聞言一愣,心頭暗道不妙,差點忘了這是人家無相宗的招牌武學。


    在江湖上偷學武學可是大忌,輕則廢除武功,重則取人性命。


    老婆婆看著王予的眼神更加的不又少,大有一言不合,上來打一架的意思。


    王予幹笑一聲道:“老人家好眼力。”


    “我希望知道,你是怎麽學到這門武功的。”


    大門派的許多武學,江湖上都有流傳,但能練得好,練得出神入化的沒有幾個,這些武功,可不是給你一本秘籍,你就能琢磨透了的。


    必須要人口耳相傳,才能少走彎路,王予的無相劫指已經很高明了,高明到他們無相宗都不見得有幾個人能比的上。


    剛剛能把鳥打下來,還不傷皮毛,就很能說明問題。


    “自然是和別人換的,我可是付出了一門相同品階的武功才換到手的,不過虧大了我給你說。”


    想起最近一連串的破事,王予就心頭火大。


    “和別人換的?和誰換的?”


    老頭一呆,顯然沒想到答案是這個,無相宗誰有膽子和別人交換武功而不經過傳功長老?


    “一個老頭,和你長得差不多。”


    王予忽然像發現了什麽了不得的東西,仔細看著,還真和這老人有幾分相似,特別是一雙眼睛。


    “他有沒有告訴你他的名字?”


    老頭急切的追問道。


    “沒有,不過我猜應該是無相宗的千變老人。”


    王予疑惑的仰頭,看著坐在屋頂的那位老人。


    老婆婆胳膊肘一捅老頭笑道:“聽見了嗎?是你傳授出去的。”


    老人無語半響才道:“你確定沒有記錯?”


    “錯不了,那老不羞的還順走了我一瓶酒,價值一千兩銀子呢。”


    王予口中不忿,眼睛卻死死的盯著老頭,心裏卻又是另一番波瀾,暗道:這人是千變老人,那他遇到的是誰?當年傳授他武功的有是誰?目的是什麽?


    一件件,一樁樁的疑問,讓他恨不得再長個腦袋,不然是想不明白的。


    “我想我知道那人是誰了。”


    老頭苦思良久才長籲短歎的道。


    “誰呀?”


    這正是王予想要問的問題,被老婆婆問了出來。


    “最近幾十年,離州的動蕩,就是這個人的手筆,其目的不詳,任務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到現在都沒人能發現這人的真麵目。”


    老頭這次出山,也是找到了這人的一點線索,才追到這裏,不過更能這麽輕易地找到這裏,就更能說明暗地裏那人,把一切都已經算計好了。


    或許這個地方就是人家故意暴露出來的,就是為了吸引他們的注意力。


    “我記起來了,就是四十年前,和掌門交手的那人?”


    老婆婆也想起來了一點回憶,接著又道:“我記得那一次,藏書樓逗樂好幾本武功秘籍,不知是真是假?”


    老頭嘴巴動了動,歎了口氣道:“真的,我當時就在藏經閣,被人打得不得不閉關療傷。”


    “我說有一段時間你不去找我,我還以為你被哪個狐狸精給勾引走了。”


    老婆婆也在心底的話說出口時,老臉上罕見的有了一點紅暈。


    老頭一呆,隨即道:“我說,我出關之後找你,你沒給過我還臉色,原來就是為了這件事?”


    叫屈的又道:“當時那可是機密,哪能隨便說出去,你,我???”


    老頭一時覺得他比任何人都冤枉,卻又找不到發火的地方,眼睛飄到了王予,眼睛一瞪,怒聲道:“鳥還活著,死不了,你怎麽還不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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