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曠的山腳下。


    不知誰先喊了一句來了。


    就見到黑乎乎的遠處,一群黑衣人抬著些東西,飛速的接近。


    到了近前才看的清楚,抬著的全部是棺材。


    漆黑的抬棺人,漆黑的棺材。


    一切都讓人感覺到陰森可怖,哪怕此地全部都是武功高強,膽氣過人的江湖人。


    也都能感受到,皮膚上冒出的雞皮疙瘩。


    別人赴宴做的是轎子。


    而赴鬼宴,自然就要用上棺材了。


    棺木是上好的金絲楠木,就連刷棺材的油漆,都絕對是好東西。


    不說價值連城,一般人家一定用不起。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等著第一位客人上去乘坐試試。


    拿著請帖的客人若不上“轎子”。


    抬“轎子”的鬼也就一動不動。


    每一乘“轎子”都有四個鬼抬著,黑壓壓的一群身穿黑衣,帶著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麵具。


    能給人巨大的壓力。


    而壓力通常來自未知,來自詭異。


    夜風吹過這些人黑色的長袍,獵獵飛舞。


    也將一陣陣寒氣吹到了來赴宴的人身上。


    都是已經達到了寒暑不侵境界的高手,反而在此時大部分都忍不住機伶伶的打了寒顫。


    “我這一輩子乘過船,坐過馬車,也騎過馬,就隻沒有見識過這麽別致的轎子。”


    王予起身一笑,在無聲的山腳下,打破了此地的寂靜。


    一笑中,人已經坐進了棺材裏,隻是將要蓋著棺材蓋的時候,被一掌劈得粉碎。


    黑衣轎夫也不以為然,抬起棺材一句話也沒有,越過後麵的那些“轎子”很快的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其他人劍已經有人乘坐,也打著膽子,上了棺材。


    可想要學著王予劈碎棺材蓋的方法,卻隻有寥寥幾人能成。


    山風呼嘯。


    王予忽然有些後悔劈碎了棺材蓋,此時冷風掛在臉上並不舒服。


    索性躺了下來。


    轎夫們的輕功很好,翻山越嶺如履平地。


    不大一會,回頭看去,就已經看不到遠處的蘇州城了。


    而前麵的景色卻越來越荒涼,更遠處似有點點的鬼火在隨風飄動。


    大山之中竟然有一片不為人知的墳場。


    轎子已經到了地方。


    王予翻身除了棺材,蹙眉看向四周。


    一大片的墓碑,看新舊程度,已經有了最少三四十年了。


    隻是樹立墓碑的土,是新添的。


    墓碑林立的中央,有著一條小徑。


    王予率先走在上麵,一邊走一邊默數著墓碑,一共整整一百塊。


    其中有六塊墓碑已經碎裂,倒在了墓碑群中。


    王予心底一突,碎了的六塊墓碑,不會就是死在李家的六鬼吧?


    仔細的看了一眼離著自己最近的墓碑,上麵不但寫著人命,還記錄著此人的生平。


    “水鬼”,“無頭鬼”,“斷手鬼”······


    林林總總沒有一個重複的。


    “墓碑是舊的,但豎在這裏的時間絕對不超過一天。”


    李寬跟上王予的腳步,說道。


    “而且這麽多的墓碑,要想運輸到山裏,花費的氣力和代價,也一定很大。”


    緊隨其後的祁鎮,麵色依舊蒼白的補充道。


    最後麵,半步也不肯拉下的公孫淵,仿佛認準了王予。


    此時聽到兩人的談話,道:“其實鬼宴設在在蘇州最大的酒樓也可以啊,為何要花大代價,弄到這種山溝溝來。”


    走在前麵的王予笑道:“活人若要設宴,自然會將你帶到酒樓,若請你的是鬼,當然是墳場才最為合適。”


    一陣冷颼颼的夜風吹過,點點鬼火撲麵而來。


    到了這裏月光似乎也變得淒淒涼涼的。


    淒淒涼涼的月光照在墓碑上,也照在了行走在小徑上的賓客們身上。


    遠處不時傳來一陣鬼哭狼嚎,仿佛在歡迎著前來赴宴的客人們。


    但沒有人會感到喜悅。


    碑林背後,就是一片小樹林。


    小徑一直往裏延伸而去。


    穿過了小徑就是一大片的棺材,每一個棺材的旁邊都有一隻鬼默默地坐在旁邊。


    而棺材之內則是裝著一個細皮嫩肉的小孩。


    王予目光掃過,向著一處沒有的的棺材走去。


    而後麵隨之而來的人,則一個個臉色大變,更有受不了的彎著腰不住的嘔吐。


    坐在最上首帶著獰猙麵具的鬼王,隻露出了一雙眼睛。


    鬼火一樣的眼睛,看在每一個人身上,都像被燭火灼傷。


    等到所有人都坐定,鬼王才從麵前的棺材裏端出一杯鮮紅的血酒。


    “今日來者是客,請滿飲此杯。”


    說完一飲而盡,嘴角沒有被麵具遮著的地方,還藏留著血跡。


    座下的群鬼轟然應諾。


    一時間腥風撲麵,不少受不住的人,都已經癱軟在的地上,雙眼緊閉著,不敢看棺材之內一眼。


    而那些還算清醒著的人,都一個個的看著李家的人,和祁家人。


    隻有公孫淵發現,就連那位叫李寬的老人,和臉色依然蒼白的祁鎮都在悄悄的看著王予。


    心底不由得暗道:虧我以前還把這些人當前輩的,還不如人家年輕人,從今往後,妹夫就是他的一盞明燈。


    想要成功,就要學習成功者怎麽做,不一定照搬,但一定要學會這種思考的思路。


    王予也是毫不遲疑的把手伸進了棺材裏,拿出一杯倒滿了的血酒。


    腥氣撲鼻,卻又有著各種淡的幾乎不可能嗅到的藥材氣味。


    王予一飲而盡,血酒落入口中。


    卻奇怪的沒有一絲的血腥味,反而口感極好,好奇帶有一點淡淡的酸澀。


    而喝到肚子裏,更是如同三伏天,喝了一碗冰鎮酸梅湯,舒坦的還想再多喝一碗。


    就連體內的內力運轉都快了幾分。


    王予眼睛一亮,這血酒看著嚇人,卻分明是不可多得的補品。


    最近這幾天確實勞累了一些,剛好補一補。


    見到有人帶頭,奇特人也都不情不願的喝了起來,但是喝完之後,卻又覺得不夠多。


    那些吐得一塌糊塗的人,看著喝血酒的那些,眼神詭異的就像看著一群從墳墓裏爬出來的鬼。


    “好,爽快,都說王予,王少俠劍法第一,要我來說,著膽量也是第一。”


    鬼王的聲音飄忽不定,以王予的深厚功力,要不是坐在當麵都判斷不出來自何方。


    王予笑道:“我的膽量還是不夠,早知道你們設宴需要棺材,我一定把滿城的棺材鋪子都買下來。


    每一件棺材就賣一萬兩銀子,絕對能發大財。”


    鬼王哈哈大笑,聽不出聲音來去,也聽不明白刷花的人是男是女。


    “在座的所有人,若是要論賺錢的手段,你絕對是排在第一,就這還要和買棺材的搶生意。”


    王予道:“誰也不會嫌棄自己銀子多不是。”


    鬼王笑聲一收道:“是句實在話。”


    王予微微一笑道:“不知諸位邀請我們來此所為何事?若是事情不要緊,我還要回去睡覺呢。”


    這句話也是一句實在話。


    奈何鬼王就是不接。


    隻是把手指向棺材到了一句:“請。”


    王予不解的道:“請,請什麽?”


    鬼王道:“請吃。”


    王予麵色一板,怒聲道:“難道你們要我吃死人嗎?”


    鬼王冷聲道:“你剛剛不是連血都喝過了了嗎?”


    一些喝了血酒,占了便宜的人,手快的立刻伸進了棺材,掰下了一條手臂,大口吃了起來。


    隻有少數幾位一直暗中學著王予的人,遲疑著沒有下手。


    王予聲音漸冷道:“血酒是血酒,那可是兩回事。”


    鬼王不在理會王予,反而熱情的招待的其他人。


    “這人是要新鮮,吃著才有滋味,大家可要好好的嚐一嚐。”


    王予忽然發力,一道道的劍氣迸射而出,把每一個人麵前的棺材都劈成了碎末。


    “今日你要給我個交代,最好那你的命來說話。”


    鬼王陰惻惻的,嘿嘿一笑道:“交代?我需要給誰交代?”


    “別以為叫你兩聲王少俠,就真當自己是少俠了。”


    王予一直信奉的就是,能動手就不要多話。


    可惜近段時間以來,已經學會了能說話,就盡量不要動手。


    到了現在發現放棄了自身的原則,果然是要不得的。


    “我本來不想殺人的,為何總有人要跳到我的麵前,挑戰我的耐心呢?”


    王予無奈的緊握著手中的劍,裏的最近的幾人,都能感受到骨頭縫中都是涼颼颼的。


    “你殺人?你現在還能殺人嗎?”


    鬼王狂笑道:“你可知道,在你殺掉中年劍客之前,我們‘百鬼宴’之中,也是有人會中年劍客的武功的。


    那種武功是真的狠厲,可後來我們還是放棄了,你明白是什麽意思嗎?”


    王予忽然覺得此地就是地獄,他的地獄,隻要他忍不住開始殺人,就一定會引爆體內的隱患。


    鬼王能夠知道的這麽清楚,顯然是知道一點整個江湖不為人知的一些隱秘。


    “你是覺得我殺不了你,還是認為,我一定會像你說的那人一樣瘋掉?”


    鬼王有恃無恐的大笑道:“自從你連續擒住了我五位手下,我就在短時間,摸到了你的底細。


    以前你可是能殺人,就絕對不留活口,可現在呢?你已經殺不了人了。”


    前來赴宴的人群一陣慌亂,就連什麽都不怕的李家長老李寬也是一驚。


    一位江湖客,若是已經殺不了人,自身的武功就廢了一半。


    祁鎮也是這麽認為。


    隻有公孫淵才吃驚不小,原來殺不了人都已經這麽厲害了,若是大開殺戒,又是什麽神仙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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