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映雪忽然有了一些明悟,前麵那個疑似她父親石飛的人,肯定也是假的。


    這些人的目的隻是她自己而已,而他的價值是什麽,能用她來交換什麽,不用多深思都能想的明白。


    自己卻頭腦一熱,埋頭苦追,這會王予他們沒有見到自己回歸應該開始著急了吧?


    傻白甜的女人總是最好騙的,若是樂韻麵對這個問題,在一開始就會感覺不對然後轉手退走。


    自己追擊敵人,哪有敵人來追擊自己方便。


    石映雪被王予教訓的臉皮厚了一些,聽到這樣的話語,心頭連波動一下都沒有。


    在她眼中,這就是一個對手,解決掉這一個人,她就要返回了,無論真相如何,總會有時間查的清楚,而在這之前,安全才是最為重要的。


    對麵的一身白的那人,對於這場比試仿佛胸有成竹,上手互擊一下,如同金鐵交鳴,叮當作響。


    這人沒有急著進攻,而是通過一雙並不好看的眼睛,猥瑣的打量著石映雪全身上下。


    在他的眼中,雪中的這個美人似乎已經被剝掉了層層外殼,身上什麽都沒有的迎著雪花紛飛。


    石映雪對於眼神的冒犯早就習以為常,那一次王予不是這樣的眼神,但此時此刻她卻忽然有了一點羞澀,這一點羞澀從眼中一直擴散到了臉上,脖子上,乃至於手上。


    白衣人很滿意自己的眼光,從他第一次用這樣的目光看一個女人的時候,就從來都沒有失手過,而那些武功比他高一線的女俠,到最後還不是因為心浮氣躁輸給了他的一雙手。


    而女人通常輸給他,下場早已注定。


    在泰州一處秘密莊園裏,他的藏品已經占據了所有的地牢,現在他很興奮,因為又要收獲一個新的藏品了,單單這一個,就能比得上他以前的所有總和。


    “你能告訴我,為什麽要來伏擊我們嗎?”嬌羞的聲音中有些怯生生的顫音,讓白衣人眼中光芒大放。


    “為什麽?哪有那麽多的為什麽?女人就應該躺在床上等男人,四處亂跑可不是婦人之道。”


    白衣人似乎被石映雪的聲音,誘惑的不耐煩了,雙手一揮交叉出擊,鳳借雪勢,雪助風威,蕩起一片漣漪。


    飛雪之中仿佛湖麵投下的一塊石頭,一圈圈的蕩漾著,石映雪就在蕩漾出來的雪的波紋的最外圈。


    此時正被那一圈風雪搖曳的來回擺動,卻不能脫離其中。


    白衣人見一招得勢,立刻投身其中加緊攻擊,石映雪勉力的支撐了一會,才無奈的揮動手中的長劍。


    初始劍勢並不快,可隻是刹那之間,已經成風雪交加之勢,沛然難擋。


    迎頭而來的白衣人嘿嘿一笑道:“就知道你這樣的女人不老實,果然如此,不過我喜歡。”


    調笑聲中,隻見風雪驟停,石映雪的劍下已經沒了那人,但劍勢依舊落下,似乎不管那人身在何處,這一劍一定能夠斬得了對手。


    白衣人已經不知怎麽做到的,藏在了石映雪的身後,一雙泛著金黃的手,因為內力的充盈,而慢慢地有著向白玉轉變的傾向,正悄無聲息的抓向石映雪的雙肩。


    速度慢不是問題,隻要能用這一雙手抓到人,就算是好武功,白衣人不急。


    石映雪也不急,劍勢最大的時候,腳下忽然一個旋轉,向前的劍勢,卻改成了向後。


    劍依然很快,雖然勢有些鬆散,但也不是白衣人這種慢騰騰的雙手能夠接下的。


    白衣人急了,他的雙手能擋得住普通的劍器,卻擋不住這樣布滿劍罡的神兵,早在出發前,他就拿到了這個女人的畫像和一些簡單的消息。


    所以他開始往後退,已經用過了那種鬼魅一般的身法,讓他的內力還在震之中不可能連續使用。


    可惜的是,退後並不能解決他的危險,因為他發現這個女人雖然又傻又笨,但劍法和輕功絕對比他高明。


    這是個很讓他難以接受的事實。


    劍氣逼人,劍氣還沒有落在他的身上,他的雙手就已經感覺到了刺痛,而眼睛更有了一些酸楚。


    事實證明,任何投機取巧,都不如正麵強攻,白衣人眼中有了恐懼,但還沒有絕望。


    石映雪不是很笨,相比起王予來說要聰明的多,隻是自從跟了這個男人,她的一些聰慧就懶得用了。


    而此時她已經把敵人逼到了死角,隻需手中的劍輕輕往前一送,就結束了這場爭鬥,但莫名的感覺,似乎有人很希望她這麽做。


    王予曾經給她說過,出劍的時候最怕的是遲疑,無論對錯,都不要猶豫,這些都會影響出劍的速度,從而影響自己的判斷。


    對於這句話,她以前不明白,但能現在已經明白了。


    白衣人在被劍鋒穿透咽喉的時候,眼中的恐懼變成了疑惑,到底疑惑什麽石映雪並不清楚。


    但她知道,在她毫不遲疑的一劍殺敵之後,內心深處的那種莫名感覺竟然消失了。


    王予還在沿著生死符模糊指引的方向前行,路兩旁的屍體漸多,都是一劍致命。


    從傷口上可以看出是石映雪所為,而且其劍法也正在快速的往上攀升。


    平時習劍再勤奮,都不如生死之間的來一場爭殺。


    王予內心稍微安慰了一點,劍法高了,出事的幾率就會很低,隻希望她能聰明一點,不要上當。


    檢查過屍體,抬頭正要重新上路時,一道若有若無的劍意鎖定了他的周身。


    風雪之中的那人站在三丈開外的地方,身身形也是若隱若現。


    泰州的用劍感受王予不說全部見識過,卻又都了解一二,那都是柳斐劍說給他聽得。


    但現在出現的這個人,很陌生,陌生的是這種運劍技巧,不動手的時候,根本就看不出來劍法高低。


    就仿佛站在地上的人,抬頭看天上的白雲,隻知道聚散無常,但這個無常是一種什麽樣的規律,卻沒多少人能明白。


    王予麵對這個人的時候,就有這種感覺,很奇特,也很讓人難受,無處著力的難受。


    卻不知王予給予對麵的那人也是同樣的壓力,盡管已經知道王予為劍氣所傷,一身劍法用不出半成,但他自己也找不到王予的破綻。


    王予很隨意的站著,他進攻咽喉,進攻眉心,乃至進攻任何一處要害都可以,卻正是因為這種可以反而讓他不知如何出手。


    每一個高手無不是極力的掩藏自己的破陣,而王予卻是把這些破綻都展示出來,這種大違武學常理的方式,任何人對上內心都有一種抓狂的感覺。


    對麵的人不過來,王予就過去,正如山不向我走來,我便向山走去。


    三丈,幾步的距離就已經拉的很近,也是接近,劍意的變化有越是莫測,王予暫時找不到一個好的辦法破解。


    一動不動的那人,似乎也看出了王予的窘迫,嘴角竟偶爾露出了一絲微笑。


    更近了一下,王予才看清了那人帶著一張遮著上半張臉的麵具。


    在江湖上從來都是麵巾遮臉,或者帶整塊麵具的人,這樣的麵具製作方式當真少見。


    “你的劍法很厲害,但現在你已經受傷了。”半張麵具人突然說道,聲音字正腔圓,卻又機械的不像是人所能發出的。


    “那又如何?殺你我想應該夠了。”王予麵對藏頭露尾的人,一項都有很強的信心。


    這些人若是能夠正麵擊敗他,何必要藏起來躲在暗處呢,說的更直白些,就是沒把握。


    既然敵人沒把握,就說明自己更加強大,王予是這樣認為的。


    半張麵具人突地覺察到王予信心的高漲,知道失言了。


    他的劍背在身後,隻要伸手就能抽出的地方,此時劍柄已在手中隨時等待著尋找機會做雷霆一擊。


    王予也抽出了他的“承影”,長劍高舉,無形的壓力壓下,劍勢也跟著水漲船高節節攀升。


    “這一劍無名,是學自一位無名前輩。”


    半張麵具人瞧著劍勢,突兀的又像似回憶起了之前的痛苦,仿佛這人也在這一劍之下吃過大苦頭。


    王予的內力放開,攜裹著侵入體內的外來劍氣,一起營造出了剛猛一劍,隻要劍落下就是天崩地裂。


    半張麵具人,已經不得不出手了,他已經不能忍受王予的蓄勢待發,身如流雲自在隨行,劍如流星馳騁長夜。


    但現在是白天,大雪的白天,隻有風和雪,而沒有星與月。


    王予的劍已在落下,似慢實快,麵具人的還擊已來不及變化,他的人與劍,似已全在王予的這一劍的劍氣籠罩之中。


    隻聽“叮”的一聲,聲如龍吟,劍光一合即分,漫天的飛雪在兩人三丈之內以沒了容身之地。


    半張麵具人身形已停止,動也不動的站在那裏,掌中的長劍嗡鳴不止,竟不在出手。


    王予的劍也停在了半空一動不動。


    半張麵具人忽然道:“這一劍我以前就見過,那次是我輸了,這一次卻是我贏了。”


    王予長歎一聲道:“不錯,這一劍你是贏了,我隻學了它的形,卻未曾見得它的神。”


    半張麵具人道:“我從未想過,你對敵的時候居然會使出這一招來。”


    王予笑道:“劍法本就是拿來用的,誰用,怎麽用還不都是劍法,為何別人用的,我就用不得?”


    半張麵具人點點頭道:“確實是這個理,但是你既然已經用了內力動了真氣,有如何壓製體內的劍氣呢?”


    王予笑道更暢快了些道:“這次我可是要謝謝你了,若不是在你劍意的逼迫之下,我還想不出要用這一招破解,而偏偏就是這一招同源的劍法,竟然引動了被壓製下去的劍氣,一起釋放了出來,現在的我可是比之前好上了許多。”


    半張麵具人一呆,長歎道:“外來劍氣本是無根之源,這次被攜裹而出,確實解了你的燃眉之急。”


    風雪不屈不撓的又一次占據了他們本該占據的地方。


    方圓三丈也在此是又有了雪花飛舞。


    半張麵具人忽然一笑,露出的眼睛在笑,嘴角也在笑,道:“不管你傷勢好沒有好,我都打算走了,不用來追我,你應該去追你的女人。”


    王予也跟著在笑,“你確定不是被劍氣所傷?隻有麵對過這一劍的人才能明了,而剛剛你說見過這一劍,卻隻能說明你當時隻是旁觀。”


    半張麵具人再也笑不出來,隻是瞧了一眼手中劍刃上的一顆米粒大小的豁口,肉痛的一言不發隱入了雪中。


    王予沒有追擊,也沒有再去找石映雪,他已經感覺到生死符的聯係正在加強。


    王予沒有說假話,他身上的外來劍氣確實是被施放出去了大半,可他的內力也跟著流逝了大半。


    時間不久,石映雪就看到了等著她的王予,想到自己的任性和頭腦發熱讓別人擔心,心頭就是一陣愧疚。


    “樂韻呢?”


    沒有見到樂韻,讓她心中的愧疚進一步放大。


    “在馬車上呢。她讓我過來找你。”王予道。


    “那咱們快回去吧,我感覺事情好像有點不對勁。”石映雪道。


    馬車的位置沒有移動過,但周圍已經倒下了四五位江湖人的屍體,離馬車最近的一位隻有五步。


    但就是這短短的五步讓他倒下再也起不來了。


    王予和石映雪回來之後,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個場麵。


    “你回來了。”


    進了馬車之後,樂韻端出兩杯溫的剛好的酒,仿佛兩人的歸來,就是去郊遊了一次剛剛歸家。


    “嗯,你好點了沒有?”


    王予看著樂韻的氣色,身手拿著手腕放出細微的內力查看。


    “咦!你能動用內力了?”樂韻驚奇的道。


    “可以了,不過還是不能出全力。”王予一邊點頭,一邊思索著如何配藥。


    “咱們是在這裏多等一段時間,還是去往最近的縣城?”石映雪不由得問道。


    一共四人,神奇的卻是兩位武功最低的人,沒有受到任何傷害。


    “兩匹拉車的馬死了,車子怎麽走?還是等等吧,等我內力恢複一些,也等樂韻的好一點再說。”


    王予已經不怕了,隻要你比對手還要囂張,對手就不敢輕易的出手,此地已經經過了好幾場搏殺,不可能再派人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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