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聲蟬鳴勿聽,才聽又是愁怨滿秋風。


    軟轎已經漸漸走遠,轎子中不是飄來歡笑聲,隱約還能聽到一些兩人的對話。


    “我要是跟了你,我們家的戲班子怎麽辦?”


    “你看你,以後還有誰配得上聽你們的戲?自然是不用唱了啊,我們林家不少產業,等著人去接收呢,不行叫你爹掌管一縣的生意如何?”


    “討厭啦,我爹又不會做生意。”


    “誰會天生都會做生意的?沒事,我多派幾個掌櫃的跟著,不會可以學嗎,又不是多難的事。”


    還沒入秋,已經有了秋意。


    最早枯黃的樹葉,似乎已經預見了秋的到來,被風兒帶著在空中飄蕩,隻是無論多久,總會落地,免不了被碾落成塵的命運。


    石映雪沒有跟上去,她不是無理取鬧的女人,實在找不到什麽理由跟著。


    從小到大,青梅竹馬的感情,經不住一點世間的流言,就要煙消雲散了,石映雪不甘心。


    黃昏。


    夕陽西照,照的整個院子一片金黃。


    枝頭上的知了不知為何閉上了嘴巴,三五眼裏來回的在樹枝之間掠過。


    胡說經過了另個經驗豐富的過來人傳授絕招,已經從單相思之中走了出來。


    多了一個能說會道人,院子裏不時有歡聲笑語傳出。


    加上過往的行人,也有人走的匆忙,有人緩步聽上片刻,搖頭走了。


    正在這時小院裏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石映雪。


    她本不該來這裏的,可還是來了,既然林晚秋的路子走不通,就隻能從王予身上下手了。


    對王予的住處,她隻知道這一個,來此也是碰碰運氣。


    見到又是一個漂亮女孩上門來找王予,院子裏除了胡說,無論是誰都沒啥好臉色。


    石映雪不是一個厚臉皮的女孩,但是為了她的幸福,她的愛情,她打算讓自己的臉皮厚上幾十層。


    “我是來找王予的。”


    這是她進門的第一句話,開門的胡說一時楞在當場,不知這女人什麽目的,畢竟院子內還有其它女人呢,而且人家可是一家子。


    心下不禁為自家少爺大感佩服,瞧瞧這才是男人才能做的事,女人上杆子找上門來,誰不得意萬分,就是時機不對。


    “石映雪?你來幹什麽?”


    王予轉身看向門口。


    院內的其他幾人,眼睛齊刷刷的看著,石映雪一陣不自然,隨即精神一振,拿出一副破釜沉舟勇氣道:“我想請你給林晚秋說說,那幾天晚上,咱們什麽是都沒發生過。”


    接著院內的所有眼睛都轉向了王予,王予摸了摸鼻子道:“這種事,你應該和林晚秋說啊,關我何事?再說人家不信,我難不成還要跪著讓他信不成?”


    “可是他就是聽了咱們兩人的流言,才不理我的,你必須給我個清白的證明。”石映雪不屈不撓的道。


    王予聽的好笑,道:“一般男人說出這種話,那就說明,人家已經不喜歡你了,讓你別來糾纏,另一種就是人家已經有了喜歡的人了,讓你別去打擾人家,你覺得會是哪一種?”


    一個女人讓另一個男人證明她的清白,本就不應,更何況人家說的似乎也是在理。


    一時之間,石映雪想到了很多,轎子裏的鄭珊,外麵傳的沸沸揚揚的香豔情史,每一種都仿佛再說她又多麽的不堪。


    “那我該怎麽辦?”


    六神無主的石映雪,實在是沒辦了,王予是她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旦失去,她還能找誰?


    “我怎麽知道。”


    說完,王予就不再理會,漂亮女人多的是,他又不是見了女人就挪不動腿的男人。


    對王予印象挺不錯的老婆婆和賈可卿,忽然發現,男人優秀了就會招花引蝶,自己的女兒這麽單純,被騙了的可能性更大。


    開始的熱情,也就降了下來,隻有老頭和秦飛揚一如既往的對王予不待見。


    “快看,快看,我是不是練成一條線了?”


    不顧場中奇怪的氣氛,婉兒還是那麽歡快,拉著王予的衣袖,讓他看看,她的五子棋是不是贏了。


    “不錯,五子連珠就是贏了。”


    王予看了一眼道。


    說來很奇怪,他教會了許多人玩這種下法的棋,而自己出了第一盤贏了之後,就再也沒有贏過。


    “再來,再來。”


    婉兒撿起黑白子分開,催促著秦飛揚快下。


    秦飛揚和王予一樣苦逼,下棋最臭不說,還不服輸的喜歡被人虐。


    “小子,想好了什麽時候跟我們回去嗎?”


    一下午的時間,兩人之間都是在互相試探,一個為了情報,他們需要維持離州的安穩,另一個是在了解這些人的態度,是放是殺,最後需要做出的決定也不一樣。


    “我出來的時間很長了,需要先行回豐縣一趟,過後我會自己到無相宗。”


    盡管王予已經認可了,那個傳授他武功的人,不是無相宗的人,也不是不占理,要找麻煩,他們無相宗可以先去找那老人才行。


    所以要求自行前往,就是最後一點試探,答應了還好,沒答應的話,就要考慮跑路了。


    “行,你自己看著辦,別想著逃跑,無相宗大著呢,像我這樣的沒有一百也有九十。”


    老頭連思考都不用,立刻答應了下來,由此可見無相宗的底氣有多足。


    “來的時候,多帶兩瓶豐酒。”


    正在下棋的秦飛揚抬頭說道。


    “沒問題,還有百果酒,忘不了。”


    都是小事,反正也值不了幾個錢,高昂的價格,都是說給別人聽的,王予爽快的應下。


    “還有我,還有我,水果糖不能少。”


    婉兒聽到沒有她最喜歡的糖果,不依的說道。


    邊上觀棋不語的冰兒她們,耳朵一動,知道少不了她們的好處,認真觀棋起來。


    胡說忙著給馬車刷洗,真被出發的東西,隻有石映雪站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仿佛就是個局外人。


    ??????


    離州府安道遠的案頭上,最新的卷宗,已經擺滿。


    一場隱脈和主家的明爭暗鬥落下了帷幕。


    以離州府的戰力,橫掃所有的世家,一點問題都沒有,但事情不是簡答的武力能解決的了得,這涉及到了方方麵麵的民生,以及其他州的世家態度問題。


    最好的辦法就是,軟刀子割肉,多來幾次,自然而然的就行了。


    這次的布局就很不錯,一舉打掉了三個世家,剛剛上來的林家和周家,根基淺薄,想要有所作為,還需要幾代人的努力。


    幾十年的辛苦,總算有了成果,自己的履曆可以大書特書一番,往上一步也不是遙遠的夢想了。


    看罷卷宗,王予在其中的作用可有可無,隻能算作打破平衡的一個棋子。


    這次他沒有讓旁人代筆。


    擺上一張特殊的信箋提筆寫到:“對隱脈以招撫為主,不要敵對,??????”


    洋洋灑灑幾百字,都說的是張家對隱脈的強製措施,最後煙消雲散,末了才多了一句話。


    “此次測試,很具有參考價值。”


    長達幾十年的規劃布局,就是為了測試如何能平穩的吸收隱脈的精華,壯大自己。


    若張家家主知道了真相,不知作何感想,似乎他們所有的努力,都在別人的監視之下,沒有一點隱秘可言。


    另一邊,無相宗也是得到了這樣一份隱秘的信箋,一些閑來無事,研究如何能讓宗門長盛不衰的人,對於宗門接納隱脈的回歸抱有很大的期望。


    誰也不願意這些為了宗門存續,隱藏在暗中,犧牲了一代又一代的人,被遺棄。


    若是如此,那還要宗門幹什麽?


    隻可惜張家沒有明白過來這個問題,不然又是另一個結局。


    又或者不是不明,隻是手中的權利,誰也不願意放下才造成了這種結果吧,誰知道呢?反正那些人都已經不在了。


    ??????


    一路上,古樹蒼翠,與來的時候一樣的濃密茂盛。


    密林樹叢中偶爾傳來幾聲黃鸝的歡快叫聲,比來時更增添了些許幽趣。


    一輛四輪馬車,被兩匹駿馬拉著,輕快的走在林蔭大道上。


    離州唯一的四輪馬車,幾乎成了王予出行的標誌,看到馬車的江湖客,有遠遠避開的,也有前來拜訪的,總之沒有一個不開眼的小毛賊,敢於上前撒野。


    這讓王予坐在馬車內頗感無趣,就喝完了,茶也不剩下幾片,帶著的水果糖,一股腦的都被婉兒給搜刮走了。


    除了看書,還是看書。


    一本《七情六欲十三譜》翻來覆去的看多了也會膩味,哪怕它事極高明的武功秘籍。


    閑下來之後王予坐在馬車內仔細的揣摩合鼎境的種種變化,才明白這個境界和前麵的所有境界都不同。


    簡單的來說,就是有點向玄學靠攏,而《七情六欲十三譜》這門武功,就是專門為了這個境界準備的。


    感七情,定六欲,然後融合在一起才能圓滿。


    可不是之前,簡簡單單的靠資源,就能推的上去的。


    “少爺,石姑娘還在後麵跟著呢,咱們要不要等等她?”


    胡說左側被王予設計的倒車鏡上,石映雪堅定地跟在後麵已經兩天了,有沒有馬的原因,隻是步行,被撲麵而來的塵土糟蹋的根本看不出是一位離州明珠的模樣。


    “不用管她,自己的男人都搞不定,你家少爺我又不對男人感興趣,纏著我還不如回頭找林晚秋有用。”


    王予毫不在意身後的美人有多漂亮,一想到自己家裏的女人,心頭就一陣火熱,那個才是自己的。


    暗自思量著自己是不是改一改自己的習慣,畢竟青樓裏的女人,也是有知書達理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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