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魔劍”趙亞輝是幾人之中,說話最大聲,做事最小心的人。


    從見到柳斐劍開始,就在想著如何逃跑才能更提高生存機會。


    他自己本身就是學劍的,所以才更能體會出柳斐劍的武功有多高。


    來時的興高采烈,瞬間變成驚慌失措,人生的大起大落也是在是太刺激了一點。


    十六騎兵,還沒有開始衝陣,就被人突進到了身前,連上馬的機會都沒有就被分割成了一塊塊的小方陣裏。


    嶽中天和杜成虎在青石鎮受到了教訓,此次出手立刻就恢複到了曾經還是神罡境時的勇猛,狠辣。


    武功不但包括境界和武技,也很講究氣勢。


    一方慌亂,領頭的幾人也是自己顧自己,根本凝聚不齊人心,也就結不成最簡單的陣法去抵擋。


    在伊和平評價王予的手下是烏合之眾的時候,其實他們自己有何嚐不是。


    隻不過在藐視別人的時候,卻沒有做好戰略上的重視。


    柳斐劍攔下了伊和平和西門守城兩人,劍法境界上的提升,再次麵對同一境界的兩人,就顯得遊刃有餘。


    王予在收拾掉旁觀的,想要撿便宜的一夥人之後,就來到了戰場邊緣。


    他沒有第一時間上去,就是想要看看自己帶出來的人,是不是來到青石鎮墮落了。


    結果很不錯,除了打鬥缺少一些經驗之外,幾乎挑不出多少毛病。


    是人都怕死,特別是享受過美好生活的一群人,而現在這些人卻在“嗷嗷”叫著不顧自身受傷的拚殺,不得不說是一個異數。


    見快要吃飯了,王予也隻能速戰速決,往後一路上的還在那都估計不會少,能減少受傷,總是好的。


    如今的小李飛刀,射殺一群武功不如他的人,當真是消耗少,速度快。


    正在和柳斐劍對戰的伊和平兩人,忽然就到了下去。


    柳斐劍也沒有看清飛刀是從什麽地方來的。


    四下看了一圈,才看到王予站在邊緣正對著他笑。


    而在笑得同時,又有兩人倒在了飛刀之下,飛刀隻殺高手,騰出手的杜成虎和越嶽中天,麵對那些嘍囉的時候,就更簡單了。


    “一會喝一杯怎麽樣?咱們也好久不見了。”王予道。


    然後一招手又收回了四柄飛刀。


    柳斐劍瞧得眼皮子直跳,他就想不明白,李家的絕學到底是怎麽被這小子學到手的。


    “是啊,好久不見,一直聽你說豐縣如何繁華漂亮,這次我可要親自去看看。”


    王予一拍他的肩膀道:“歡迎之至,就怕你待得久了不想走了,我可就要虧出去一筆銀子。”


    柳斐劍雙眼一翻到:“放心,我吃的很少,吃不窮你。”


    王予沒有再看現場,沒了高手的青竹幫,可不需要他多加關注。


    “我哪裏的物價可是很高的,哪怕你一天三頓白米飯,都要花出去不少錢。”


    柳斐劍無語的道:“一直以為你大方,原來都是裝的,我可知道你都能送紫竹林幾十萬兩銀子,輪到我吃幾碗飯都不樂意。”


    王予停下腳步,認真的道:“我是為你好,你們柳家可是要在泰州生存的,若是被人知道你摻和了進來。”


    剩下的話王予已不比說的太清楚,任誰都能分辨出其中的隱患。


    是為了一個朋友把自己的宗門家族,扔在一邊,還是回去做一個旁觀者,這又是一項難解的抉擇。


    柳斐劍沉默半響,才道:“我就知道你這個人夠朋友,隻可惜我老了,柳家也還是太弱了一些。”


    王予一笑道:“這不就多了嗎,等到這件事的風波過去,你隨時來豐縣,我都隨時歡迎。”


    柳斐劍無話可說,他可以對王予幫一次,卻不能明晃晃的站在王予的一邊。


    江湖上的事情,很多時候就是這麽身不由己。


    是夜。


    兩人喝得酩酊大醉,很多窩在心裏的話也都毫無顧忌的說了個通透。


    隻是通常都是柳斐劍在說,王予在聽。


    這一次兩人喝酒的時候都沒有作弊,那種醉醺醺的感覺,真的是可以忘記憂愁的。


    王予心底閃過這個念頭,有再次沉淪其中不願醒來。


    月上中天,繁星點點。


    除了外麵還在巡邏的人,大多都已經進入了夢鄉。


    篝火紅彤彤的,上麵還架著一隻烤的酥脆的全鹿,那是手下們在山林裏打到的野味。


    兩人的身邊各放了六個空瓶子,烤鹿上一大半也進了兩人的肚皮。


    安靜的夜,偶爾還能聽到蟲鳴,鳥啼,間或一兩聲野獸的嚎叫。


    這種野趣,讓喝酒的兩人,在此醉的一塌糊塗。


    或許是白天的戰鬥,還沒有傳遞出去,當夜並沒有任何人前來鬧騰。


    王予已經很久都沒有喝醉過了,隻有這一次和的不知東南西北。


    清晨。


    初夏的清晨,陽光剛剛露頭,就有鳥兒在天空飛過。


    營地裏的人,經過了一夜的休息,精神飽滿,渾身都透著一絲的精悍。


    王予也是倒在篝火旁,不知不覺得睡了一夜。


    醒來的時候,柳斐劍已經不知去向,告別總是來得無聲無息,卻又讓人搓手不急。


    或許作為一個江湖人,早就應該熟悉這種離別,隻因誰也不知道,分別之後,再次相聚就是何年何夕。


    傷感有點,但更多的是對老朋友的祝福。


    王予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洗漱之後,就跟著車隊啟程。


    一路很平靜,沒有劫匪,也沒有盜賊。


    更沒有莫名其妙的二貨前來攔路。


    讓隊伍之中一些想要在此練手的漢子們,頗有點失望。


    王予坐在馬車內,聽著周圍人的一些小聲談論,忽然覺得生活很有意思。


    每個人都想要盡自己的一份力量。


    活著也隻是他們最低的標準。


    一連幾天,天氣晴朗,萬裏無雲,隻有天上的太陽,也來越毒辣。


    時間如水,溜走了就再也不會回頭。


    這天又走到了泰州和離州交界的地方。


    五月的天氣說變就變,前一刻還是太陽當空,都快要把人烤熟了,下一個天上就烏雲密布,感覺快要下雨。


    “加把勁,前麵就有間客棧,咱們到了地方,就可以休息一陣子。”


    走在最前麵的傅百工,扯著喉嚨喊道。


    隊伍裏的幾十個小孩,轟然叫好,大人們也是開心的吵鬧。


    近鄉情怯,可不是隻說說而已。


    明明還有很遠的路程,才能到豐縣,但隻要到了離州,就有了莫名的親切感。


    金山客棧依然存在。


    客棧的掌櫃的也還是那個金山,隻是在此見麵,王予發現這人的年紀似乎一點都沒有變。


    不但年紀沒有變,就連性情也還是原來的樣子。


    夥計還是叫二狗,幹活麻利。


    王予也還是住在了他第一次來此拄著的客房。


    從客房的窗戶,正好能看到來時的路。


    所有的人員剛安頓好,就見到外麵狂風大作,吹得旗幡獵獵作響。


    風吹起塵土,迷迷蒙蒙。


    翠綠的樹葉,也抓不住樹幹,被卷了進去,瞬間消失不見。


    大廳裏的小孩子們則是驚奇的大喊大叫。


    突然一聲悶雷,晴空霹靂,豆大的雨滴,“劈裏啪啦”的掉落下來。


    砸在地上,揚起了一陣塵土,但沾了水的塵土顯然飛不出隊員,有落在了地上。


    頃刻之間,恍惚天傾,大雨傾盆,“嘩啦”的倒了出來。


    隻片刻,屋簷的簷角就是串了線的水珠子,匯聚到了一些低窪的地方形成水窪。


    王予瞧得一陣恍惚,那時候他和石映雪住在這個屋子裏,似乎也是遇到了這樣的一場大雨。


    回憶總是很溫馨,有美人相陪,還是去往外州,也多了一些新奇和期盼。


    各種滋味湧上心頭。


    隻是不知他客房的上一間房間,是不是也有一位美人入住。


    想著想著,就聽到了外麵的風雨之中,有一陣馬蹄聲響起。


    上一次的馬蹄聲,是一個結婚的新郎官,這一次又是誰呢?


    王予不由得看了過去,隱約的雨幕之中,有著一身紅衣的人,騎著快馬奔馳而來。


    走的近了,王予立刻就發現是個他暫時不願意見到的人。


    來人拴好馬,敲開了們,一言不發的走上了二樓,走到了王予的房間門口。


    底下的人也都人了出來,隻是默默地看著,就連一直在算賬的金山,也抬頭多看了一眼。


    紫嫣然正要敲門,王予已經把門打開了。


    “想不到我回來吧。”


    “想不到。”王予點了點頭


    接著又道:“我還以為你被紫竹林給軟禁了呢。”


    紫嫣然咬著嘴唇,眼眶也像屋簷上的雨滴一般,藏著一點水霧。


    “你就不能請我進屋坐坐?”


    王予一怔道:“請進。”


    屋內的擺設,仿佛還是原來的樣子,而正是這種樣子,最能勾起人的回憶。


    回憶之中有痛苦,也有歡樂,而此地正最讓兩人值得回憶的地方。


    “我記得那一天也是在下著大雨,你的身邊還跟著石映雪。”


    王予道:“是的。”


    紫嫣然忽然一笑道:“那一天你在勾引我。”


    王予尷尬的,輕咳一聲厚著臉皮道:“是的。”


    紫嫣然坐在了王予的對麵,整整的看著王予的眉毛,想要用手摸一摸,試探了兩下,終究放棄了。


    “你難道隻會說,是的,著兩個字?”


    王予抬頭也看先過了紫嫣然的臉,這張臉上有著一些憔悴,頭發上還有這經過長途跋涉,沾染的風塵,肩膀上還有一片一半翠綠,一半枯黃卷起來的樹葉。


    王予也是試探了兩次想要把這片落葉給摘下,卻沒有成功。


    沉默了一會王予才道:“不是。”


    這次輪到紫嫣然沉默了,紫竹林做出來的事情,在以前他從來都沒有覺得不對,隻有遇到王予之後,才發現她們的慈悲,和別的那些世家宗門沒有什麽兩樣。


    沉默在雨聲之中,越發顯得寂靜。


    雨一直下,氣氛不算融洽,兩人的心思,都在不停地變化。


    各自都有各自的堅持,誰也不會向誰讓步。


    王予嗅到了一點淡淡蘭花的香氣,那是他調配的香水氣味。


    抬頭便看到了淡紅色的嘴唇,清亮的唇膏,讓小巧的嘴唇,多了一些嫵媚。


    “我們還能回去嗎?”


    紫嫣然近似囈語的道。


    “能的,我放棄身後的一切,或者你放棄紫竹林。”


    王予自嘲的苦笑道。


    紫嫣然在王予說能的時候,眼睛一亮,在聽到後麵一句話之後,眼神又黯淡了下來。


    放棄,說來容易,做起來就難了太多了。


    雨勢漸漸地小了一些,王予不由的回頭看了一眼窗戶外麵。


    “你在看什麽?”紫嫣然道。


    “看有沒有一個賣藕粉的小販。”王予道。


    紫嫣然也想起了那人,輕聲笑了起來。


    等笑夠了,才收聲道:“我要走了。”


    王予遲疑的都按:“雨這麽大,不等等再走?”


    紫嫣然道:“咱們兩重逢在雨天,離別也要在雨天。”


    王予又是一陣沉默,事實上,他就不是一個會哄女孩子開心的人。


    以前不會,現在還是沒有學會。


    說是要走,始終沒有行動,紫嫣然垂著頭,兩隻手玩弄著她的發髻,不敢多看王予一眼。


    王予看著看著,忽然下定了決心道:“紫竹林若是待得不開心,就來豐縣找我。”


    紫嫣然驚訝的抬頭看著王予道:“你不怕我是個奸細,出賣豐縣的利益?”


    她知道,在青石鎮紫竹林到底得到了多少好處,可就是因為好處太多,才有了被人一串聯,就有背後捅刀子的行為。


    王予一笑,自信的道:“豐縣不是青石鎮。”


    紫嫣然道:“那就等以後再說吧,這次我真的要走了。”


    王予看到餓出來紫嫣然是認真的。


    怔怔的道:“那我送送你。”


    紫嫣然道:“不用。”


    風雨漸小,紫嫣然沒有走樓道下去,而是像第一次見到王予的那樣從窗戶翻了出去。


    穩穩地落在地上,沒有回頭,也沒有揮手告別,騎著馬兒,很快就消失在了風雨之中。


    在王予看不到的正麵,紫嫣然的淚水混合著雨水,早就分不清那個是哪個了。


    隻有滑落到了嘴邊,才能嚐到鹹哭的滋味,這種味道像極了傳說中的愛情。


    王予給他講故事的時候,是這麽說的。


    大廳裏的人,也聽到了馬蹄聲,一些武功高強的人,不但看到了馬背上的紫嫣然。


    同時也看到了身後不緊不慢跟著的王予。


    風雨,淹沒了兩人的身影,也淹沒了一段感情。


    開客棧的金山,賬本也看不下去了,一言不發的坐在股太胖,喃喃自語道:“遙想當年······,遙想當年,哎,一切都是命,都是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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