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心巴努聽不到,蘇韶音特意多吹了幾次。她午間吃的少,和杜公子見麵時,也隻吃了一口肘子而已。現在和沈雋浪費了太多時間,她餓的前胸貼後背。


    看著昏過去的沈雋,蘇韶音真的後悔不迭。


    她怎麽就招惹了這麽一朵盛世大奇葩?


    蘇韶音等待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看到強壯的巴努出現在她麵前的時候,瞬間鬆了一口氣。


    在等待的時辰內,蘇韶音也沒閑著。


    她雖然餓的有些反胃,卻還是竭盡全力,妄圖止住沈雋流血的手臂。可她在嚐試著用一切手段止血的時候,有些無奈的證實了沈雋告訴她的,竟然都是真的。


    蘇韶音咬出的傷口不過一寸長,也不深。可就是這樣的一個傷口,卻險些要了沈雋的命。


    看著沈雋越發蒼白的臉色,蘇韶音急的滿頭大汗。


    這人固然貧嘴,卻不該死。若是因她之故,再害死一人,那蘇韶音真的會懊悔一生。


    巴努看到蘇韶音時,情緒格外激動:“主人!”


    蘇韶音卻提不起精神,對和巴努重遇表露出欣喜來。她神色疲憊的指著沈雋,叮囑巴努背著沈雋,帶他們離開森林。


    巴努狐疑的看了一眼沈雋,不過什麽都沒問。他依言照做,將沈雋扛於身後。


    蘇韶音瞧著在自己麵前張揚,可在巴努麵前顯得瘦弱的沈雋,忽然覺得果真是山水輪流轉。她帶了幾分惡趣味,覺得回到竹林居時,一定要將眼前這畫麵用丹青留下。什麽時候送給沈雋當做禮物,也好發泄一下心中怨氣。


    巴努赤腳,卻走得極快。


    蘇韶音跟在他的身後,累的氣喘籲籲。


    巴努建議一同背著蘇韶音。可蘇韶音思索過後,覺得這樣一來和沈雋距離太近,立刻拒絕。


    可哪成想,竟然要走這麽多的路。


    蘇韶音累的要喘不上氣,卻也不敢叫停。沈雋眼看著就要流血至死,每一刻都彌足珍貴。


    萬幸,鳳朝歌的醫館,距離這一片茂林不遠。


    鳳太醫為人特立獨行,不喜和其他人為伍。這就是為什麽鳳太醫醫術精湛,卻無升職可能。鳳太醫心善,平日裏救濟窮苦人家,看病一概不要錢。十幾年前的雪地裏撿了鳳朝歌,悉心將自己所有醫術傾盡所有都教給了鳳朝歌,卻不讓鳳朝歌入宮為官。


    鳳太醫和其他太醫不同,並未將住處建在繁華街道,而是在城東最偏僻的貧民區,搭了三間瓦房,就此看病診治,倒也逍遙自在。


    眼看著就要到鳳太醫的住處,蘇韶音擔心巴努被人瞧見,趕緊對巴努使了眼色,要巴努快些離去。


    巴努眼神中有不舍,可建蘇韶音態度堅決,隻能依言離去。


    送走了巴努,蘇韶音心中才稍鬆一口氣。


    隻是看著被放在地上的沈雋,太陽穴又突突了跳了起來。這才是大麻煩!


    蘇韶音見還有一段距離才能到鳳太醫醫館之內,隻能硬著頭皮,將沈雋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人命關天這刻,她顧不得什麽男女授受不親的說辭!


    活著,比什麽都重要。


    可蘇韶音遠遠低估了沈雋的重量。


    沈雋這一刻陷入昏迷,整個人使不出一點力氣。他被蘇韶音托起,整個人的力道自然朝蘇韶音這邊倒下。蘇韶音如若不是眼疾手快的扶著牆壁,怕是瞬間就要被沈雋壓在身下動彈不得!


    可縱然有牆壁可支撐著,蘇韶音卻還是被壓得一動不動。


    這男人是頭熊麽,怎能生的這般重?


    瞧這身子骨,還挺精瘦啊。


    蘇韶音想著,就忍不住咬碎一口銀牙。她不斷地在心裏懊悔,覺得自己招惹沈雋,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了!可若是仔細計較,分明是沈雋來招惹她的!


    蘇韶音站在原地,用力的吸氣,嚐試著一鼓作氣,看能不能衝到鳳太醫的醫館前。


    就在這刻,在她頭頂上方響起一道溫柔男子嗓音:“姑娘,你是來看病的麽?”


    蘇韶音聽到這人說話,陡然鬆了一口氣。


    鳳朝歌的聲音,她還是有些印象的。


    “鳳大夫。”蘇韶音現在筋疲力盡,開口時幾乎毫無力氣:“求求你,先把這人從我身上挪走。”


    鳳朝歌一眼看到沈雋滿是鮮血的手臂,他神色一淩,立刻小心的將沈雋背在自己背上,不由分說,背著便去了醫館。


    蘇韶音來不及喘息,也跟著上前去。


    她了解鳳朝歌人品,知道自己就算不跟著一起前去,鳳朝歌也會竭盡全力的救治沈雋。可沈雋出事,是因她而起。蘇韶音心生內疚,有些放心不下,這才跟著一同前去。


    到了醫館,鳳朝歌將沈雋放在一張藤椅上,手放上去把脈,神色忽然變得古怪了起來。


    蘇韶音瞧見,鳳朝歌收了手,看了沈雋一眼,跟著搖了搖頭。


    “他沒事吧?”蘇韶音見鳳朝歌搖頭,頓時心驚。


    這莫不是沒救了吧?


    鳳朝歌看蘇韶音神色緊張,倒還衝她安撫一笑:“姑娘放心,救是可以救的。”


    那為什麽要搖頭?


    蘇韶音心中有疑惑,但是看鳳朝歌立刻起身,在屋子內南牆上那碩大櫃子中的小抽屜內開始配藥時,立刻閉上嘴巴,諱莫如深起來。


    藥是治命,卻也能要命。若是不夠小心得當,沈雋怕是會病情加重。


    蘇韶音心知肚明其中道理,這會兒噤了聲,也小心謹慎起來。


    鳳朝歌習得真傳,不消片刻便配齊了所有的藥,放在石缽內仔細的研磨。又過了片刻,鳳朝歌將那褐色的藥汁用帕子仔細的抹在沈雋的傷口上。


    說來也奇怪,剛才還血流不止的傷口,這便止住了血。


    蘇韶音鬆一口氣,立刻就要從荷包內掏銀子。


    鳳朝歌瞧了一眼蘇韶音和沈雋穿著打扮,將銀子收了回去,還解釋一番:“這是珍貴藥材,買來時也花了不少銀子。這一錠銀子,我就收下了。”


    看到鳳朝歌解釋時,還有些窘迫的神色,蘇韶音忍住笑,誠摯的點了點頭。


    鳳朝歌今年十八有餘,正是少年得誌的年紀。他生的眉清目秀,又加上醫術精湛,待人誠懇。過了誌學之年,來提親的人幾乎踏破門檻。鳳朝歌最初見不得這種陣仗,嚇得麵色發白。這幾年來,倒是習慣了不少。


    隻是現在見蘇韶音一直瞧著自己,鳳朝歌臉色微紅,有些局促:“姑娘還有什麽事情嗎?”


    蘇韶音發覺唐突,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看著仍未醒來的沈雋,將自己心中疑問,對鳳朝歌盡數吐出,問起為何沈雋會血流不止。


    聽到這裏,鳳朝歌謹言慎行起來。


    難道其中還有什麽學問麽?


    蘇韶音想到這裏,心中的好奇立刻止不住了。


    鳳朝歌見蘇韶音眸子急切,不得已看了一眼四周,壓低了聲音,一字一句道:“這位公子的體弱,大約是從娘胎內帶來的。可他會血流不止,卻不是這個原因。”


    見鳳朝歌這個老實人也開始賣關子,蘇韶音的神色越發狐疑。


    她疑惑的盯著鳳朝歌,讓迫於壓力的鳳朝歌不得不坦白:“是蠱。”


    蠱?


    蘇韶音立刻愣住了。


    這是南疆那邊的秘術,大奕怎麽會有?別說是蠱術,就連南疆人士,大奕都很難找出幾人。


    見蘇韶音神色裏露出一抹不信,鳳朝歌瞬間覺得像是自己的醫術被質疑一般,漲紅了一張臉:“我跟隨養父學醫這麽多年,不說天賦異稟,可也諄諄習之。我敢拿我的醫術擔保,這絕對是蠱。”


    似乎是覺得蘇韶音仍舊不信,鳳朝歌轉身去裏屋內,拿出一本書,放在蘇韶音麵前翻看起來:“這上麵記載的一清二楚,蠱蟲的分類以及功效。我看這位公子的症狀,和這血蠱蟲有著莫大的相似之處。”


    蘇韶音聞言,立刻緊張地翻看了起來。


    血蠱蟲,是以宿主的血液為食。可若是宿主失血,便會一直血流不止。鮮血流幹,那血蠱蟲便沒了食物死去。除了請下蠱之人解除之外,這也是解蠱的一種法子,可若是真的解了蠱,宿主也會因此而死。


    一般來說,沒有人會愚蠢的選擇換血。


    換血之術,也不可靠。


    可這蠱蟲為什麽會在沈雋的身體內?


    這件事情,沈雋知道嗎?


    蘇韶音腦海中瞬間多出許多疑問。可在這電光火石的一瞬間,她忽然想起沈雋那悲傷的眼神來。以及,想起了生性嗜血多疑的德陽帝來。


    若是,這血蠱蟲是德陽帝命人放在沈雋體內,借此來控製沈城鞘將軍,那就真的……


    蘇韶音想到這裏,瞬間心驚肉跳起來。


    其中涉及皇室秘辛,可大可小!


    可若是牽扯之人眾人,怕是全部都要死!


    蘇韶音臉色霎時變得一片蒼白,猛然抬起頭,定睛看著鳳朝歌:“大夫,我有一事相求。”


    鳳朝歌被蘇韶音看的心驚肉跳,下意識點頭。這小姑娘的眼神,怎麽這般駭人?


    “今日之事,還望大夫您幫我隱瞞一二。”蘇韶音思來想去,都覺得今日之事不妥。沈雋身上太多秘密,而這些秘密對她來說,並不是什麽好事。若是過於主動招惹了沈雋,怕是在自討苦吃。為了自保,還是聰明些什麽都不說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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